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流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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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晉南,黃土高原上蒸騰著燥熱的氣息。358團的隊伍在蜿蜒的山路上緩慢行進,馬蹄揚起的塵土黏在士兵們汗濕的臉上,形成一道道泥痕。楚雲飛騎在隊伍中間,左肩的傷口在顛簸中隱隱作痛,但他的腰杆依然挺得筆直,目光始終望向遠方。
"團座,前麵就到河源縣了。"參謀長方立功策馬靠近,遞上一份電報,"二戰區長官部又來電催促,說閻長官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楚雲飛接過電報掃了一眼,隨手折好塞進口袋:"告訴弟兄們,在城外五裏處紮營,明日一早我獨自進城麵見閻長官。"
"這..."方立功欲言又止,"團座,現在形勢微妙,您一個人去恐怕..."
"無妨。"楚雲飛擺擺手,"閻長官若要治我的罪,帶一個團去也於事無補。反倒顯得我心虛。"
方立功知道楚雲飛的脾氣,不再多言,隻是暗中命令警衛連做好應急準備。這位黃埔畢業的參謀長雖然恪守軍紀,但對楚雲飛的為人和能力十分欽佩,不願看到他因與八路軍合作而遭不測。
傍晚時分,部隊在河源縣城外的老君坡紮營。炊煙嫋嫋升起,疲憊的士兵們三三兩兩圍坐在篝火旁,啃著硬如石頭的幹糧。楚雲飛巡視了一圈營地,慰問傷員,檢查崗哨,最後回到自己的帳篷。
"團座,您的藥。"徐虎一瘸一拐地跟進來,手裏端著一碗黑乎乎的中藥。這個忠誠的警衛員腿傷未愈,卻堅持不肯去後方休養。
楚雲飛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徐虎,明天你留在營地,不必跟我進城。"
"那怎麽行!"徐虎急得漲紅了臉,"俺是您的警衛員,就是死也得死在您前頭!"
"糊塗!"楚雲飛輕斥一聲,隨即語氣緩和下來,"正因為你是我的心腹,才更不能去。閻長官若見你跟著,反而會起疑心。"
徐虎還想爭辯,帳篷外突然傳來報告聲。方立功帶著一個穿便裝的精瘦漢子走了進來,那人一見楚雲飛就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報告團長,偵察連二排排長周誌武歸隊!"
"誌武?"楚雲飛眼前一亮,"你不是留在趙家峪養傷嗎?"
周誌武是358團最出色的偵察兵,一個月前在黑石坡戰役中身負重傷。此刻他雖然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精神很好:"回團座,傷好得差不多了。聽說部隊要回二戰區,俺就抄近路追了上來。"
楚雲飛示意他坐下:"路上可有什麽發現?"
周誌武壓低聲音:"團座,情況不太對勁。我從趙家峪出發時,發現有一支中央軍的部隊正在向河源縣移動,番號是第七師獨立旅,人數約兩千人。"
"中央軍?"方立功眉頭緊鎖,"他們來晉綏軍的地盤做什麽?"
楚雲飛若有所思。第七師獨立旅是出了名的頑固派,旅長顧祝同更是蔣介石的心腹。這支隊伍突然出現在二戰區,絕非偶然。
"誌武,你還發現了什麽?"
"我混進縣城打探了一下,"周誌武繼續道,"聽說閻長官最近接待了好幾位重慶來的大員,其中就有軍統的人。另外..."他猶豫了一下,"城裏都在傳,說團座您...通共。"
帳篷內一片死寂。徐虎氣得拳頭捏得咯咯響,方立功則擔憂地看向楚雲飛。
"意料之中。"楚雲飛反而笑了,"我與李雲龍合作多次,又公開違抗軍令,閻長官若不懷疑我,反倒奇怪了。"
"團座,這分明是誣陷!"徐虎忍不住道,"您打鬼子出生入死,哪次不是衝在最前麵?"
楚雲飛擺擺手:"功是功,過是過。在閻長官眼裏,與八路軍合作就是最大的罪過。"他轉向周誌武,"你做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記住,此事不要外傳。"
周誌武敬禮離去後,方立功憂心忡忡地說:"團座,看來這次回二戰區凶多吉少。不如我們..."
"不可。"楚雲飛斷然道,"若抗命不歸,豈不坐實了通共的罪名?況且,大敵當前,國共兩黨本應團結抗日,我楚雲飛問心無愧。"
方立功知道勸說無用,隻能歎息著告退。徐虎也被楚雲飛打發去休息,帳篷裏隻剩下他一人。
煤油燈昏黃的光暈中,楚雲飛取出紙筆,開始寫一封信。這是給李雲龍的,詳細說明了日軍新式武器的特點和應對方法,並提醒他們提防可能的報複行動。寫完後,他用蠟封好,藏在貼身的暗袋裏——明天進城前,他會設法托人轉交給地下黨。
夜深了,營地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哨兵輕微的腳步聲偶爾傳來。楚雲飛卻毫無睡意,他走出帳篷,望著遠處河源縣城的輪廓,思緒萬千。作為穿越者,他清楚這段曆史的走向,也知道自己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是隨波逐流,還是逆流而上?是明哲保身,還是堅持信念?
