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城之下。
    前一刻還洶湧如潮的六國聯軍，此刻所有攻勢，戛然而止！
    已經衝入飛城，數量多達二十萬的精銳。
    在這突如其來，無可抵禦的煞氣反噬之下，當場斃命。
    哪怕是混在其中，證道金仙的仙神，也無法抵禦這種入體煞氣的反噬。
    畢竟，是他們主動將煞氣吸入體內，讓自己的元神都浸泡其中。
    他們從中得到了巨大的力量。
    那麽，也將因此迎接殞落。
    此刻。
    七十萬聯軍，近二十萬直接殞落，剩下五十餘萬人。
    也無不遭受重創，戰力瞬間暴跌，人人帶傷，被恐懼徹底攫住了心神，陣型徹底崩潰！
    噗！
    中軍高台之上，趙恬如遭雷殛！
    作為大陣樞紐，白起強行逆轉萬軍煞氣，那沛然莫禦的反噬之力，首當其衝轟在他身上！
    “噗——！”
    趙恬周身仙光瞬間崩散，護體法寶哀鳴炸裂！
    元神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真靈魂魄在狂暴煞氣的撕扯下，形神俱滅。
    然而，就在刹那。
    咚！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搏動，驟然自他那早已被替換的胸腔核心炸響！
    那並非生靈的心跳，而是某種古老冰冷，充滿屍道道韻的律動！
    在他體內那顆早就暗中更換掉的僵族心髒，在這一刻跳動了起來。
    以僵族的方式跳動。
    所有死亡與衝擊，被“搏動”的心髒頃刻鯨吞，然後化作冰冷的屍煞本源。
    此時此刻。
    整個聯軍中軍亂作一團，誰也沒有發現，趙恬在這一刻的變化。
    趙恬原本崩解的氣息，在彈指一揮間的死寂後，竟詭異地重新凝聚！
    隻是這氣息，褪去了玄門仙道的光輝。
    變得冰冷、晦澀、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枯寂與厚重。
    仿佛一塊被萬載寒泉衝刷過的頑石，死氣沉沉，卻又堅不可摧。
    趙恬的身體並未出現任何猙獰異變。
    他身形如常，甚至那身染血的帥袍都未破損。
    唯有他自己知道，體內正經曆著翻天覆地的劇變！
    支離破碎的元神，被屍煞之氣的凝聚下，再一次彌合。
    而湮滅的真靈魂魄，則被徹底拋卻。
    僵族，無魂無魄，唯有元神。
    趙恬睜開雙眼，冰冷與戾氣，一閃而過，又重新恢複平靜。
    他靜靜地看向四周，隻見各國將領亂作一團，沒有任何人看向他。
    他再看向那頂天立地，身高數萬丈的大巫真身，眼中一團幽綠的屍火，一閃而逝。
    “大巫真身？哼！就算如此，本帥還有紙上談兵之法。”
    “白起，你一個無名之輩，以為隻靠巫族的力量，就可以扭轉一切。”
    “早在上古巫妖量劫時，巫族就已經敗了，爾等不過天命碾壓下的殘渣罷了。”
    他收斂起身上所有僵族的氣息，開口間，聲傳全軍，道：
    “不要慌，白起就算有大巫真身，也不過是徒有其形。”
    “全軍退守長平關城中，依托城防固守。”
    此刻聯軍大亂，終於聽到大帥重新發號命令，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剩下的幾十萬人，如同決堤的汙水，丟盔棄甲，沒命地逃回了長平關城。
    飛城之上，秦軍麵前，再無一個敵人。
    幸存的秦軍將士望著下方崩潰的敵軍海洋。
    望著那頂天立地矗立在大地上，卻比飛城還要高的白起。
    在短暫的死寂後，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
    “武安君！”
    “大秦！萬勝！”
    孫悟空拄著棍棒，站在城垛旁。
    他的火眼金睛掃過下方潰敗聯軍，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道：
    “這才完成了第一步，接下來雙方會怎麽玩？”
    “人間爭鬥遠不如仙神驚天動地，但這戰場謀略，生死交錯間，另有一番大道。”
    “師尊讓我入世參悟，就是為了讓俺參悟這些嗎？”
    猴子站在城垛之上，靜靜地看著城下的長平關城。
    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有一道視線，正默默地看著她。
    在治療好傷勢，又是一番血戰之後的紫霞。
    此時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孫悟空。
    但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
    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戰友的遺骨要收回，戰場還要打掃。
    現在，不是說其他事的時候。
    她轉過身，向著飛鳳的軍的統領走去。
    而在她轉身的一刻。
    孫悟空心有所感，轉頭看了過來。
    猴子看到紫霞還活著，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也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城牆上。
    借助太陰月華，隱藏在現實之外的子受和嫦娥仙子看到這一幕，同時露出一抹微笑。
    嫦娥仙子垂下眼簾，輕聲道：
    “大王，聯軍大敗，他們之後應該會退兵，秦國會有一段時間安寧了。”
    子受卻是搖搖頭，道：“秦國確實會有一段時間安寧，但六國聯軍嘛……”
    他的目光落向長平關城，淡淡道：“那城中五十餘萬人，一個也走不了。”
    “他們全都會死，白起最終會選擇把他們全部殺掉。”
    嫦娥仙子驚訝地睜大雙眼，道：“這是為何？雖然兩軍交鋒，但聯軍畢竟還是以人族……”
    她說到這裏，突然止住。
    孫悟空能從聯軍兵卒身上，發現屍煞之氣，她又豈能發現不了？
    甚至趙恬已經變成僵族，她也發現了。
    她畢竟心思玲瓏剔透，又哪裏能想到，趙恬的瘋狂？
    但有大王提醒，她又豈能再無知？
    嫦娥仙子驚訝地睜大雙眼，道：“趙恬，會把那五十萬人，全都煉化成僵族？”
    “他為何要這樣做？他就不怕其他幾國找他算賬嗎？”
    子受看向依然有幾分天真的嫦娥仙子，道：“你說錯兩件事。”
    “他不是會把那五十萬人全都煉化成僵族，他是已經將那整個百萬聯軍煉化成僵族。”
    “隻是何時將之展露出來罷了，在開戰之前，他就將屍煞之種，種在聯軍所有人身元神中了。”
    嫦娥仙子的美眸微微一抖。
    子受繼續道：
    “至於其他幾國，找趙國算賬？嗬嗬，忘記孤剛才所說了嗎？”
    “白起為了秦國，必須把這些僵族殺掉。”
    “既然是白起殺了幾十萬聯軍，和趙恬又有什麽關係呢？”
    嫦娥仙子睜大了美眸，她這才發現，她對於人性，還是不夠了解。
    她苦笑一聲。
    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大王那麽篤定，仙神永遠無法理解人道，永遠無法理解人族。
    她一直跟在大王身邊，看盡人間，卻依然對人性不夠了解。
    她尚且如此，仙神又豈會明白？
    子受輕輕地拍了拍嫦娥仙子的頭，道：“不用擔心。”
    “有孤在。”
    嫦娥仙子所有的不安與震驚，頃刻消散。
    她輕輕點頭。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