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悅是第一次見到taia。
    或者說，江晚舟。
    他們給她提供她的頭發，血液，讓她蒙混過關，幫她買通檢測機構。
    可她從未見過她。
    那個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眉眼沉靜，和江母如出一轍的從容，即便嘴巴被膠帶封住，也不見半分慌亂。
    而江母甚至沒給她們一個多餘的眼神，仿佛她們隻是無關緊要的棋子。
    既然如此，她為什麽要冒險前來？
    baron盯著阮悅，聲音壓抑著怒意。
    “不是讓你走嗎？為什麽跟過來？”
    阮悅淡淡一笑，藏住眼底情緒。
    “你們讓我演了這麽久，我總得看看真身是什麽樣。”
    baron神色不明。
    是他一手安排阮悅潛入江家。
    他們計劃多年，卻沒想到江聽綰意外發現了江晚舟。
    他第一時間通知阮悅撤離，可她偏偏跟了過來，倒不像她明哲保身的風格……
    “好久不見。”
    蘇晴舟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你想要什麽？”霍雲舒神色未變，“這樣對你並不劃算。”
    她的平靜讓蘇晴舟呼吸一窒。
    仿佛二十年的布局，在她眼裏不過是一場無聊的遊戲。
    “這麽多年，你還是一樣冷血。”
    蘇晴舟冷笑，甩出一份文件，“簽了它，我放你女兒走。”
    《集團債務連帶擔保協議》和《股權無償轉讓承諾書》
    霍雲舒不會不懂。
    她要江家破產，還要拉霍家陪葬。
    霍雲舒沒接筆，隻淡淡道。
    “我們的事，何必牽連後輩。”
    這份淡然刺痛了蘇晴舟，她是舍不得那個男人和她的兒子吧？
    蘇晴舟猛地抬手，槍口直接抵住江晚舟的太陽穴。
    霍雲舒微微蹙眉，可反應依舊冷淡。
    此刻，阮悅站在江晚舟身旁，指尖不自覺地攥緊。
    他們之間的恩怨，她並不了解，可如今看來要比她想象的複雜的多。
    良久。
    霍雲舒歎了口氣，拿起鋼筆——
    可下一秒。
    “母親！”
    baron的聲音。
    “有人來了，我們得走！”
    霍雲舒筆尖一頓，眼底終於閃過一絲波動。
    不是因為有人來了，而是因為baron的稱呼。
    她沒想到，蘇晴舟也有孩子了。
    她的神情沒逃過蘇晴舟的眼睛。
    “很意外？正合你意吧？你那招確實狠，讓我死了糾纏你的心……”
    她譏諷道。
    “我真傻，居然以為你是迫不得已。”
    霍雲舒眼中少見的閃過不解，正欲開口。
    baron卻厲聲道——“來不及了！”
    他拽住蘇晴舟就要撤離，蘇晴舟回頭斬釘截鐵地命令。
    “帶上她！”
    baron將蘇晴舟推上直升機，下一秒——
    “砰！砰！”
    槍聲驟響，霍雲舒身旁兩名保鏢應聲倒地！
    江聽綰衝上前，護在霍雲舒身側。
    司湮持槍直奔阮悅，而阮悅眼裏滿是錯愕——
    他們怎麽會知道此處，怎麽會來的這麽快？
    她不知道，司湮早在她身上裝了微型追蹤器。
    槍戰爆發。
    江聽綰隻是淡淡掃了阮悅一眼，柔情不再。
    那目光像刀，刺得阮悅心髒生疼。
    司湮拽住阮悅要帶她走，其他人掩護江聽綰和霍雲舒撤離。
    江聽綰突然喊道：“攔住那架直升機！”
    話音剛落——
    “轟！！！”
    直升機在半空炸成一團火球，轟然墜落！
    怎麽會這樣？
    江聽綰也沒想到。
    而此刻，一向平靜的霍雲舒僵在原地。
    baron眼睜睜看著飛機墜毀，眼底瞬間血紅，連被綁住的江晚舟都奮力掙紮起來。
    他槍口一轉。
    瞬間對準江聽綰扣下扳機——
    “砰！”
    千鈞一發之際。
    阮悅猛地掙脫司湮，撲向江聽綰！
    子彈貫穿她的胸口，鮮血瞬間浸透衣衫。
    baron愣住，他的目標是江聽綰，阮悅怎麽會……
    司湮立即上前接住阮悅，鮮紅的血沾濕了他的衣袖。
    他目眥欲裂，命人對準baron打。
    懷裏的阮悅疼得發顫，她伸出手，司湮想要握住，她卻是輕輕推開了他，一個眼神也沒給他留下，隻是拚盡全力想去抓江聽綰的衣角。
    江聽綰剛把霍雲舒送進車裏，扭頭就看到阮悅倒在血泊之中，顫抖著手朝她伸過來……
    她站在原地，腳步未移，心跳卻快了許多。
    一時之間，她喉嚨發澀。
    明明大腦對此還未表露出應有的情緒，指尖卻已經開始顫抖。
    她明明騙了她！
    她佩服她精湛完美的演技，她反感自己被欺騙的愚蠢，她嘲笑自己對親情的渴望。
    可一切發生得太快太快，她應該要恨她！
    可恨是具有滯後性的，她的恨意還未成形，她又為她擋了槍……
    血泊之中，她蒼白的麵容，顫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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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連一分目光都不舍得分給別人，隻是專注地看著她。
    江聽綰已經分不清楚，這是不是也是她表演的一部分了……
    她不敢向前邁出一步，可又是隱隱地疼……
    她的大腦告訴她，也許她隻是在博取一條退路。
    她的心髒又慫恿她，她也許是真的迫不得已。
    幾乎隻是一瞬間，江聽綰卻感覺時間被放慢了很久……
    她的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感性。
    她不願意再輸了。
    阮悅看到江聽綰冰冷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而後轉身離開。
    她唇邊溢出血沫，用盡全力說道：
    “本來……想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她計劃好的。
    嫁給司湮，慢慢借他的勢力擺脫蘇晴舟，也許就能永遠留在江聽綰身邊了……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baron突然通知她江聽綰發現了江晚舟。
    她注定暴露，假的終究是假的。
    既然沒辦法繼續待在她身邊了，既然他們非要對她下手，那就同歸於盡吧……
    那架直升機上的炸彈是她裝的。
    隻待baron也登上飛機，她會找機會放走江晚舟，就算放不走，至少以後沒有人會和她一樣卑鄙地對她下手了……
    可為什麽，江聽綰會來？
    她應該不知道。
    這樣完美的偽裝，是因為她對她的感情漸漸真假參半……
    於是看不出破綻。
    她當然知道那天的槍並不會真的射向她，可是她那麽果斷地護住她……
    如果那天她沒看見江晚舟就好了……
    不對。
    如果能死在她懷裏就好了……
    阮悅的手無力地垂下，瞳孔漸漸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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