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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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出門的第七天,雨下了整夜。
吳邪蜷在書房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道陳年疤痕。青銅門後的十年像根倒刺,平日裏被張起靈妥帖地裹在溫柔裏,此刻卻因連日的陰雨隱隱作痛。
"叮——"
瓷勺第三次碰倒藥碗,褐色的藥汁在宣紙上洇開,像道醜陋的傷口。
"吳邪!"解雨臣奪門而入時,正撞見他用碎瓷片在左臂劃下第三道紅痕。血珠順著蒼白的皮膚滾落,在青磚地上砸出細小的暗花。
黑瞎子一把扣住他手腕,墨鏡後的笑意徹底消失:"你他媽瘋了?"
"試試刀快不快。"吳邪抬頭笑了笑,眼底卻空蕩蕩的,"你們說...他這次會不會又..."
話音戛然而止。院門"吱呀"輕響,蓑衣上的雨水成串墜下,張起靈站在玄關,肩頭還沾著未化的雪。
藥箱翻倒的聲音驚醒了怔忡的眾人。
張起靈半跪在榻前,棉簽蘸著酒精,在傷口邊緣徘徊許久卻不敢落下。吳邪這才發現他的手在抖,青銅門裏殺伐決斷的手指,此刻連個創可貼都撕不穩。
"不疼。"吳邪想去握他的手,卻被猛地拽進懷裏。張起靈的下巴抵在他發頂,心跳聲震耳欲聾,箍在腰間的力道幾乎要把他揉碎在骨血裏。
黑瞎子默默拽走了解雨臣,胖子輕輕帶上門。小滿哥叼著藥棉放在榻邊,用濕鼻子碰了碰張起靈的膝蓋。
後半夜雨勢漸猛。
吳邪在混沌中驚醒,發現張起靈正往他手腕係東西——褪色的紅繩上串著枚青銅鈴鐺,輕輕一晃,聲音竟與青銅門前的六角銅鈴一模一樣。
"這是...?"
"鎖麟囊。"張起靈將鈴鐺貼在他心口,"我在,它不響。"指腹撫過那些新傷時,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不在,它護你。"
吳邪忽然想起那個雪夜,原來有些人,連安慰都帶著鋒利的溫柔。
翌日放晴,胖子在廚房發現了兩隻交疊的碗——
青瓷碗裏是熬化的安神湯,粗陶碗盛著已經冷掉的薑茶。
屋簷下,吳邪枕在張起靈膝上熟睡,鈴鐺安靜地伏在頸間。小滿哥叼著薄毯輕輕蓋上來時,看見張起靈用唇語說了三個字。
陽光穿過桃枝,在斑駁的舊疤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愈合的傷口長出了新的春天。
[小劇場]
黑瞎子:所以那個鈴鐺...
張起靈:捏碎核桃)
解雨臣:突然拽走黑瞎子)閉嘴!你想看血濺三尺嗎?
胖子:往吳邪兜裏塞了把核桃)以後改劃核桃!劃一個小哥親一口!
吳邪:耳尖通紅地踹翻板凳)
張起靈開始寸步不離地跟著吳邪。
起初吳邪覺得好笑,洗澡時故意反鎖浴室門,結果三秒後就聽見"哢噠"一聲——張起靈不知用什麽方法打開了門,麵無表情地站在水霧裏,手裏還拿著換洗衣物。
"......小哥,"吳邪抹了把臉上的水,"你這樣我壓力很大。"
張起靈的目光落在他手臂結痂的傷口上,喉結動了動:"我看著。"
吳邪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沉默寡言的悶油瓶,如今這份固執倒是一點沒變,隻是全用在了自己身上。他歎了口氣,伸手把人拽進淋浴間:"那你幫我洗。"
熱水衝刷著兩人緊貼的身體,吳邪感覺到環在腰間的手臂在微微發抖。
"癢......"吳邪縮了縮脖子,張起靈的指尖正沿著他脊椎緩慢上移,像是在確認每一節骨頭的完好。水流順著兩人交疊的軀體蜿蜒而下,在瓷磚上匯成小小的漩渦。
張起靈忽然低頭,鼻尖蹭過他耳後那道淡疤:"這裏。"
那是雲頂天宮留下的痕跡。吳邪怔了怔,轉身捧住他的臉:"都過去了。"
水汽氤氳中,張起靈的睫毛垂下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吳邪鬼使神差地湊上去,吻了吻他微顫的眼瞼。
淩晨三點,吳邪在窒息感中驚醒。
張起靈的手臂橫壓在他胸口,呼吸急促得不像話。借著月光,他看見那人額角全是冷汗,睫毛劇烈顫動著,顯然陷在噩夢裏。
"小哥?小哥!"
