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小紫從趙全軍肩頭躥下，一頭鑽進左側的灌木叢。
    趙全軍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
    撥開枝椏一看！
    一株五品葉人參正伏在半腐的鬆針層中，翡翠般的複葉上凝著夜露，暗紅色的漿果在晨光中泛著微光，而那蜿蜒如蛛網的參須，竟纏著半片未朽的樺樹皮。
    “百年老參！”趙全軍心中一喜，蹲下身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那株植物的莖幹時，小紫突然咬住了他的褲腳，用力地往回拽。
    “三哥！這參”
    馬東江這時也湊了過來，剛要伸手去碰，卻被趙全軍一巴掌輕輕地拍在了手背上。
    “當心！”
    趙全軍猛地按住正要俯身的馬東江“這參長得太整裝，附近必有套參樁！”
    話音未落，小紫突然衝著三步外的椴樹根狂吠，腐殖土下赫然露出半截生鏽的鐵絲環。
    套參樁是老獵人遇到野生人參後，會在人參周圍設下的小陷阱。
    他們不急著把人參挖出來，於是會搞這種東西，防止人參被動物毀壞。
    小紫很警覺，它及時發現了套參樁，沒有讓趙全軍手上。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兩聲犬吠。
    大白從山梁上狂奔而下，它嘴裏還叼著半塊帶血的日軍軍旗，但大黃卻看不見身影。
    “找到基地了！”
    魯建端起56式衝鋒槍就要往聲音方向衝，被趙全軍一把拽住胳膊。
    “馬東江！”
    “你帶著小紫留在這兒挖參！”
    馬東江剛要張嘴，看見趙全軍陰沉的臉色，把話又咽了回去。
    “魯班長！”
    “到！”
    “帶上你的人換上防毒麵具和防爆盾牌跟我來，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槍！”
    趙全軍把衝鋒槍調到連發檔，順著大白留下的血跡往山坳裏摸。
    轉過第三道山彎，一個被偽裝網覆蓋的洞口出現在眼前。
    洞口兩側的偽裝網還掛著露水，在晨光裏泛著詭異的青灰色。
    趙全軍貼著岩壁挪動，靴底碾碎的枯枝發出細響，驚得洞內突然傳來日語叫罵。
    他猛地頓住，衝鋒槍槍管抵住腰眼，聽見魯建在身後壓著嗓子喊“趙全軍同誌，有動靜！”
    “轟！”
    魯建才剛說完，洞內炸開一團火光。
    趙全軍被氣浪掀得撞上岩壁，防毒麵具磕在石頭上裂開細縫。
    他踉蹌著撲回掩體，聽見大黃在遠處慘叫。
    大黃的四條腿斷了三根，卻仍然在往趙全軍這個方向蛄蛹。
    “手榴彈！”
    魯建的吼聲混在爆炸聲裏“他們要突圍！”
    趙全軍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看見三個穿破舊軍裝的身影正從洞口爬出來。
    最前麵的老頭佝僂得像隻蝦米，手裏卻攥著柄南部十四式手槍。
    三十多年過去，那槍身的烤藍早褪成了鐵鏽色，卻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小鬼子”趙全軍咬碎後槽牙，手指扣住扳機。
    任誰也想不到，在龍國和大熊國的邊境，還能有小鬼子活了下來。
    衝鋒槍噴出的火舌照亮了老頭驚愕的臉。
    那皺紋裏還嵌著當年在東北燒殺搶掠時的凶狠，此刻卻混著尿騷味從褲襠裏滲出來。
    槍聲驚飛了林間的山雀。
    第二個鬼子剛舉起三八大蓋，就被魯建的防爆盾牌砸碎了指骨。
    他慘叫著往後退，後背撞上第三個同夥的槍托。
    那是個戴圓框眼鏡的，軍裝領口還別著枚已經褪色的關東軍徽章。
    “八格牙路！”
    眼鏡鬼子突然用中文嘶吼，“你們是山頂哨所的支那兵？“
    趙全軍的槍口微微一顫。
    作為一個東北人，二十多年來他在馬蹄屯不止聽說過一次這些畜生的惡行，今天終於是讓他給碰見了。
    但這時候是和平年代，趙全軍一時之間竟然猶豫要不要在魯建他們麵前開槍。
    換一個地方，沒有人在旁邊，趙全軍絕對會開槍把這些人幹掉了。
    “砰！”
    最後沒想到，魯建的槍先響了。
    眼鏡鬼子的額頭炸開血花，身體像截爛木頭般栽進腐葉堆。
    “如果上級問責，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魯建的話讓趙全軍瞬間清醒，在龍國的土地上，殺鬼子，不需要猶豫。
    當年的仇恨不是他們說了一句投降就能磨滅的。
    憑什麽他們屠戮了那麽多龍國人，最後說一句投降了，就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憑什麽！
    剩下的兩個老鬼子轉身要跑，卻被從側麵撲來的大白咬住腳踝。
    趙全軍上前一步，衝鋒槍抵住佝僂鬼子的後心“你們等了三十年？”
    老頭突然咯咯笑起來，缺了門牙的嘴噴出血沫“我們關東軍遲早是要回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全軍的槍托已經砸在他太陽穴上。
    骨頭碎裂的聲響混著犬吠，在山穀裏蕩出詭異的回音。
    馬東江聽到槍聲和爆炸聲，直接帶著小紫快速趕到現場，估計鷹嘴山下那些戰士們也聽到了動靜。
    他看見趙全軍站在屍體堆裏，衝鋒槍管還在冒煙，防毒麵具裂痕裏滲出的血順著下巴滴在軍旗上。
    那麵布滿彈孔的膏藥旗，此刻正被大黃用爪子按著，像塊破抹布似的鋪在泥地上。
    “三哥”馬東江咽了口唾沫，“這幫老鬼子”
    “回去挖參。”
    趙全軍突然轉身往回走，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把洞口先炸了，說不定裏麵還有鬼子！”
    “魯班長，帶人去找楚連長，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了！”
    “我希望大家今天保持一致，是他們威脅到我們的生命安全，我們才動手的。”
    鷹嘴山的事情有點大。
    現在又爆發了一場戰鬥。
    而且瞞都瞞不下去。
    趙全軍雖然是一個有擔當的人，可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
    他得為魯建這些戍邊戰士負責啊。
    大黃傷成這個樣子，趙全軍何嚐不想要進去鬼子基地裏看看裏麵還有沒有鬼子，然後把他們都給弄死算了。
    可要是因為一時衝動，讓某個戍邊戰士丟了性命，趙全軍這個下令的人該如何麵對他們的父母。
    一整個連隊就在鷹嘴山山下，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情肯定更為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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