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你這是？"院門口的小廝看著朱曼娘提著食盒朝著準備進來，當即就出聲攔在朱曼娘前麵。
    "小哥，我聽說將軍今晚好像沒有用餐，讓他胃口不好就特意燉了人參烏雞湯過來。"
    朱曼娘話一說完提著湯的丫鬟立馬揭開食盒，把裏麵的湯給小廝看了看示意食盒裏的確實是湯水。
    朱姨娘則笑著順手把一個荷包塞到了小廝袖子裏，一臉和顏悅色的笑道:
    "這麽晚了小哥還在守夜著實辛苦，小哥這個你拿去吃酒，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還望小哥你不要嫌棄。"
    看到小廝把荷包收了，朱曼娘又畫風又轉了，接著道:
    "唉！小哥我也是擔心將軍，他時常忘了用食，怕他餓這才熬了湯過來，你就讓我一個人進去吧！我一定不會連累小哥的。"
    看門的小廝看著朱曼娘一臉祈求，又掂量了一下手裏頗有分量的荷包，臉上頓時喜笑顏開起來，對著朱曼娘一臉諂媚。
    "謝謝姨娘，奴才這就帶你過去。"小廝一邊點頭哈腰。
    朱姨娘抬腿跨過門檻，正準備跟上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神色一變，停下腳步對著小廝溫聲說道:
    "小哥請留步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大晚上的就不辛苦你跑一趟了。"
    "姨娘這不好吧！不通報的話我怕石管事他……"小廝一聽朱姨娘不要自己通報，要獨自進去，當即麵露難色，語氣遲疑起來。
    收荷包這本就是他們這種看門小廝原本的福利，不要朱姨娘獨自進去，那自己可是自己的職責所在。
    朱姨娘見小廝語氣遲疑，當即又掏出一個荷包塞給了小廝，言語又是保證又是勸導。
    "小哥你就放心，我把湯送進去就馬上出來，絕對不會連累小哥的，也免得小哥你大晚上的來回跑了。"
    又接了一個鼓鼓囊囊荷包，小廝語氣也沒了之前的堅決了，又摸著袖子裏抵得上自己半年月例的銀錢。
    想著也就送個湯的事，不通報也誤不了什麽大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小廝也隻能略帶憂慮的說道:
    "那好吧！還請姨娘你送完湯可要早點出來，畢竟裏麵可是書房重地，要是將軍怪罪下來小的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朱曼娘聽到想要的答案，眼中閃過一絲喜意，當即就謝道:
    "那就謝謝小哥了，我就不耽誤時間，現在就送過去早去早回"
    又對著身後的丫鬟吩咐道:"你就在這裏等著吧！我一個人進去。"說完就接過丫鬟手中的食盒，朝院子裏走去。
    轉身的那一刻那勾起的嘴角瞬間就放了下來，臉上眼中滿是緊張和惶恐，仔細一看眼底好像透著一絲期待和希望。
    朱姨娘提著食盒的手不斷的握緊放鬆，眼裏希望和恐懼在不斷的交錯著。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大娘子麵上示弱俯首，非但沒讓大娘子善待自己母子，反而開始變本加厲，甚至還想置昌哥兒於死地。
    朱曼娘眼裏透著刻骨的恨意，在哥哥對自己說出大娘子想拐賣了昌哥兒那一刻。
    朱曼娘就明白了不管自己如何大娘子麵前為奴為婢，俯首稱臣，大娘子都不會放過自己母子三人的。
    其實朱曼娘也清楚大娘子這般磋磨自己母子三人，顧廷燁卻一直是冷眼旁觀，想來是不在乎自己母子的，大娘子敢這般做必是得到了顧廷燁的默認。
    可朱曼娘還是忍不住的想著畢竟虎毒不食子，昌哥兒是他顧廷燁的親子，自己要是把大娘子做的事情和顧廷燁說，他會不會替昌哥兒做主？
    帶著這樣的期望，朱曼娘這才有了端著湯過來書房這一出。
    也許是因為緊張和惶恐，朱曼娘直到來到書房門口都幾乎沒有發出聲音，懷著緊張畏懼的神色。
    朱曼娘調整好臉上的笑容，抬起手剛想要敲門，就突然聽到裏麵石頭正和顧廷燁說昌哥兒的事。
    眼神一頓，那馬上要碰到窗戶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朱曼娘屏住呼吸，蹲下身子側耳傾聽。
    "公子前兩天大娘子讓奴才的嫂子過來了，還讓我嫂子和哥哥幫著她做一件事。"
    接著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出:"大娘子讓你哥哥辦什麽事？"
    "這，大娘子她，"隻聽到石頭語氣斷斷續續，略帶遲疑。
    又過了幾秒石頭語氣快速道:
    "大娘子讓我哥哥配合常嬤嬤把昌哥兒送去楊州……"
    "撲通，撲通，"心髒瘋狂跳動，朱曼娘拿著食盒的手不斷握緊，瞳孔也開始放大，身體不自覺的靠近窗戶，好似這樣可以聽的很清楚似的。
    "大娘子吩咐你們做，你們便聽大娘子的話就行了。"
    "啊！"石頭整個人錯愕的"啊"了一聲。