被搖醒的人瞳孔驟縮,本能地去摸吳邪的手臂。確認那些傷痕還在原位後,突然低頭咬住他肩膀,犬齒刺破皮膚的疼痛讓吳邪倒抽冷氣。
"疼......"
這個字像道咒語,張起靈立刻鬆口,顫抖的指尖撫上滲血的牙印。吳邪突然明白過來——他在用這種方式確認真實。
"我在呢。"吳邪捧住他的臉,輕輕抵住額頭,"你咬重些,我不怕疼。"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地上劃出一道銀線。張起靈忽然掀開被子,指尖點在他心口、腰側、大腿內側,最後停在手腕動脈處。
"這裏,這裏,這裏......"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都是我的。"
吳邪耳根發燙,卻故意挑眉:"張族長好大的占有欲。"
回答他的是驟然收緊的手臂,和落在傷痕上的無數個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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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清晨,解雨臣帶來個雕花木匣。
"張家送來的賠罪禮。"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正在喂雞的張起靈,"說是祖傳的安神香。"
吳邪打開匣子就笑了。哪有什麽安神香,分明是把精致的銀鎖,鏈子長得足夠在屋裏自由活動,鎖頭卻小得隻能扣住尾指。匣底壓著張字條:【族長夫人若再受傷,全體自請去長白山守門】。
"這群老古板......"吳邪紅著耳根把鎖鏈纏在張起靈手腕上,"要鎖也是我鎖你。"
當天下午,胖子驚恐地發現兩人手腕係著同條紅繩做飯。張起靈切菜時吳邪就被帶著抬手,活像兩個綁在一起的木偶。
"你倆這是......新型康複訓練?"
吳邪把番茄扔進鍋裏:"防走丟。"
張起靈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刀光閃過,砧板上的蘿卜瞬間變成朵蓮花。胖子剛要驚歎,就見吳邪突然湊過去咬走半朵,得意洋洋地衝張起靈眨眼。
"......沒眼看。"胖子捂著眼睛往外走,差點撞上偷拍的黑瞎子。
立春那日,吳邪在桃樹下挖出個陶罐。
褪色的皮筋、生鏽的鑰匙、幹枯的狗尾巴草......全是當年張起靈離開時留下的"遺物"。最底下壓著張泛黃的紙條,少年清俊的筆跡寫著:【吳邪,別找】。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吳邪把紙條團了團扔向那人:"張起靈!你當年是不是偷偷練過字?憑什麽就給我留這麽醜的......"
話沒說完就被擁進懷裏。張起靈的下巴蹭著他發頂,忽然說了很長的話:"以後出門帶你,超過三天就視頻,受傷要打電話。你劃一道,我劃十道。"
吳邪怔怔地看著桃枝上萌發的新芽,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雪夜,他也是這樣笨拙地許諾:"我會回來。"
春風拂過庭院,係在廊下的青銅鈴鐺輕輕作響。張起靈忽然單膝跪地,從懷裏取出個褪色的紅布包。
"這是......"
層層疊疊的布料裏,躺著枚磨損嚴重的銅錢。吳邪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隨口說的玩笑——"要是哪天你跑了,我就學王寶釧挖野菜,等不到人就拿銅錢打水漂。"
"十八個。"張起靈把銅錢放進他掌心,"每年一個。"
吳邪的視線突然模糊。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歲月裏,有人真的在長白山的雪中,一遍遍練習著最幼稚的約定。
暮色四合時,胖子看著廊下交疊的身影直咂嘴:"這銅錢都鏽成這樣了,打水漂能響嗎?"
黑瞎子叼著草莖笑:"你懂什麽,人家打的不是水漂。"
解雨臣望著炊煙嫋嫋的屋簷,輕輕接上下半句:"是歸舟。"
小滿哥突然從屋裏竄出來,嘴裏叼著條嶄新的紅繩。月光下,兩枚銅錢輕輕相撞,發出跨越時光的清響。
[後記]
後來吳邪在日記本裏寫道:
"原來最深的傷痕,終究會開出最溫柔的花。
而我的春天,從來都在他看向我的每一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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