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號下午，九悅玖考完試，便以不舒服為由向老師請假。
    大概是看她臉色確實不好，班主任答應的很痛快，隻是出於保險起見給她家長打了個電話。因為知道九悅玖昨晚沒睡好，早上見過她那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九天意也沒有質疑什麽。
    可九悅玖離開校園之後卻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沿著昨天出門的路線反複遊蕩，試圖碰碰運氣再遇陸仁賈。
    雖然九悅玖自己清楚這麽做很愚蠢，但她現在已經困的無力思考，恨不得站著都能睡著。她甚至產生了“隻要能讓我睡覺的話，怎麽樣都行”的想法。
    或許會有人說隻是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不睡覺而已，還不足兩天，應該不至於困成這樣。但是九悅玖昨天上午為了同居鳩複習功課起了個大早，接著又逛了一下午的商場，盡興的同時，腦力體力都有所消耗。一夜未眠隔天還得考試，超負荷運轉了一天，此時腦內就像是雪花屏幕一樣混亂不堪。
    再加上九悅玖平時作息較為規律，這次並非單純的熬夜或者失眠，而是每當意識沉淪便會被［妄想稅］給驚醒，生物鍾被破壞的同時，對心血管還有神經係統都造成了不小的負擔，並且格外耗費精神。此刻已是身心俱疲，走起路來宛若行屍走肉，毫無生機。
    九悅玖走走停停，眼看天色漸晚，街邊的路燈隨之亮起，整座城市從闌珊到璀璨也不過半小時。道路上流動的車燈拖出錯亂的重影，與建築上的霓虹燈相映生輝，到了九悅玖眼中便猶如置身火海，令她暈頭轉向。
    引擎、鳴笛、車輪、腳步、人言聲，以及店鋪裏傳出的音樂，嘈雜混響在一起，在神經敏感的九悅玖耳中，可謂是沸反盈天，吵的她是頭痛欲裂。
    九悅玖搖搖晃晃的一腳踩空險些不穩，扶在電線杆上，正垂頭喘息，這時幾個打扮的花裏胡哨的街溜子圍了上來：“哎喲，快看，這裏怎麽有個黃頭發妹妹？”
    “還穿著校服呢，齊馬二中的嗎？這個點不在學校上晚自習，卻出現在這裏，是逃課出來的吧？”
    “這可不行，要是被人發現告到學校去會挨處分的吧，再說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走夜路多危險啊。要不賞哥哥們一個臉，跟我們一起吃香喝辣去？”
    “吵死了！”九悅玖抬頭一吼，勞乏無光的眼睛布滿血絲，為其怒目圓睜更添一分銳氣：“聽到你們這幫狗東西亂吠就來氣，快給我滾！”
    “你…瘋婆娘，真掃興，咱們走！”幾人被瞪的後退兩步，見九悅玖撐在水泥柱上的手指竟嵌入混泥土內，捏出裂紋，便叫罵兩聲悻悻離去。
    見他們走開，九悅玖才收起腕甲，心想自己的狀態實在不佳，還是回去先做調整，再另謀他策吧。
    九悅玖想著走上大巴，找了個位子坐下，靠上椅背的瞬間，困意便如潮水般湧來將其淹沒，眼皮仿佛是被注了鉛一樣不可抗力的垂了下來。
    不好，要睡著了…又要被攻擊了…但隻要一分鍾就好…不，十秒就好…求求你了，讓我睡一會吧。
    九悅玖心裏祈禱著，卻沒有等來［妄想稅］的攻擊，而是一道熟悉的聲音：“你想睡覺嗎？”
    九悅玖猛地睜眼，回頭隻見陸仁賈就坐在後邊，正笑眯眯的說：
    “看起來好累的樣子，昨晚睡得不好嗎，真可憐。其實我對於治療睡眠障礙挺有一手的，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保你能美美的睡上一覺…”
    “就是你嗎！”這通發言幾乎坐實了他替身使者的身份，九悅玖自然不會等他說完，便轉身站起，抬起赤色鐵拳便朝他臉上招呼過去。
    “那副手甲，原來你也是…不過，在我的［妄想稅］麵前沒用的。”陸仁賈臉上的驚詫一閃而過，但很快恢複了從容，趕在九悅玖的拳頭落下之前，抬手打了個響指。
    “可…惡…”九悅玖頓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睡意侵襲全身，吞噬精神，腰肢一軟，癱在了座位上，視野連同意識一並陷入了黑暗當中。
    陸仁賈見九悅玖沉沉睡去，便暗下得意道：我的［妄想稅］可不光能夠使人無法入眠，一旦進入以本體為中心直徑十米的範圍內，［妄想稅］便會停止騷擾，我便能操縱在此期間累積的所有疲勞，讓人瞬間入睡，並且越是困乏就睡的越死。
    ［妄想稅］的發動條件是拒絕。比如，向心儀的對象表白，被拒便能觸發。然後等她被［妄想稅］折磨的精神崩潰，再由我出麵治好她的失眠，之後便能順理成章的同床共枕。如此，我已拿下了五名女神。
    目前為止僅有兩次失手：一個始終不相信我，沒有給我接近的機會，在失眠一周後瘋掉自殺了。還有一個在失眠五天後到外地接受治療了，看來［妄想稅］的能力也有距離限製。
    要問我為什麽能知道這些？那是因為我能感應被［妄想稅］纏身之人的大致方位，正因如此我才能找到你。
    陸仁賈想到這裏輕扶著九悅玖的睡臉：不過現在滿打滿算，失眠時間也才隻有三十多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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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製入眠一次恐怕就是極限了，而且也不會睡的多沉。如果等到［妄想稅］持續發動個三四天，再讓你睡著的話，無論我做多過分的事情，你應該都不會醒來。
    主要是沒想到你也是能力者，失眠的奧秘大概也被你發現了。既然是拳甲的話，應該是近身作戰的類型吧。而我的［妄想稅］隻能自動跟隨目標，無法主動操控，沒有正麵搏鬥對抗的能力，所以才不得已讓你稍微睡一會兒。還是我太心急了…
    陸仁賈拿過九悅玖的書包來，翻出紙筆，邊寫邊想：鑒於你也是能力者，風險較大，還是再等兩天吧。這裏就先留個電話…順便虛張聲勢一下，讓她以為隻要敢靠近我，就會被強製入睡好了…
    ……
    “啪！”九悅玖被［妄想稅］一巴掌扇醒，睜開眼睛隻能看到它躥至椅下的殘影。
    遲來的短暫一覺讓她顱內緩衝不及，正捂著臉望向窗外，卻見陸仁賈站在車下微笑著朝自己擺手。不等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了公交車的提示音：“車開了，請乘客站穩扶好，下一站是…”
    “等等！”九悅玖連忙起身跑到大巴後門，拍打著門窗說：“師傅，快開門啊，我要下車！”
    “不行啊，大妹子，早管著幹嘛了，這都到紅綠燈底下了。到了下一站再坐回來吧…”
    九悅玖又氣又急，一捶大腿，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還攥著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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