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向樓底。
    溫年熄了火，側頭看向副駕駛的江聽綰。
    她睡著了。
    江聽綰歪著頭靠在車窗邊，呼吸均勻而綿長，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唇上還殘留著一抹淡淡的紅。
    月光透過車窗灑在她臉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輝。
    也許她太累了——這段時間的連軸轉，發布會、談判、應酬，幾乎耗盡了她的精力。
    此刻在封閉的車廂裏，她終於卸下防備，安靜得像隻倦懶的貓。
    溫年沒急著叫醒她。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目光描摹過她微蹙的眉心，心想她應該是連夢裏都在操心公司的事。
    他伸手，指尖懸在她發絲上方，猶豫了一秒，最終隻是輕輕調高了空調溫度。
    十分鍾後，她仍沒有醒來的跡象。
    溫年解開安全帶，輕手輕腳地下車，繞到後座拉開門。夜風灌進來，江聽綰無意識地往座椅裏縮了縮。
    “姐姐……”他低聲喚她，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一場夢。
    沒有回應。
    她居然在一個男人的車裏，睡得這樣沉。
    這是否這代表著，她對他的信任？
    平日裏乖巧溫順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占有欲。
    他從另一側進入車內，傾身靠近她，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姐姐......"他低聲呢喃，嗓音沙啞。
    指尖順著她的下頜滑到脖頸，最後停在鎖骨處。
    那裏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仿佛在無聲地邀請他。
    溫年喉結滾動，終於忍不住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瓣柔軟得不可思議，帶著淡淡的紅酒香。
    他克製地輕吮了一下，隨即緩緩加深這個吻，舌尖撬開她的齒關，肆意侵占她的氣息。
    江聽綰在睡夢中輕哼一聲，卻沒有醒來。
    這個反應讓溫年更加放肆。
    他的吻順著她的下巴一路向下，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最後停留在那精致的鎖骨處。
    他輕輕啃咬，留下一個淡淡的紅痕。
    "嗯......"
    江聽綰在夢中蹙眉，似乎感受到了不適。
    溫年這才停下，呼吸粗重地看著她。
    米黃色西裝外套下，她的白色襯衫因為剛才的動作微微敞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同樣純白的包臀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腰臀曲線，明明是聖潔的顏色，此刻卻顯得格外誘人。
    溫年的手指攥緊又鬆開，最終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彎下腰，一手穿過她膝彎，一手托住她後背，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出來。
    她比他想象中還要輕，西裝外套下的肩膀單薄得讓他皺眉。
    她的腦袋自然地靠在他胸口，發絲蹭過他的下巴，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水味——清冷的茉莉香裏藏著一絲甜，像她這個人，表麵冷淡，內裏卻還是有幾分柔軟。
    走廊的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一盞盞亮起。
    江聽綰在顛簸中微微動了動，溫年立刻停下，低頭看她。
    她沒醒，隻是無意識地往他懷裏貼了貼，額頭抵在他頸窩，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皮膚。
    溫年僵了一瞬，喉結滾動，抱她的手緊了緊。
    電梯上行時，他透過鏡麵反射看著他們——她在他懷裏安穩沉睡，而他像個偷到珍寶的竊賊，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醒這一刻的幻覺。
    他不知道她家的密碼，又不願意叫醒她，於是選擇去往他的樓層。
    到了門口，溫年單手托著她，另一隻手去按密碼鎖。
    江聽綰卻在這時迷迷糊糊睜開眼，聲音帶著睡意：“……溫年？”
    “嗯。”他低頭，嘴角不自覺揚起，“睡吧，到家了。”
    她“唔”了一聲，居然真的又閉上眼，任由他抱著進門。
    溫年把她放在床上，蹲下來替她脫掉高跟鞋，指腹不經意擦過她腳踝時，她輕輕縮了一下，但沒醒。
