江母的電話來得很快。
    電話那頭的語氣依舊平穩，卻比往日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沉重，隻簡短地命令她們立刻回江家老宅。
    江聽綰微微蹙眉，掛斷電話後看向阮悅，後者已經神色如常。
    江母這是太擔心阮悅了嗎？
    她沒多說什麽，隻是帶著阮悅上了車。
    回到江家後，江母目光在她們之間打量了片刻，問道。
    “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些人都是什麽身份？”
    “當地黑幫，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麽目的。”江聽綰淡淡道。
    隨後江母讓阮悅去書房，對江聽綰卻隻淡淡點頭，說了句：“你先去休息。”
    江聽綰點點頭，神色平靜，獨自走向花園。
    夜風微涼，吹散了些許疲憊。
    江聽綰坐在秋千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秋千繩，目光落在遠處漆黑的樹影裏。
    “沒事吧？”
    低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江時序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西裝外套搭在臂彎，眉宇間凝著一絲冷峻。
    江聽綰扭頭看他，輕輕搖頭：“沒事。”
    江時序蹙眉，目光在她身上審視了一圈。
    他眉頭微蹙，語氣微冷：“今天的事我聽說了，你直接衝進暴亂區找她。”
    這是他的親妹妹，就用一個她來帶過嗎？
    她淡淡一笑，目光平靜：“一時著急。”
    “下次先保全自己。”他的聲音不容置疑。
    江聽綰沒再反駁，隻是輕輕點頭。
    今天確實是一時情急，她沒想那麽多。
    江時序盯著她看了幾秒，終究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江聽綰的思緒突然飄向那張寶格麗照片。
    那個蘇小姐，究竟是誰？
    她隱隱有種預感，這個人並不簡單。
    明明看起來和江母關係如此親密，可這麽多年來，她卻從未見過，聽說過，好像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而江母今夜的反應，讓她的疑惑更深。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管家的電話：“明天我去一趟霍宅。”
    管家問：“阮悅小姐一起嗎？”
    江聽綰頓了頓，搖頭：“就我一個人。”
    書房內，江母坐在紅木書桌後，目光平靜地審視著阮悅。
    幾句日常問話後，江母徑直開口。
    “你的養母，到底是誰？”
    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壓迫感。
    阮悅一怔，隨即回答：“林秀，您不是知道嗎？”
    阮悅眼裏閃過疑惑，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
    而她的回答和調查資料上完全一致。
    江母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
    阮悅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良久。
    江母終於移開視線，淡淡道，“好，你先回去吧。”
    阮悅輕輕起身離開，背影纖細而安靜。
    身後江母看著她的背影，目光幽深。
    書房門關上後。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深夜。
    一抹纖細的身影悄然離開江宅，無聲無息地鑽進了一輛銀色布加迪。
    江時序站在陽台上，目光沉沉地看著那輛車駛離。
    他早就收到消息，阮悅經常和司湮見麵。
    而司湮甚至根本沒打算甩開他的人，似乎完全不介意被監視。
    如果隻是普通來往，他或許不會多想。
    但今天才遭遇襲擊。
    阮悅本該驚魂未定，需要休息，卻偏偏在當晚上了司湮的車。
    江時序眸色微冷，撥通電話：“盯緊阮悅動向。”
    電話那頭的人低聲應下。
    這一晚。
    偌大的江宅內，四人心思各不相同。
    清晨的霍宅籠罩在薄霧中，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
    管家李伯恭敬地迎上前，微微欠身：“江小姐，老爺子在二樓。”
    江聽綰卻輕輕搖頭，目光沉靜：“李伯，我是來找您的。”
    李管家一怔，蒼老的臉上浮現疑惑：“找我？”
    她頷首，示意周圍傭人退下。
    待廳內隻剩他們二人，她才從手包裏取出那張泛黃的照片，指尖輕點照片上那位穿著毛衣的溫婉女子——
    “您認識她嗎？”
    李伯是霍家資曆最深的老人，江母這麽親密的朋友，按理說他應該有所了解。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驟然一縮，神情恍惚了一瞬。
    “這是……蘇小姐……”
    江聽綰眼神一凝，果然。
    她嗓音微沉：“哪位蘇小姐？為什麽我從未聽人提起過她？”
    李伯沉默片刻，最終歎了口氣。
    “這件事……你不知道也正常。”
    “她是誰？”江聽綰直視著他，目光如刃。
    李伯搖了搖頭，似在回憶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她叫蘇晴舟，三十年前和雲舒小姐相識，兩人形影不離，情同姐妹。”
    “雲舒小姐性子清冷，可自從認識蘇小姐後，整個人都變得愛笑了，連老爺子都很高興。”
    江聽綰微微蹙眉：“後來呢？她嫁入了哪家？”
    李伯苦笑：“她不是什麽千金小姐，隻是個普通人。最初隻是雲舒小姐安排她在這裏兼職，後來還陪著雲舒小姐去美國留學……”
    “可後來，她突然消失了。”
    “消失？”江聽綰眸光一沉。
    “對，毫無預兆。”李伯歎息。
    “自那以後，雲舒小姐的性子又冷了下來，甚至比從前更甚。我們這些下人，也不敢多問。”
    江聽綰垂眸，指尖輕輕摩挲照片上蘇晴舟溫柔的笑顏，心裏隱隱浮現一個念頭——
    這個女人的消失，或許和江母如今的性情、甚至江家的某些隱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謝謝您，李伯。”她最終收起照片，神色平靜地起身。
    她轉身離開，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冷。
    ——蘇晴舟。
    一個從未被提起的名字，一個能讓江母性情大變的人。
    李伯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微微躬身。
    “大小姐，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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