    抬眼快速的瞥了一眼顧廷燁，好似想看下公子的表情，石頭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石頭就看見顧廷燁眼裏透著冷意和漠視，好像被大娘子要求拐賣的人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奴才婢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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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接觸不到一秒石頭便一臉恐懼的收回了視線，低下了頭緊張道:"知道了公子，奴才這就讓哥哥按照大娘子的要求去辦。"
    石頭低著頭聲音中帶著顫抖，低垂下來眼中帶著對顧廷燁剛剛的話有些深深地恐懼和害怕。
    石頭本就知道自己跟隨的主子是個極為看重尊卑有序的人，對於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一般是目視無人，對於奴才婢女更是視為可以隨意宰殺的豬狗一般。
    以前一般對待下人都是隨意打殺，現在可能因為當了朝堂二品大員，注重身份這才好了很多，現在殺起人來起碼要找一個理由，不像以前眼睛一橫一腳蹬飛。
    這不石頭這次聽大娘子說要把公子的庶長子拐賣了，石頭還想著雖說公子很是厭惡昌哥兒和榮姐兒的出身玷汙了他的身份。
    雖說公子冷眼看著大娘子作賤庶子庶女視而不見，可再怎麽著昌哥兒也是公子的親子，就想著和公子通報一聲，免得事後公子想起昌哥兒後悔，自己到成了出氣包可就不好了。
    可沒有想到公子居然半點情緒都無，反而是讓自己聽從大娘子的安排，這讓看多了公子殘暴，硬了的心腸，也不由得害怕起來。
    努力壓製住自己顫抖的聲音，對著顧廷燁快速道:"好的，公子我知道了，奴才這就下去和哥哥說讓他趕緊和常嬤嬤配合，免得耽誤了大娘子的事。"
    石頭說完就抬眼看著顧廷燁，在看到他朝自己揮了揮手，立馬恭敬的往後退，退到門口才迫不及待的轉身關門快步離開。
    朱曼娘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攔住了喉嚨裏斷斷續續恐懼的聲音，在看到石頭準備出來，立馬輕手輕腳的躲到了假山。
    直到石頭離開，朱曼娘這才從假山裏出來，雙眼裏透著絕望和了然，最後一絲期望也破滅。
    徹底明白自己母子三人，在顧廷燁年少不懂事的汙點，恨不得拋棄的髒東西。
    也明白了自己和兒女在顧廷燁和大娘子眼裏已經是眼中釘肉中刺的存在了。
    朱曼娘用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在抬眼時再也沒了以前的害怕和恐懼而是堅定，避開人群朝著院門外走去。
    "姨娘你總算出來了，"丫鬟看著自己姨娘出來，立馬一臉擔心的跑了過去。
    "謝謝小哥，剛剛我一進去就聽到書房的將軍的發火，接著石總管就出來了，我也就沒有進去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朱曼娘沒有理會丫鬟，隻是對著小廝說著感謝得話。
    "好，那姨娘你快回去吧！今天我放你進去的事還請不要和別人說。"小廝剛剛瞧著石頭一臉驚恐的出來，想著裏麵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害怕自己沒有通報就放朱曼娘進去了，害怕被石管事責罰，隻能小聲請求朱曼娘幫自己隱瞞。
    "放心小哥，我不會說的，那我就先走了，"朱曼娘說完就轉身帶著丫鬟離開。
    出了外院沒一會，朱曼娘這才朝丫鬟問道:"剛剛石總管出來，有看到你嗎？"
    "姨娘放心，我一直在側牆那邊，石總管走的匆忙沒有看到奴婢。"
    "那就好。"
    聽到丫鬟的話，朱曼娘這才放心下來，一邊朝前走，腦海裏卻想著前兩天梁家的線人來和自己說，要自己到時舉證顧廷燁。
    當時自己想著不管顧廷燁如何漠視自己母子，可昌哥兒的以後還得靠父親，可今天聽到顧廷燁的話。
    朱曼娘這才是徹底死了心，覺得顧廷燁是靠不住的，自己母子三人唯一靠的住的隻能是自己。
    既然顧廷燁不義，那就不要怪自己不仁了，畢竟為了昌哥兒的前程，自己也隻能這麽做。
    下定決心的朱曼娘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對著丫鬟道:"你去和後門的小廝說，那事我答應了，也希望他們答應我的事也能做到。"
    "是姨娘，奴才這就去請姨娘放心。"丫鬟點頭應下，就轉身朝後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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