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穀深處，風清揚的劍意尚未散盡，那陣法已被逆轉激活。
    可就在那一瞬之間，天地驟變，一股陌生的氣息如水滴入湖，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了武道長河之中。
    這氣息沒有殺機，卻讓陸無涯心神震顫——它不屬任何已知武道體係，既非真氣、靈力，也非元神之力，而是一種……規則之外的存在。
    “這是……什麽？”風清揚低語，手中長劍依舊緊握，卻隱隱有幾分遲疑。
    陸無涯閉目感知，體內武道碑悄然震動，似乎在回應那股氣息。
    他心中一動，試圖用碑中殘存的解析之力去探查其本質，但剛一接觸，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回，識海一陣刺痛，仿佛觸及禁忌。
    他睜開眼，眸中寒芒一閃：“不是敵，也不是友……是另一種武道演化路徑。”
    “另一種？”風清揚皺眉。
    “我們走的是‘煉體修氣築基成聖’的路，而這股力量……像是直接從‘心’與‘念’出發，凝結成一種新的能量形式。”陸無涯緩緩道，“它不在我們的認知範圍內，但卻真實存在。”
    正說著，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阿紫匆匆趕來，臉色凝重：“稟尊主，儀琳師姐那邊出事了！”
    陸無涯眉頭一挑：“說清楚。”
    “我們在俘虜中發現了一個自稱‘彼岸使徒’的人，原本已經重傷昏迷，儀琳師姐嚐試以淨世蓮印為他療傷，結果對方竟在意識模糊中傳來了影像訊息，內容極為詭異。”
    陸無涯心頭一震，當即轉身：“帶我去。”
    醫仙營帳內，儀琳素手輕抬，一朵白蓮虛影在其掌心旋轉，氤氳光華流轉，將那名“彼岸使徒”籠罩其中。
    她額間滲汗，顯然是強行催動修為，強行穩定對方生命狀態。
    段譽站在一旁，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經脈不像常人，也沒有真氣流動的痕跡。”儀琳低聲說道，“更像是一種由信念凝聚而成的能量核心……我試著引導淨世蓮印淨化他體內的異力，卻意外觸發了一段記憶投影。”
    話音未落，她指尖一引，一道淡藍色光影浮現空中。
    畫麵中，是一片浩渺無垠的虛空，一座浮島懸浮於蒼穹之上，無數身影盤膝坐於島上，他們閉目沉思，周身環繞著淡淡的金色光流。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彼岸非敵，乃鏡……若不通彼岸，則難全己道。”
    影像戛然而止，眾人久久無言。
    “彼岸非敵，乃鏡？”阿紫喃喃重複。
    陸無涯沉默良久，如果不理解彼岸之道，就無法真正完善自身所走的道路。”
    段譽忍不住開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對抗的，可能並不是真正的敵人？”
    “至少，不是唯一敵人。”陸無涯語氣冷靜，“聖子隻是個引路人，真正的問題，遠比我們想象得更深。”
    這時，雲無痕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營帳門口，身後帶著一身塵土和疲憊。
    “歸墟遺址之行，有所收獲。”他走進來，目光落在那段殘影上，“我在一處斷裂的石碑上，找到了幾句斷章殘句：‘彼岸之道，始於凡心，終於天命……若阻其現，則自絕於道。’”
    眾人聞言皆是一震。
    “彼岸之道，始於凡心？”儀琳輕聲呢喃，“這是否意味著……他們的武道體係，並非高高在上的玄妙之術，而是從人心最本源之處開始？”
    “如果是這樣，那就解釋了為何他們體內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真氣。”陸無涯眼神深邃，“他們的修煉方式，根本就是另一條路。”
    空氣仿佛凝固。
    雲無痕緩緩開口：“若真是如此，那我們與聖子之爭，不過是兩個世界之間的碰撞。而這場爭鬥的本質，或許早已注定。”
    風清揚沉聲道：“你是說……這不是簡單的入侵，而是兩條武道之路的交匯點？”
    “正是。”雲無痕點頭，“一旦我們拒絕接受彼岸之道，就等於否定了武道的多樣性。若此，便是逆道而行。”
    氣氛一時沉重至極。
    陸無涯緩緩起身，望向夜空中的那一抹紫色漣漪。
    他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都太狹隘了。
    所謂的“武道長河”，也許不過是整個宇宙中某一條支流。
    而彼岸，可能是另一條更為深遠的主流。
    “我們不能再被動防禦。”他語氣堅定，“必須主動踏入彼岸，了解他們的道路，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眾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出震驚與決心。
    “既然彼岸是鏡，那就讓我看看，鏡中之我，究竟是何模樣。”
    夜色漸濃，天際紫光蕩漾，似有一扇門，正在緩緩開啟。
    而這場真正的棋局正在開啟……
    陸無涯負手而立，目光沉靜如水，望著遠處營帳中仍在療傷的“彼岸使徒”，心中波瀾起伏。
    他已經明白，所謂的“天機閣聖子”不過是引路之人，真正的幕後推手，或許正是那未知的“彼岸”。
    但彼岸究竟是什麽？
    是一方新的武道世界？
    還是另一種超越武道的存在？
    他不再猶豫。
    當夜，召集諸將議事。
    “我們要做的，不是繼續圍剿聖子，而是主動出擊，進入彼岸通道。”陸無涯語出驚人。
    段譽皺眉：“可我們對彼岸一無所知，貿然前往，恐怕凶多吉少。”
    “正因為不知，才要有人去探明。”陸無揚語氣堅定，“若隻守不攻，終將被困死於這長河之中。”
    阿紫眼珠一轉：“尊主是想派人潛入彼岸？”
    “不錯。”陸無涯點頭，隨即看向一直沉默的風清揚，“風前輩，您願意做這次行動的領隊嗎？”
    風清揚微微一怔，旋即頷首：“老夫雖曾誤入歧途，但如今既願為你所用，便當竭盡全力。”
    翌日清晨，幽冥穀深處的陣法被複刻完成。
    這座傳送陣乃是根據俘虜身上所得殘圖與碑靈解析拚湊而成，雖非完整，卻已能勉強開啟一條通往彼岸的通道裂縫。
    風清揚身披青衣，手持長劍，身後十名影衛皆神情肅穆，準備隨行。
    陸無涯親自送上一塊泛著淡金光芒的碎片——“命理鏡像碎片”。
    “這是武道碑在解析彼岸氣息時凝結而出的產物。”他鄭重其事地說道，“它能映照自我，辨真假、知虛實。若遇不可抗之力，可用它保命。”
    風清揚接過碎片，掌心一握，感受到其中流轉的奇異波動，不禁心頭一震。
    “我願做第一枚棋子，為你探清彼岸之門。”他說罷，踏上陣台。
    眾人屏息。
    陸無涯揮手，段譽與儀琳聯手催動真氣，阿紫操控機關，陣法緩緩運轉，一道銀紫色的光柱衝天而起，撕裂虛空。
    風清揚佇立陣心，回首望了一眼陸無涯，嘴角微微一揚。
    “待我歸來。”
    話音未落，光芒暴漲，身影瞬間被吞沒。
    刹那間，天地似有一瞬的寂靜。
    而就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遠方的武道長河深處，水麵泛起漣漪，一道古老的氣息悄然複蘇。
    一枚灰金色的令牌自水底緩緩浮出，表麵鐫刻著繁複符文，仿佛等待已久的主人歸來……
    而在這一瞬，陸無涯手中的“命理鏡像碎片”突然發出微弱共鳴，碑靈似有感應，在他識海中低語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話語：
    “彼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