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夜風裹挾著涼意，沈觀將外套披在江聽綰肩上，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後頸，激起一陣細微的顫栗。
    他明天就要回去了，此刻的每一秒都像是偷來的時光。
    “真不請我上去喝杯水？”
    他低笑，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語氣半真半假。
    江聽綰拍開他的手，睨他一眼：“沈總缺這一杯水？”
    她哪裏敢讓他上去？
    那次被他半哄半誘著……
    那些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耳根微熱，轉身就要走。
    沈觀卻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懷裏。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下來，手臂收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
    江聽綰怔了怔，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你還真是不客氣，”沈觀悶笑，鼻尖蹭過她的發絲，“連杯水都吝嗇。”
    江聽綰推了推他：“起來。”
    沈觀停頓了幾秒，才輕歎一聲，自己如今居然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片刻後，他才鬆開手。
    可在江聽綰轉身的瞬間他又叫住她：
    “等等。”
    江聽綰眯起眼，用眼神問他“又要幹嘛”。
    下一秒，沈觀捏住她的下巴，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個吻。
    “走吧。”
    他鬆開她，嗓音微啞。
    他不敢加深這個吻，不敢吻得太久。
    他怕自己舍不得，也怕得寸進尺惹她厭煩。
    江聽綰靜靜看了他幾秒，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沈觀看著她的背影。
    因為她披著他的外套有些愉悅，又因為她的背影越來越小，心裏些許煩悶。
    她總是喜歡一個人走，好像很多時候都是這樣。
    溫年陷在沙發裏，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昏暗的燈光下，男人將女人擁在懷中輕吻。
    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身形，除了宋執還會是誰呢？
    “進展倒是快……”
    天天急著把他趕走，原來還是為了宋執。
    他眯起眼睛，指尖狠狠碾過屏幕。
    照片裏的女人長發垂落，背影纖細，哪怕模糊的像素也掩不住那股清冷氣質。
    而男人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占有欲十足。
    溫年胸口發悶，一股無名火竄上來。
    宋執分明是故意的。
    他早該想到的。
    那個喜歡算計，又總和他作對的男人，怎麽可能放過接近她的機會？
    溫年猛地將手機反扣在沙發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沉沉，雨後的城市泛著濕冷的光，像極了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情。
    他摸出煙盒，咬了一根在唇間，卻沒點燃。
    夜風微涼，江聽綰站在陽台上，身上還披著沈觀的外套，雪鬆的氣息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尖。
    她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間的粉鑽，垂眸望向樓下。
    沈觀果然還沒走。
    男人倚在車邊，修長的身影在路燈下顯得格外孤寂，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抬頭，目光精準地捕捉到她，隔著遙遠的距離，兩人無聲對視。
    江聽綰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還不走？」
    很快，沈觀回複：
    「舍不得。」
    簡單的三個字，卻莫名在她心裏掀起一絲波瀾。
    她幾乎能想象到他打下這句話時唇角微揚的模樣，帶著幾分慵懶，幾分認真。
    沒過多久，沈觀終於轉身上車。
    隨著引擎聲漸遠，江聽綰也輕輕舒了一口氣。
    她單手抱胸，另一隻手的指尖仍撥弄著項鏈，思緒有些許紛亂。
    沈觀對她實在太好，這種好又總是把握的太過完美，適時靠近又適時離開，總是給夠了她足夠的空間，又阻斷她退縮的後路，讓她連拒絕也沒辦法提出 。
    甚至時不時會擾亂她的心弦……
    江聽綰的腳步在陽台徘徊。
    可最終，她的目光落在遠處高聳的金杉大廈上，如此絢麗的夜色，在眾多大樓之中，這棟大廈依舊奪目，與眾不同。
    她的思緒就這樣安定了下來。
    江聽綰輕輕搖頭。
    她現在沒空把心思放在情愛上麵，更不想從“江總”變為“誰的女朋友”。
    她的手從項鏈上收回，正準備轉身回到客廳，手機又震動起來，是溫年的消息：
    「姐姐，我今天搬走了，你都不關心我去哪裏了嗎？」
    江聽綰這才想起，七天的期限已到，溫年確實該離開了。
    她隨手回複：「去哪了？」
    溫年很快發來一張照片。
    電腦屏幕上，赫然是一份投遞成功的簡曆，收件方是亭月集團。
    江聽綰挑眉，手指一點：「？」
    而溫年那邊秒回：
    「明天見，姐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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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亭月集團的麵試並不需要江聽綰親自出麵，但這次招聘意義特殊。
    自從上次宴會後，亭月名聲大噪，前來應聘的人幾乎擠滿了整層樓。
    江聽綰麵前堆著厚厚一遝簡曆，清一色頂尖學府金融係畢業，履曆光鮮得刺眼，仿佛全世界的精英都匯聚於此。
    她揉了揉太陽穴，正低頭翻看下一份資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各位麵試官好，我是溫年。”
    江聽綰指尖一頓，抬眸看去。
    溫年穿著熨帖的白襯衫，戴著黑框眼鏡，笑容幹淨明朗，活脫脫一個剛畢業的純良大學生。
    幾位麵試官明顯怔了怔，他長的實在太過出色。
    而周洛瑤察覺到不對，挑眉看向江聽綰，用口型無聲問道：
    「他怎麽一直盯著你？」
    江聽綰太陽穴跳了跳，沒搭理，低頭翻開溫年的簡曆——
    哈佛金融碩士，華爾街實習經曆，參與過三個跨國並購案……
    比起剛剛那幾份排名最靠前的簡曆，這份可以說是過猶不及。
    她眯起眼看向溫年。
    這就是那個欠債的賭鬼父親養出來的兒子？
    溫年對她的審視視若無睹。
    他從容回答著麵試官的問題，邏輯清晰，言辭得體，甚至偶爾帶點恰到好處的青澀，引得眾人頻頻點頭。
    直到有人問：“為什麽選擇亭月？”
    他的目光此刻倏地轉向江聽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江聽綰對上他的目光，眼睛眯了眯，無聲警告他——別亂說話。
    溫年這才收回視線，語氣誠懇：
    “我看重亭月短期內崛起的能力，想來學習。”
    眾人露出滿意的神色，他的表現實在完美，江聽綰也無法挑剔，最終順利通過了他的麵試。
    “這不上次那小孩嗎？”
    散會後，周洛瑤一把拉住江聽綰：“他到底跟你什麽關係？簡曆確實是漂亮得沒話說，但看你的眼神……”
    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真的很像餓狼盯肉。”
    江聽綰麵無表情地合上文件夾：“救命恩人的關係。”
    “哦？”
    周洛瑤笑得促狹，“那他這是……準備以身相許嗎？”
    江聽綰懶得解釋，轉身就走。
    可下一刻，她卻在走廊拐角被人一把拽進消防通道——
    溫年單手撐在她耳側，摘掉眼鏡，眼底哪還有半分純良？
    他低頭逼近，呼吸拂過她耳畔：
    “姐姐，我說過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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