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間。
    一聲轟鳴響徹諸天。
    諸天仙神驚悚地看到，紫霄宮的方向，有一道轟然炸開的亂流。
    那亂流瞬間掃過整個洪荒，擾亂了諸天仙神的道心。
    無數仙神還沒有從上一次衝擊中清醒過來的仙神，在昏迷中，就又噴出一口血。
    玉京山上。
    紫霄宮白玉階寸寸崩裂，天道仙玉凝聚的宮牆，被撕開猙獰缺口。
    端坐雲床的鴻鈞道祖悶哼一聲，眉心赫然浮現一道血痕，周身縈繞的天道鎖鏈嘩啦啦斷去三成。
    他憤怒地看向身側。
    在那裏，有另一個他。
    準確地說，那是借了他一具屍的天道意識。
    天道與天道意識並非一體，這是盤古當年故意留下的陷阱。
    鴻鈞也是在以身合道之後，才知道。
    盤古當年一邊開天辟地，一邊與三千混沌神魔大戰，以至於最後力有不逮，讓洪荒有缺。
    盤古在最後一刻做了諸多準備，以便保護洪荒。
    其中一條，便是將天道與天道意識分開。
    任何存在想要以身合道，那就必須至公至聖的道心，一旦其道心中有任何針對洪荒和眾生的私心。
    天道意識就會蘇醒，然後開始與以身合道者，爭奪控製權。
    一旦讓天道意識勝利，那麽以身合道者，就會徹底殞落消亡。
    更讓鴻鈞無奈的是，天道意識在蘇醒的一刻，就會完全複製以身合道者的真靈魂魄。
    因此，鴻鈞的所有手段，天道意識都知道。
    他與天道意識之間的角力，就是自己打自己。
    兩者之間唯一的區別，便是天道意識不會主動違背任何天條，鴻鈞不但會鑽天條空子。
    還能主動改變天條。
    所以鴻鈞能主動引發量劫，從而不斷削弱天道，再故意在天條上留下漏洞。
    元始天尊也好，西方二聖也罷，各種詭辯手段，本質就是天條上的漏洞。
    鴻鈞故意如此，都是為了削弱天道。
    天道意識的強弱，與天道直接相關。
    但鴻鈞萬萬沒想到，天道意識竟然拚著天道受傷，在他剛才出手的瞬間，弄出巨大的破綻。
    否則以人王和通天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傷到紫霄宮。
    “你瘋了？紫霄宮被重創，天道亦要受損了，你以為你能好？蠢不可及！”
    憤恨之下，鴻鈞甚至大失體麵，出口粗鄙之語。
    天道意識與鴻鈞的性格，完全一樣。
    祂隻是冷冷一笑，道：“貧道按天條行事而已。你先犯了錯，貧道就隻能秉公辦理了。”
    鴻鈞那在眾生麵前，永遠威嚴淡然的神色，在天道意識麵前，卻永遠更加鮮活。
    他怒極反笑，抬手抹去嘴角金血，道：“好，好一個秉公辦理。”
    “那本尊今日也秉公辦理。”
    他垂目看向人間，道：“人王，你要本尊給你一個交代？可以。”
    “四千年氣運？本尊給你。”
    “再給你一道道祖法旨。”
    他掌心造化玉碟微微一動，轟然作響。
    籠罩人間的雷雲倏然消散。
    漆黑天譴之眼不甘地顫動兩下，最終化作漫天光雨墜落。
    天道氣運化作光雨，落於人間大地。
    每一滴都催生出百裏錦繡山河。
    朝歌城頭，玄鳥飛鳳王旗，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伴隨著光雨，一麵玉牌落在子受手中。
    玉牌一麵以天道符文篆刻著“敕”，另一麵則是空白。
    “人王，本尊賜你一道道祖法旨，你想要寫什麽上去皆由你。”
    “法旨一出，可召喚九道天罰劫雷，就算是聖人遇上，也會受重創。”
    “以你現在的實力，聖人受了重創之後，那也應該夠了。”
    “ 人王，滿意了嗎？”
    子受：？？？
    通天：？？？
    諸聖：！！！
    什麽情況？道祖被打臉之後，突然自暴自棄了？
    還是被人王砍了一劍後，突然就恢複至聖至公了？
    這一刻，就連子受都一頭霧水。
    諸聖就更加目瞪口呆了。
    這不是貧道認識的道祖啊。
    子受看著人間暴漲的氣運，以及在數息間，人間各處生長出來的天材地寶，靈礦仙玉。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道祖法旨。
    道祖法旨，他拿著沒用，一旦用了，勢必欠道祖因果。
    道祖的因果，豈是那麽好沾？
    但尋暴漲的五千年盛世氣運，他就笑納了。
    至於，道祖會不會在氣運中做手腳？當然會。
    但他與整個人間氣運連接在一起，任何手腳都要先經過他。
    而他的混沌青蓮聖體，無視任何詛咒和手腳，還有鴻源道樹幫他淨化一切，他不怕任何暗算。
    他真正的弱點在硬實力。
    現在不管是元始天尊，西方二聖也好，還是道祖也罷，隻要全力出手，他肯定都擋不住。
    但隻要封神量劫還沒結束，聖人和道祖都有顧慮，就注定無法全力出手。
    子受其實早就有辦法徹底結束封神量劫，但他一直沒有去推動，就是為了不給聖人全力出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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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已經證道混元大羅金仙，境界上和聖人一樣了。
    不需要太長時間，他就不用再擔心聖人了。
    至於道祖，在人道統天之前，都沒有太好的辦法，所以該讓步的時候，還是要讓步。
    於是，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唰地收起了軒轅劍，道：“道祖高，道祖硬，道祖又高又硬。”
    “孤滿意了。”
    ……
    紫霄宮中。
    鴻鈞冷冷地看了天意意識一眼，道：“道友，你又滿意了嗎？”
    天道意識淡然道：“道友，你以自毀的方式，加大天道損失，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貧道虛弱？”
    “難道你沒有發現，不管貧道如何虛弱，都可以壓你一頭嗎？”
    “你以身合道，那也和天道一體。貧道虛弱的同時，你以為你能幸免嗎？”
    鴻鈞臉色陡然一變。
    天道意識冷笑一聲，消失於無形。
    鴻鈞高坐雲床之上，沉默良久，似乎在確認天道意識是否已經不再關注這裏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意味深長地喃喃道：“已經被人性浸透了啊。”
    “貧道虛弱天道，可不是為了讓你虛弱，而是人道有機會成長，從而讓你接觸到人性。”
    “對天道而言，人性是劇毒。”
    鴻鈞收斂了所有氣息，揮手間讓紫霄宮恢複如初。
    下一刻。
    道祖重新閉上雙眼，再一次進入無悲無喜的狀態。
    紫霄宮中。
    道祖與天道的氣息，同時再度隱去。
    人間。
    子受看向一旁的通天，道：“通天道友，此事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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