一陣涼風吹過,帶來遠處黃河的水汽。楚雲飛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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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楚雲飛換上一身整潔的軍裝,腰間隻佩一把手槍,準備獨自進城。方立功帶著幾名軍官前來送行,個個麵色凝重。
"團座,還是帶一個排去吧。"一營長孫銘忍不住勸道。
楚雲飛搖搖頭:"人多反而壞事。你們在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他翻身上馬,正要出發,徐虎突然衝出來攔住馬頭:"團座!帶上這個!"說著遞過一個牛皮紙包。
楚雲飛打開一看,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上刻著"精忠報國"四個小字。
"俺爹留給俺的,說是祖上傳下來的。"徐虎紅著眼圈說,"團座帶著,就當是俺跟著您了。"
楚雲飛心頭一熱,鄭重地將匕首別在靴筒裏:"好兄弟,等我回來。"
馬蹄聲漸遠,楚雲飛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方立功立即下令全團進入戰備狀態,偵察連派出多路眼線監視縣城動向,隨時準備應變。
河源縣城牆高聳,城門處戒備森嚴。楚雲飛亮明身份後,守城士兵不敢怠慢,立即引他去見閻錫山。
二戰區長官部設在縣衙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氣氛肅殺。楚雲飛被帶到一個偏廳等候,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顯然,這是閻錫山給他的下馬威。
直到日上三竿,才有副官來傳喚。楚雲飛整理了一下軍容,昂首闊步走進正廳。
廳內光線昏暗,閻錫山端坐在太師椅上,身著便裝,手裏把玩著一串佛珠。這位統治山西多年的"土皇帝"已年過六旬,麵容清瘦,一雙三角眼卻炯炯有神。在他身旁,還坐著幾個穿中山裝的人,一看就是重慶方麵的官員。
"報告閻長官,晉綏軍358團團長楚雲飛奉命報到!"楚雲飛立正敬禮,聲音洪亮。
閻錫山慢慢抬起眼皮,冷冷地打量著他:"楚團長,好大的架子啊。三日前就該到的,怎麽,路上遇到八路軍的埋伏了?"
這話綿裏藏針,暗指楚雲飛與八路軍勾結。廳內眾人目光齊刷刷射來,空氣仿佛凝固了。
楚雲飛麵不改色:"回長官,因部隊傷亡慘重,行軍緩慢,延誤了行程,請長官責罰。"
"傷亡慘重?"閻錫山冷哼一聲,"我聽說你在趙家峪打得不錯啊,跟李雲龍配合得很默契嘛。"
"報告長官,日軍使用新式毒氣彈,為保百姓安危,不得已與友軍協同作戰。"楚雲飛不卑不亢,"此乃軍人本分,絕無他意。"
"好一個軍人本分!"閻錫山猛地一拍桌子,"楚雲飛,你眼裏還有沒有軍紀?知不知道擅自行動是什麽罪過?"
廳內氣氛驟然緊張。楚雲飛卻注意到,閻錫山雖然聲色俱厲,但眼中並無真正的怒意,反倒像是在演戲給旁人看。他心念電轉,決定以退為進。
"雲飛知罪,甘受軍法處置。"他突然單膝跪地,"隻是懇請長官念在將士們抗日心切,饒恕他們的過失。所有罪責,雲飛一人承擔。"
這一招出乎所有人意料。閻錫山愣了一下,佛珠在手中轉得更快了。旁邊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人突然開口:"閻公,楚團長雖然違抗軍令,但畢竟戰功赫赫。不如讓他戴罪立功?"
楚雲飛偷眼看去,認出此人是閻錫山的親信楊愛源,山西省政府秘書長。看來閻錫山並非真要治他的罪,隻是迫於重慶方麵的壓力,不得不做做樣子。
"起來吧。"閻錫山擺擺手,"看在你往日功勞的份上,這次暫且記下。不過..."他話鋒一轉,"358團必須立即整編,調離前線,到臨汾休整。"
楚雲飛心頭一震。臨汾是閻錫山的老巢,這是要削他的兵權啊!但他知道此刻不能抗辯,隻能敬禮稱是。
"另外,"閻錫山繼續道,"這位是軍統晉南站的徐站長,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瘦高男子站起身,陰鷙的目光像刀子般刺來:"楚團長,聽說你跟八路軍獨立團團長李雲龍私交甚篤?"
