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的光芒傾瀉而下，映照在觥籌交錯的人群中。
    江聽綰挽著沈觀的手臂步入會場，一襲米色綢緞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線。
    外披的網紗披肩隨著步伐輕輕浮動，宛如一層朦朧的薄霧籠罩著她，優雅而疏離。
    她本不該穿這條裙子的。
    但那條張揚的紅裙最終沒能出現在今晚的宴會上。
    因為沈觀實在太過分。
    她到現在還能感受到掌心殘留的觸感。
    那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這人非但不惱，反而低低笑出聲，仿佛很滿意自己把她逼得氣急的模樣。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老狐狸。
    她在心裏暗罵，麵上卻依舊平靜。
    香檳杯在指尖輕輕搖晃，陸昭野站在不遠處，目光沉沉地落在江聽綰身上。
    她今晚很美。
    綢緞貼合著她的曲線，網紗披肩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又疏冷，像是被一層薄霧籠罩的月光，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麽也抓不住。
    可讓他不爽的是——她站在沈觀身邊。
    嘖。
    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眼神愈發銳利。
    江聽綰察覺到他的目光，微微側頭，對上他的視線。
    她幾乎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又區別對待是吧？
    她心裏默默補全了他的潛台詞，甚至能想象到他冷笑的樣子。
    可她也沒必要解釋，不如就這樣，讓他明白他們沒什麽可能，自己離開也好。
    她不想再把時間用在這些上麵了。
    沈觀似乎察覺到她的走神，指尖在她腰間輕輕一按，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怎麽，怕他吃醋了？"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江聽綰下意識偏頭。
    這一動，披肩微微滑落，露出鎖骨處一抹淡淡的紅痕。
    那是沈觀留下的。
    陸昭野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捏緊酒杯，指節泛白，眼底翻湧著壓抑的怒意。
    她隻是作為女伴和他出席，倒也沒什麽。
    可是他們怎麽能……
    "江聽綰。"
    他大步走來，聲音冷得像冰。
    江聽綰抬眸。
    還沒來得及開口，陸昭野已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蹙眉。
    "你和他——"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她鎖骨上的痕跡，嗓音沙啞，"……你不是說不能自己選擇？"
    用這個理由拒絕他，卻扭頭和沈觀混在一起？
    江聽綰靜靜看著他，趁機了結此事也好。
    "陸總，你以什麽立場問我？"
    陸昭野呼吸一滯。
    是啊，他算什麽？
    朋友？備選？還是……朋友的哥哥？
    他鬆開手，眼神晦暗不明。
    "你說得對，我多管閑事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淩厲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江聽綰望著他的背影。
    她本來就不想再牽扯進任何感情裏，這樣也好。
    沈觀在一旁輕笑，他早就料到陸昭野的氣性。
    "你故意的？"江聽綰斜睨他。
    沈觀挑眉，裝傻："什麽？"
    江聽綰懶得拆穿他。
    沈觀被幾位商界大佬叫走前，還故意在她耳邊曖昧低語：
    "等我回來。"
    溫熱的氣息惹得她耳尖微癢。
    然而他少算了一個人。
    "看來沈觀也沒討到什麽好處。"
    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江聽綰回頭，對上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謝奪此刻正站在她麵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
    "該說的我早就說清楚了，"
    江聽綰語氣冷淡，"我對你沒興趣。"
    謝奪眯了眯眼，目光掃過她鎖骨上的紅痕，又看向沈觀：
    "那他呢？他算你什麽人？"
    江聽綰沒說話，她自然也不可能因為他的話就給沈觀一個身份。
    "說不出來？"
    謝奪麵色淡然。
    "那就是沒名沒分，就是你對他也"不感興趣"，對不對？"
    他忽然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
    "既然他都可以，為什麽我不可以？"
    "都不感興趣，那他可以，我也可以。"
    江聽綰嗤笑一聲，後退半步拉開距離："可以什麽可以？＂
    ＂我不跟你們玩兒了，懂嗎？"她頓了頓。
    "過幾天我就離開這裏，你們自己玩吧。"
    謝奪臉色驟然陰沉："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江聽綰淡淡道，"我要走了。"
    她說的是實話，她怎麽可能繼續留在京都開投行？
    這裏的人都認識她，有什麽意思？
    謝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蹙眉。
    "江聽綰，你——"
    "謝少，強人所難可不是紳士行為。"
    沈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冷意。
    謝奪鬆開手，冷笑："沈總倒是來得及時。"
    沈觀站到江聽綰身側，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腰，語氣慵懶："畢竟，我的女伴，我得看著點。"
    她懶得配合，直接拍開沈觀的手，淡淡道：
    "你們聊，我去透口氣。"
    說完，她轉身就走，網紗披肩在身後輕輕揚起，像一片柔軟的雲，卻又帶著不容靠近的疏離。
    她不想被人束縛，也不想被人看透。
    沈觀望著她的背影，眸色微深。
    謝奪冷笑："看來沈總也沒討到好處。"
    沈觀收回視線，唇角微勾："不急，我有的是耐心。"
    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等待獵物自己走進陷阱。
    而此刻，江聽綰站在露台上，夜風拂過她的發絲。
    她望著遠處的燈火，心裏一片平靜。
    阮悅的死讓她明白了一件事。
    這世上，沒有什麽關係是永恒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沒回頭，隻是淡淡道："如果是來勸我的，那就免了。"
    "不是勸你。"
    沈觀的聲音響起，隨後，一件西裝外套披在了她肩上。
    "隻是覺得，你可能會冷。"
    江聽綰沒說話，低頭看著肩上的外套。
    他總是這樣，恰到好處的體貼，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沈觀，"
    她忽然開口，"你到底想要什麽？"
    沈觀沉默片刻，輕笑："沒什麽想要的。"
    沒什麽想要的，才是無法接受的。
    江聽綰剛要開口，沈觀的手指卻抵在她唇瓣上。
    他眉眼深邃，示意她不必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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