    他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她整個人陷在深灰色的床單裏，黑發鋪散，襯得肌膚如雪。
    窗外，一輛黑色轎車無聲駛離。
    溫年走到陽台，冷風撲麵而來。他望著那輛消失在夜色中的車，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
    他知道是誰。
    也知道那人看到了什麽。
    這樣也正好。
    溫年回到床邊，看了許久，才拉過被子替她蓋上。
    江聽綰似乎感受到了溫暖，下意識抱緊被子，臉頰在上麵蹭了蹭，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這個舉動讓溫年眸色更深。
    他俯身，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癢......"睡夢中的江聽綰不滿地蹙眉，抬手揮了揮，像趕蒼蠅一樣。
    溫年不由得輕笑出聲。
    他的姐姐，原來也會有這麽可愛的時刻。
    “晚安，姐姐。”他輕聲說。
    夜色如墨，執念難消。
    宋執的車靜靜停在公寓樓下，車窗半降，指尖的煙已經燃到盡頭，他卻渾然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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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不該在這裏。
    遊輪那晚，江聽綰已經將界限劃得清清楚楚；蘭奇倒台後，他們之間連最後那層虛假的合作關係都不複存在。
    這半年他刻意避開港城，將精力全部投入海外業務，從那些虎視眈眈的私生子手裏搶下一個又一個項目。所有人都說他果然是宋家大少爺，私生子果然沒辦法同他比較。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他能想到的，保護她最體麵的方式。
    倘若還和之前一樣出現在她麵前，被他母親注意，勢必又會讓她受到他母親的打壓。
    可當溫年俯身為她拉開車門，親昵地說出"我們住在一起"時，他這些天精心構築的理智瞬間土崩瓦解。
    原來他還是想要靠近她，不想她在別人懷裏。
    雖然之前的親密是假的，可是他日夜不經意的想起卻是真真切切的。
    車內暖氣很足，宋執卻覺得冷。
    他望著溫年小心翼翼將熟睡的江聽綰抱出車外，女人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出細碎的陰影，毫無防備地靠在年輕人肩頭。
    溫年低頭看她時，眼裏盛著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這一幕像鈍刀割肉。
    宋執看著他們走進電梯，看著某個樓層的燈光亮起，然後——
    再也沒有人出來。
    腕表指針走過淩晨一點，司機透過後視鏡欲言又止。
    宋執卻像座冰雕般凝固在陰影裏，直到煙蒂燙到手指才猛然回神。
    何必呢......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遊輪那晚他們從房裏回來，歐杉說她徹夜未歸，早該讓他看清一切。
    明明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明明她早就疏遠了他，理智告訴他應該快點離開。
    可他的身體卻背叛理智，固執地守在這裏，仿佛多停留一秒，就能證明什麽似的。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助理發來明天早會的資料。
    宋執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恢複了那副淡漠的模樣："回公司。"
    黑色轎車無聲駛離，後視鏡裏，那盞亮著的窗燈越來越遠。
    有些界限，跨過去是萬劫不複； 有些距離，守住了才算是體麵。
    可是，他居然快要控製不住選擇第一種。
    江聽綰醒來時，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溫年閉著眼，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呼吸平穩，看起來乖巧又無害。
    她猛地撐起身子，環顧四周。
    陌生的臥室，簡約的灰白色調，明顯是溫年的家。
    她居然在溫年家過夜的？
    昨晚的記憶回籠，她隻記得在溫年車上睡著了，之後的事一概不知。居然睡得那麽沉……
    江聽綰皺眉，正想悄悄起身，腦後卻突然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扣住。
    "姐姐......"溫年呢喃著，手臂一用力，直接將她按回自己胸前。