楚雲飛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戰場上的交情而已。徐站長若上過前線就會知道,子彈可不分黨派。"
徐站長臉色一沉:"放肆!有人舉報你向八路軍提供軍火物資,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楚雲飛斷然否認,"358團每一發子彈都有去處可查。若徐站長有證據,大可拿出來對質。"
"你..."徐站長正要發作,閻錫山突然咳嗽一聲。
"好了,徐站長。楚團長是我晉綏軍的老人了,他的為人我還是知道的。"閻錫山打了個圓場,"這樣吧,楚團長先回去整頓部隊,三日內開赴臨汾。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楚雲飛知道這是閻錫山在保他,立即敬禮告退。走出縣衙時,他後背已經濕透——剛才那一幕看似平靜,實則凶險萬分。若非閻錫山念舊情,他很可能已經被軍統的人帶走"調查"了。
正思索間,一個穿長衫的商人模樣的人突然撞了他一下,低聲道:"楚團長,李老板托我給您帶個話:"貨已收到,很滿意。""說完就匆匆離去,消失在街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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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飛心中一喜。看來給李雲龍的信已經送到了。他整了整軍帽,大步向城門走去,準備返回營地。
剛出城門不遠,路邊樹林裏突然閃出幾個人,攔住了去路。楚雲飛定睛一看,竟是周誌武和幾名偵察兵!
"你們怎麽在這裏?"楚雲飛吃驚地問。
周誌武神色緊張:"團座,出事了!方參謀長派我來接應您。咱們的營地被中央軍包圍了,說是要"清點裝備"!"
楚雲飛臉色驟變。什麽清點裝備,分明是要繳358團的械!他翻身上馬:"走,抄近路回去!"
一行人快馬加鞭,繞小道趕回老君坡。遠遠就看見營地外圍滿了穿中央軍製服的士兵,機槍架在製高點上,氣氛劍拔弩張。358團的戰士們則緊握武器,在方立功指揮下構築簡易防線,雙方對峙,一觸即發。
楚雲飛策馬直衝中央軍陣前,厲聲喝道:"我是晉綏軍358團團長楚雲飛!你們是哪部分的?為何包圍我的部隊?"
一個中央軍上校走出來,傲慢地敬了個禮:"楚團長,奉二戰區長官部命令,特來接收貴部裝備。這是手令。"說著遞過一份文件。
楚雲飛掃了一眼,果然是閻錫山的印章。但他心知肚明,這一定是重慶方麵施壓的結果——他們想削弱晉綏軍的實力,尤其是他這支與八路軍走得太近的部隊。
"上校,我軍剛從前線撤下,傷員眾多,若此時繳械,恐生變故。"楚雲飛試圖周旋,"不如等到了臨汾再..."
"抱歉,楚團長,軍令如山。"上校不為所動,"請貴部在日落前交出所有重武器和半數輕武器,否則..."
"否則怎樣?"楚雲飛目光一寒,"你們要對抗日將士開槍?"
上校被他的氣勢所懾,後退了半步:"楚團長,別讓我難做..."
就在僵持之際,遠處突然塵土飛揚,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為首的竟是閻錫山的貼身副官!
"楚團長!閻長官急令!"副官勒馬高呼,"日軍大舉進攻中條山,二戰區各部立即開赴前線!繳械命令暫緩執行!"
楚雲飛和中央軍上校同時愣住了。副官跳下馬,將一份電報遞給上校:"徐站長已經看過了,請貴部立即撤回河源縣,有新的任務。"
上校看完電報,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隻能悻悻地揮手撤兵。待中央軍走遠,副官才低聲對楚雲飛說:"閻長官讓我轉告您:"好自為之"。"
楚雲飛會意,鄭重地點點頭。閻錫山這是在警告他,也是最後一次保他。中條山戰役一旦打響,晉綏軍將麵臨前所未有的考驗,而他楚雲飛,必須用戰功來洗刷"通共"的嫌疑。
"傳我命令!"楚雲飛轉身對部隊高喊,"全團立即開拔,目標——中條山!"
戰士們發出震天的歡呼。他們不怕打仗,就怕被自己人背後捅刀子。如今能堂堂正正地上前線殺鬼子,真是求之不得。
方立功快步走來:"團座,閻長官這是..."
"給個台階下罷了。"楚雲飛冷笑一聲,"中條山戰事吃緊,他需要我們去拚命。至於戰後..."他沒有說下去,但兩人心照不宣——若不能打出個漂亮仗,358團恐怕難逃被肢解的命運。
部隊迅速拔營啟程。楚雲飛騎在馬上,望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心中五味雜陳。這些忠誠的士兵們不知道,他們敬愛的團長正麵臨著怎樣的政治危機;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將是怎樣慘烈的戰鬥。
但有一點楚雲飛很清楚:無論局勢多麽複雜,抗日的信念不會改變;無論個人安危如何,保護這支隊伍的決心不會動搖。作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曆史的走向,也深知自己肩負的使命。
夕陽西下,隊伍向著戰火紛飛的中條山挺進。楚雲飛的背影在餘暉中顯得格外挺拔,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誓要劈開這黑暗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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