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知隻要意念一動，她便可以將許多個主體視角轉為一個，意念又是一動，一個視角又變成了很多個。
    江明知的許多塊兒身體被被扔到了很多地方。
    有變成建築材料的，也有被扔到江麵順著水漂流直下的，還有的則重新埋於地下。
    原地待在一處很無聊，所以江明知將自己的主要心神集中在順著江流動的幾塊石頭上。
    由於水的流速不同，有的水帶不動石頭，最後沉在河內，被水流不斷衝擊，表麵變得光滑平整。
    隻有一個很小的身體碎片，隨著水流不斷漂流，最終匯入大海。
    大海很廣闊，顯得她一個小石頭很小很小。
    江明知在大海中不斷飄蕩，偶爾被水中不知名的大型生物吞吃入腹，偶爾也能趕上一次水龍卷。
    我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不斷飄蕩著，作為一塊石頭，江明知也不知道自己這塊兒一直漂泊的小身體歸處在哪兒。
    就這樣又飄飄蕩蕩了數萬年，滄海變桑田，江明知所在的海域此時已經變成了陸地。
    上萬年的時光，日子單薄且無聊，她現在已經習慣性放空自己，可是偶爾還是會懷念自己當人時的日子。
    明明已經快記不清許多東西，可她還是會下意識懷念手機空調還有她的電動輪椅。
    有時候，靈感也就那麽一瞬間。
    回想起自己的當人的日子，江明知忽然明白了什麽。
    她的身體可以匯聚天地玄氣，她是自然界的產物，是生命的一部分，是從天地間赤裸而來。
    那麽，自然也該赤裸而去，她的肉體將回歸於自然，回饋於自然，成為自然界中的一部分，而她的靈魂，可以去往山川，來到河流，進入山林，也可以散於宇宙。
    在江明知給出自己的答案以後，她的所有石頭身體發出微弱的光芒，異能與精神力同時在緩緩提升。
    異能成功進入20級，而精神力，來到了249。
    這些屬性值看上去並沒有提升多少，但越到後麵提升便越是困難。
    更何況，江明知現在還沒有正式進入四階，便已經有了三階的精神力。
    對於大部分玩家而言，這已經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了，如果不是體質這些屬性給她拖後腿，江明知很可能需要連續進行兩次升階考核。
    小光在遊戲內默默觀望著這一切，輕輕歎了口氣，還好事先讓她學了《生命不息運動不休金剛不壞大法》，不然，就這精神力和異能，還沒出遊戲呢，估計就爆了。
    江明知重新回到了遊戲裏，她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斷握拳，好像又變回人了。
    不得不說，有十根手指頭的感覺非常不錯。
    小光再次飛到江明知的麵前，道：“恭喜玩家成功達成石頭的思考成就，提前完成任務了哦。”
    在遊戲裏好幾萬年的江明知抬眼看了眼熟悉又陌生的係統，睜眼的瞬間，眼底微微有些曆經滄桑的倦怠。
    你管好幾萬年當提前？
    果然，遊戲的時間是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
    小光微微一笑，很好，心性並沒有什麽變化，反應時間也沒有花費太多。應該是最開始便想明白了自己是誰的功勞。
    江明知的試煉結果還是很讓小光欣喜的，比起第一天的肉體折磨，第二天的心性試煉遠遠比第一天更難，但凡江明知缺了點兒堅定，忘記自己曾經作為玩家的事兒，她都會永遠變成一塊真正的石頭。
    遊戲裏，許多玩家都是栽在這裏。
    小光沒理會江明知內心裏跟刷彈幕一樣的吐槽，繼續道：“親愛的玩家啊，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六點，趁著時間還沒結束，讓我們一起來體會這場遊戲的奧義吧。”
    “哈？”江明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當石頭當久了的緣故，怎麽連人話都聽不懂了，還奧義？她還奧迪呢。
    小光也知道江明知當石頭當久了，腦子稍稍有點兒遲鈍，她好心解釋道：“親愛的玩家啊，在死去活來的遊戲裏怎麽能缺少死亡呢，讓我們一起體驗死亡的快感以及死亡的奧妙吧。”
    得，又來個奧妙。
    題目出來的刹那，江明知忽然想起了自己大學時選修的一門課程，叫什麽死亡教育。
    所以，光學習死亡還不夠，還要她體會嗎？
    可她不是死過很多次了嗎？
    江明知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各種死法，就這還能怎麽死？
    小光擺了擺食指，再次否定江明知的猜測：“不不不，你那怎麽能叫死亡呢，你這最多叫刷新狀態，真正的死亡是這樣的。”
    隨著小光話音剛落，她打了個響指，江明知的眼前瞬間陷入黑暗。
    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混沌，一股想要掙脫卻又掙脫不了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便是死亡嗎？
    相比起之前死時一瞬間的感覺，這一次，時間被放慢了不知多少倍，江明知也由最開始的恐懼與慌亂變得鎮定下來。
    既然係統讓她體會死亡，那一定有她的道理，江明知自然而然地選擇既來之則安之。
    她開始嚐試著去體會，去感悟。
    而就在她坦然接受這一切時，眼前開始回放過去的事情，有與父母之間的回憶，還有做玩家時的見聞，也有當石頭時的經曆，這就是走馬燈嗎？
    走馬燈過後是什麽來著？江明知回想了下之前的死亡教育，可好像意識開始混沌，她更想不起來了。
    在迷迷糊糊之際，江明知好像看到了一團光圈，她下意識便向著光圈飛去。
    隨後，她再度回歸混沌。
    這就是死亡嗎？好像沒什麽可怕的，更像是一場解脫。
    可這真的是解脫嗎？
    江明知將心底的疑問按耐住，因為，小光來了：“恭喜玩家成功度過死去活來第二天，我們成功進入第三天淩晨12點，獎勵玩家真言劍升級材料一份。”
    這麽簡單？江明知本來以為係統會像當石頭時那樣讓她一直沉浸進去，但為什麽就這麽輕易放她出來了？
    遊戲裏，係統可以隨時讀她的心，江明知不敢多想，而是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