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
    牟中化一家剛下飛機，迎麵吹來一股清爽的海風。
    這一陣風刮來，吹散了旅人身上的倦意。
    飛機上有不少人是從四九城到大順市來辦公的領導幹部。
    趙全軍在飛機上就沒閑著，一直在跟這些領導幹部交談，他們不少人都是衝著稻殼汽車來的。
    龍國現在的大環境就是這樣。
    一旦有個先頭兵被立為模仿，立即就會有人來學習。
    趙全軍跟這些人約好晚上在合資廠的食堂聚餐，才抽出身帶著牟中化離開機場。
    這時。
    梅曉兵已經到機場外麵來了。
    他監督完一千輛小汽車上船，中間回了一趟合資廠，然後馬不停蹄地又趕到機場來。
    “豐田考斯特？來接我們的？”
    牟中化看到這輛車停在機場外麵，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整個西南恐怕找不到三輛豐田考斯特！
    部分省份的省一把手恐怕都沒有這輛專車！
    現在也就南方沿海省份還有四九城、滬城能見到多一些這種公務車。
    “牟廠長，我們的合資廠不是叫稻殼汽車廠，而是叫稻殼·豐田合資汽車廠，這種公務車都是我們廠區內平時接送員工的車。”
    趙全軍淡淡地微笑著說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牟中化，還有那些從機場裏出來的領導幹部，都不能理解趙全軍的財大氣粗。
    哪怕是跟豐田合資的汽車廠，拿這種車當公交車用，那也太奢侈了！
    “董事長，一千輛卡羅拉已經全部裝船，我明天會飛往滬城接船。”
    梅曉兵跟趙全軍簡單匯報了一下山城這一千輛車的交付進度。
    “行，我知道了，介紹一下，這位是牟廠長，往後牟廠長主內，你主外，你們兩個可要打好配合。”
    趙全軍作為中間人跟梅曉兵和牟中化互相介紹了一下。
    梅曉兵跟牟中化互相握了握手，然後梅曉兵指了指這輛豐田考斯特說道。
    “董事長，您老家來人了，馬支書吵著要見您，我就把他帶來了。”
    趙全軍聽到馬荒子來了，眉頭一皺。
    這王八蛋能千裏迢迢來找趙全軍，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上車吧，我看看馬荒子要折騰些什麽。”
    趙全軍快步走到車上，看到馬荒子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紅襯衫，頭上戴著一頂洗得發白的藍色帽子，就有點不開心了。
    可能是因為馬荒子總是做不成什麽事情，趙全軍對他的觀感始終沒那麽好。
    不過馬荒子的樣子就是龍國基層大部分幹部的樣子。
    沒什麽見識，嘴裏總是說著粗話，但他們也想要為老百姓做點事情。
    在前麵幾十年，他們想著不能餓死人。
    在接下來，他們腦子裏想的就是怎麽讓鄉親們致富了。
    “三弟，想見你一麵可真難啊！”
    馬荒子有小半年沒見過趙全軍了。
    哪怕趙全軍在興安縣的時候，都沒那個時間去見馬荒子。
    說實話，趙全軍已經半年沒有回過馬蹄屯了。
    “馬支書，你這麽遠跑來是要做什麽？現在紅星公社很忙吧，都八月份了，正是農忙的時候。”
    “而且我聽梁子打電話過來說，你們生產大隊也都參與到養鹿廠的工作來了。”
    趙全軍坐在車上，跟馬荒子說話的語氣有些生疏。
    牟中化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看到趙全軍還有這種扮相的窮親戚，也是很好奇。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事情。”
    馬荒子猛地起身，硬擠到趙全軍身邊來坐下。
    “三弟啊！現在我那個生產大隊都參與到養鹿廠的工作裏來了。”
    “但生產大隊其他的社員領到的是死工資！上個月馬蹄屯的鄉親們每一戶都分到了上千元，這讓其他社員心裏有些不平衡。”
    “你說要不要把股份再分一分，讓每個人都有錢賺。”
    趙全軍沒想到貧富差距引出來的問題會來得這麽快。
    隻是馬蹄屯一個村屯的鄉親們變富有了，可是其他村屯的收入卻沒有提上來。
    時間久了，大家心裏難免會有不平衡。
    七月份是馬蹄屯養鹿廠發分紅的日子，當初在契約書上按手印的鄉親們，每一戶都分到了上千元。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在農村，這就是巨大的收益了！
    一個六口之家，而且是六口都是勞動力的家庭，一年勞動下來掙到的錢也就一千元。
    但現在馬蹄屯的鄉親們半年就能分一千元！
    他們平時參加生產隊裏其他的工作，還有工分可以拿。
    這一千元相當於是額外收入，在養鹿廠裏工作也有工資。
    一戶家庭在1979年的年收入可能要突破三千元，這差不多等於其他人家的三四倍之多。
    如果是趙全軍本人遇到這種現象，他也會不平衡。
    但不平衡又有什麽辦法呢？
    當初按手印的時候，隻有馬蹄屯這些鄉親啊。
    趙全軍也承諾過，如果出事了，他一個人背黑鍋，但要是富裕了，這份榮光，他不會獨享。
    現在別人覺得不平衡了，趙全軍就把其他人的股份收起來重新分配？
    這不是開玩笑麽。
    “你找梁子聊過嗎？”
    趙全軍沒想要去跟馬荒子解釋這個問題，他直接問馬荒子，在這件事情上，梁子的反應。
    梁子是趙全軍一開始就在帶的徒弟。
    可現在後來的梅曉兵當了合資廠總經理，燕小四當了副總經理。
    趙全軍花費大力氣培養的梁子卻留在了馬蹄屯，這讓趙全軍心裏始終裝著一個事情。
    趙全軍現在想要看看梁子想怎麽解決這個事情。
    然後看看梁子有沒有成長。
    如果梁子有明顯的成長，趙全軍會讓梁子離開馬蹄屯來幫自己。
    畢竟等公社以後轉成鄉鎮，生產大隊轉成村子，那生產隊隊長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梁子那小子竟然說讓老子去銀行借錢，另開爐灶去養鹿，然後我們養的鹿再賣給馬蹄屯！”
    “三弟你說這梁子是不是瘋了，老子是要賺錢的，他讓我去借錢，這算什麽道理！”
    “而且都是一個生產大隊的，分什麽你我！”
    馬荒子的怨氣很重，他覺得馬蹄屯養鹿廠能有今天這個樣子，中間也有他的功勞。
    梁子不該怎麽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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