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進海裏的瞬間，冰冷的海水如千萬根鋼針般刺入毛孔，激得夏鳴渾身戰栗。
    鹹腥的海浪猛地灌入口鼻，嗆得氣管火辣辣地生疼。
    他渾身乏力，身體在翻湧的暗流中失控地沉浮，四肢胡亂劃動卻抓不住任何依托。
    夏鳴口腔裏的空氣逐漸減少，肺部開始失氧，整個胸腔悶的發疼。
    他努力控製身體朝另一邊海岸遊去，可每揮動一下雙手，身體都像被無形的大手拽向更深處。
    耳膜在壓力下嗡嗡作響，眼前隻剩下幽藍的黑暗越來越濃......
    夏鳴的視線逐漸模糊，在他失去意識前，他好像看到楠朝自己遊來，而後是他放大的臉龐.......
    楠緊隨夏鳴跳下海，他想拉住夏鳴，夏鳴卻被海水帶著往海底走。
    夏鳴本就虛弱，再被海水一帶，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
    楠焦急地朝他遊去卻被海水往岸上推。
    他拚命地遊，拚命地遊，終於趕在夏鳴被卷入暗流前抓住他的手。
    楠緊緊抱住夏鳴，在洶湧的暗流中穩住兩人下沉的身軀。
    夏鳴的臉色因缺氧泛起不自然的潮紅，唇邊不斷溢出細小的氣泡。
    楠遲疑片刻，終於低頭封住夏鳴的唇，將嘴裏的空氣緩緩渡了過去。
    後方傳來“噗通”聲，楠知道那是黎跟著跳了下來。
    他緊抱著夏鳴，確定自己能擋住大部分危險後，帶著夏鳴往海裏遊去......
    ————
    “嘩啦啦”
    “嘩啦啦啦.......”
    “劈裏啪啦......”
    耳邊傳來大雨衝刷的聲音。
    夏鳴感覺全身冰涼，腦袋發暈，後背還有什麽東西推著自己。
    他全身酸疼，依舊使不出力氣。
    在昏昏沉沉中，夏鳴緩慢睜開眼睛，入眼便是結實的胸膛。
    夏鳴抬起抬起腦袋，發現麵前的人正是楠。
    他想起身，身體卻被禁錮住，楠的雙手死死抱住他，兩人之間沒有一點空隙。
    原來昏迷之前看到的一幕是真的，楠真的跟著他跳下來了，而且還找到了他。
    隻是他記得自己好像要被淹死了，然後是楠......
    想到嘴唇上的柔軟，他雙手撐在楠的胸膛上猛地往後推。
    沒推開......楠紋絲不動。
    夏鳴：“.......”
    他現在的力氣連原來十分之一都沒有。
    他想伸手拍一拍楠的臉，結果因為楠抱的得太緊，手根本伸不上去。
    身後的海浪還在拍打後背，夏鳴被砸得生疼。
    “楠......”
    “咳咳咳......”
    剛開口，喉嚨刺痛，聲音虛弱，空氣灌入肺腑，他被嗆得咳嗽。
    咳嗽得太厲害，身體也跟著抖動。
    “咳咳咳......”
    夏鳴咳嗽的動靜太大，昏迷中的楠被吵醒。
    他下意識收攏雙臂，抱緊懷裏的人。
    “咳咳咳咳咳咳......”
    本就咳嗽的夏鳴被勒地喘不上氣，胸口起伏，掌心拍在楠胸膛上。
    “楠......咳咳咳......鬆開.......”
    聽到夏鳴的聲音，楠才從剛醒來的迷糊中醒神。
    他的手突然鬆開，夏鳴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往後倒，楠趕緊收手摟住夏鳴，隻是這次沒有抱那麽緊。
    接觸到空氣，夏鳴大口喘氣，直到呼吸均勻，他再費力起身。
    楠順著夏鳴的動作也起身，
    “嘶~”
    後背火辣辣的痛，像是被刀子劃了數道口子。後腦勺也痛，感覺腦漿在晃動。
    夏鳴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就看到血順著楠的脖頸往下流，楠的身後也積了一灘血。
    “你別動！”
    夏鳴緊張地看著楠。
    被夏鳴突然大聲說話嚇得一愣，撐著起身的手又收了回來。
    夏鳴抖著腿繞到楠身後，發現楠後腦勺有一條長口子，傷口有一指長，皮肉外翻，紅色的肉被海水泡的發白。
    背上的傷口更是數不勝數，各種擦傷劃傷，皮肉泛白。
    他剛起身正好撕扯到傷口，血水正從傷口往外滲。
    這些傷口......夏鳴知道這都是為了保護自己，楠才會受這麽多傷。
    相比楠的傷勢，他除了後背有點疼，其他地方都沒受傷。
    “怎麽了？”
    楠發現夏鳴的臉色不好。
    “你傷的很重。”夏鳴有些愧疚，都是因為自己，楠才會傷成這樣。
    “沒事的，養養就好了。”
    楠故作輕鬆，但虛弱的聲音和微微發抖的身體出賣了他。
    “先去陸地上。”
    夏鳴彎腰托住楠的手臂，想讓楠靠著他起身。
    楠確實靠著夏鳴起身了，隻是才用力，夏鳴自己都穩不住，一個踉蹌直接倒下。
    楠眼疾手快，趕緊轉身接住夏鳴。
    夏鳴手下一燙，好像按到一大坨柔軟的東西。
    他下意識捏了捏。
    “嘶~~！！”
    楠倒抽一口氣，這一聲“嘶”叫得比以往都響亮。
    意識到自己按住了什麽，夏鳴大囧，他連忙收回按在楠“脆弱”處的手，離開之前還輕拍兩下撫慰。
    楠一把抓住夏鳴的手不讓他亂動。
    夏鳴訕訕，他才發現楠的獸皮早已不見，剛才摸到的是“真皮”。
    按的這一下有點狠，楠冷靜半天才撤掉痛苦麵具。
    “還.....還好吧？”夏鳴往楠那裏看了一眼，都按紅了。
    “沒，我們走吧。”
    楠捂著自己的寶貝起身，夏鳴還想扶他，卻被他反手扶住。
    夏鳴：“......”
    他真的隻是想扶人。
    事實證明楠的做法是正確的，沒走兩步，夏鳴已經虛弱得將身體壓在楠身上。
    和小火逃跑途中，他透支巫力，現在受到反噬也是正常。
    離開海岸，夏鳴才發現他們剛才的位置在一塊弧形巨石旁邊，他和楠剛好卡在巨石弧形裏麵。
    眼前是淺藍色的大海，由於雨很大，天空霧蒙蒙一層，大霧與海水相連。
    海邊是金色沙礫堆積而成的海灘，潮水將沙礫推起，又將痕跡撫平。
    身後是高大的桴木，寬大的葉片，樹幹上長著一圈圈白色年輪。
    年輪越多，樹越粗壯。
    所以他們流浪到天牝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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