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理念就是讓你帶著墨家破壞這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天下嗎？”
    聽秦明說起這個，燕丹一下子來了精神。
    自從他成為墨家巨子後，基本與之前燕國太子的身份徹底斷絕了。
    就算燕國亡國他都沒有出手對燕國幫助過一點兒。
    所以燕丹自認為自己自從成為墨家巨子以來，一直都把自己從頭到尾的當成了墨家人。
    並且一直在以墨家的理念做事。
    “燕國太子丹當初已經死在了燕國邯鄲，現在的我隻是墨家巨子.......”
    燕丹先是低頭沉吟了這麽一句，緊接著又抬起頭，目光炯炯。
    “十幾年前，秦國發動了對六國的戰爭，這場侵略的戰爭持續了近十年的時間，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
    秦國覆滅了六國後又對做了多少抄家滅族的事？
    秦國注重發展商業，輕視農業，這樣下去，萬一遇上天災人禍，又會有多少人因為吃不上飯而餓死？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又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聽燕丹發完這一陣牢騷，秦明無語的開口道。
    “說完了？”
    燕丹沒說話，可能是他說完這些後，才慢慢的感覺到自己的底氣有些不太足吧。
    其實不用秦明解釋或者反駁什麽，燕丹說完這些後，突然就明白了些什麽。
    他曾經也曾致力於對燕國進行改革，但效果甚微。
    所以他非常清楚的知道，當時的燕國，甚至整個六國，從上到下的官僚體係已經腐敗成了什麽樣子。
    若想改革，隻能采用不破不立的辦法。
    但可惜他當初隻是太子，並不是燕王。
    甚至就算他是燕王，想要徹底改變燕國當時的現狀，僅憑他自己這一代，是遠遠不夠的......
    當初秦國打下趙國的所作所為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秦國打下了趙國，以當時趙國的情況，恐怕死的人會多出數十倍......
    比起之前七國之間幾百年來發生過的大大小小的戰爭來說，秦國統一天下死的人確實無法與之相比......
    而且秦國統一天下後所做的那些事情，確實隻是針對那些平日隻會魚肉百姓的地方豪強。
    還有秦國其實算不上輕視農業，隻不過是與商業比起來，沒有那麽重視罷了。
    畢竟秦國對於百姓的徭役已經非常輕了，要想維持整個國家正常運行，總得想點辦法不是？
    至於他最後說的天災人禍，若是那些糜爛的地方世家還在，恐怕餓死的人會更多......
    人在臨死之際總會有所醒悟的。
    燕丹現在的狀態就是這樣。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雖然早就撇棄了燕國太子的這個身份。
    但成為墨家巨子後，他卻始終沒有真正把自己當成和普通百姓一樣的階級......
    這一刻他才明白，刺殺嬴政隻不過是他不知不覺間形成的一種執念罷了。
    確實與墨家理念的關係不大......
    片刻後，燕丹才緩緩開口道。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做好這個墨家巨子......”
    “哎？”
    秦明還以為燕丹醞釀了什麽大招呢，剛才還說大秦這那不好說的興致勃勃，結果現在就這麽水靈靈的承認自己的問題了？
    這一下倒是把秦明憋的怪難受。
    他還想著發揮一下自己的口才來著呢......
    “秦明，我已無話可說，把留在我體內的那股力量撤走吧......”
    燕丹早就心存死誌，現在被秦明引導著又狠狠的自我打擊了一番，現在更是一點兒都不想活了。
    “真沒別的話說了？”
    倒不是秦明不舍得燕丹死，而是他覺得燕丹還有些錯誤沒承認呢。
    燕丹不愧是個聰明人，又或者他本身就對那件事心存愧疚。
    猶豫片刻後，他再次開口道。
    “既然你一直在鹹陽，那你知道陰陽家的焱妃嗎？”
    “知道一點兒。”
    秦明點了點頭。
    “她...過得怎麽樣？”
    “吃喝不愁，生活無憂，就是沒了自由。”
    “月兒是不是被陰陽家給帶走了？”
    秦明繼續點頭。
    “沒錯，月兒遺傳了她母親東君的優秀基因，對陰陽家的陰陽術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
    陰陽家左護法星魂知道吧？
    十幾歲的年紀便已經是一流頂尖高手，可以稱之為當世的絕頂天才也不為過。
    月兒的天賦比他隻強不差。
    說起來，月兒若是一直待在墨家，算是埋沒她了。”
    燕丹反駁道。
    “陰陽家的陰陽術隻會殺人，跟在端木蓉身邊月兒她可以學懸壺濟世之術。”
    “你這麽想也沒錯，不過學醫救不了天下，況且陰陽術也並非你想的那樣隻會殺人。
    陰陽家畢竟源自道家，以月兒的天賦，或許她不僅可以將陰陽術學習至登峰造極，甚至還會在現有的陰陽術上有所突破。
    她以後或許能夠影響天下大勢也說不定。”
    “.......”
    燕丹沒有說話，不過從他的表情上能夠看出來，他對秦明的話明顯不怎麽相信。
    在他看來，陰陽家就是一群神棍罷了。
    秦明自然看得出來燕丹不相信自己的話，不過他也懶得跟一個將死之人解釋什麽。
    陰陽家的觀星之法還是很專業的，他剛才所說的月兒可能會影響到天下大勢。
    指的是月兒以後或許能從天象中看出一些未來近期會發生的事。
    比如天災之類的。
    通俗點就是天氣預報......
    司天監嘛，在這方麵就應該是最專業的！
    “如果有機會，希望你能替我向她們母女倆說一句，這輩子，是我燕丹對不起他們......”
    “放心，我會將你的歉意轉達的。”
    “多謝了，我可以走了嗎？”
    燕丹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多活了。
    “一路順風......”
    說完這句話後，秦明便撤去了燕丹體內的那絲真氣。
    死亡將燕丹籠罩。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天明突然睜開眼睛衝著他大聲喊道。
    “巨子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會承擔起巨子的責任！
    而且我一定會找到月兒並且保護好她！”
    燕丹原本淡然的神色，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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