    江聽綰的臉被迫埋在他頸窩，鼻尖頓時盈滿少年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氣。
    這距離實在是太近，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乖，鬆手。"
    可溫年紋絲不動，呼吸依舊平穩，看起來毫無醒來的跡象。
    江聽綰昨晚睡得不錯，醒來精神很足，還想快點去公司看看昨天宋執給她的項目呢。
    她不想和他在這浪費時間……
    於是江聽綰眯起眼，毫不猶豫地低頭，一口咬在他鎖骨上。
    白皙的皮膚頓時紅痕乍現。
    "嘶——"
    麵前溫年吃痛醒來，一低頭就看見女人的發頂。
    江聽綰趁機推開他，利落地翻身下床，雙手抱胸："昨晚怎麽不叫醒我？"
    溫年睡眼惺忪，好一會才打起聲來，懶洋洋地支著腦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輕笑道："姐姐睡覺的樣子太可愛，我舍不得。"
    "別扯。"
    又是這種曖昧的話語，江聽綰頭也不回地走進衛生間，對著鏡子整理好衣服和頭發。
    等她出來時，溫年還躺在床上。
    “姐姐還真是狠心。”他一副被拋棄的模樣："昨晚非要抱著我睡覺，今天早上用完我就扔。"
    江聽綰才不相信他的鬼話，但她懶得揭穿，冷笑一聲，順手拿起沙發上的包："沒錯，我就是這種人。"
    溫年一噎。
    “對了。”江聽綰走到門口，突然回頭，"你這段時間一直請假，幹脆今天去辦離職吧。"
    說完，她幹脆利落地關上門，完全沒給溫年反應的時間。
    溫年，看著關上的門，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是摸著旁邊的床單，上麵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她怎麽醒的這麽早……他還沒抱夠呢。
    半小時後，江聽綰洗漱後，換好職業裝從自家出來。
    剛一抬頭，她就看見溫年靠在牆邊，手裏還拎著早餐袋。
    "姐姐，早餐。"他笑眯眯地遞過來，仿佛剛才的對話根本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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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聽綰接過袋子，腳步未停，麵無表情："既然起來了，那就去辦離職。"
    溫年則是委屈地跟在她身後："姐姐怎麽老是想趕我走？"
    作為實習生，整天請假不上班，不管是誰都會這樣說吧？江聽綰心裏暗道。
    她按下電梯按鈕，斜睨他一眼。
    再說，能在樓下買房的人，裝什麽失足少年？她可不想手底下有個身份不明不白的人。
    電梯門打開，她走進去，繼續慢悠悠道："公司裏女老板手下，有個整天請假還不被開除的實習生，你讓人怎麽想？"
    還能怎麽想，女總裁和小白臉的故事唄……
    嗯……如果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行，溫年心想。
    “沒關係的姐姐。”他看著江聽綰冷淡的麵容，故意湊過去，語氣曖昧："我不介意。"
    誰問了？
    "我介意。"江聽綰翻了個白眼，"我不喜歡你這個類型。"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溫年挑眉，看向她的眼睛。
    “我喜歡……”江聽綰撐著下巴佯裝思考，上下打量溫年一番，故意往反方向描述："年紀大點的，成熟點的，話少一點的，事業有成的，比我有錢的......"
    這麽多條件……
    可溫年越聽越不對勁，眯起眼來，幽幽道，"姐姐，你這是在找我的反義詞嗎？"
    "你要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江聽綰並不回答他的話，而是佯裝無奈，歎了口氣道。
    這種說辭讓空氣凝結了片刻。
    “姐姐要是喜歡，”溫年突然壓低身子，湊了過去，在她耳邊輕聲道："除了年紀，我也可以......"
    "停。"
    他話還沒說完，江聽綰卻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打斷了他的話。
    “不能除了年紀。”她紅唇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年紀是重點。"
    她指尖挑起溫年的下巴，眼神裏帶著笑意，一字一頓道，"年紀大的會疼人，死的早，我能快點分到財產——因此這條最重要。"
    “所以。”電梯門打開，她瀟灑地走出去，回頭衝他眨眨眼：
    "你，被pas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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