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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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連綿的清晨,358團團部籠罩在蒙蒙雨霧中。楚雲飛站在作戰室窗前,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窗框,目光穿過雨幕望向訓練場——那裏正有一隊士兵冒雨進行戰術演練,泥漿濺滿了他們的綁腿,卻沒人停下腳步。
    "團座,您的咖啡。"方立功端著一個搪瓷缸走進來,熱氣在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楚雲飛接過缸子,苦澀的香氣讓他想起穿越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館。現在這罐從日軍繳獲的巴西咖啡豆,成了他保持現代記憶的珍貴紐帶。
    "各營訓練報告都匯總了嗎?"楚雲飛抿了一口咖啡,溫度剛好。
    方立功翻開文件夾:"一營完成班排戰術協同訓練,二營正在進行夜間射擊考核。就是..."他猶豫了一下,"三營趙副營長又告病假了。"
    楚雲飛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自從整軍開始,趙大虎這個錢師長安插的親信就三天兩頭"生病",分明是對改革不滿。他放下缸子:"告訴趙副營長,明天我要親自檢閱三營訓練成果。他要是還病著,就送野戰醫院好好檢查。"
    正說著,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鐵柱渾身濕透地闖進來,手裏攥著個油紙包:"團座,有情況!"
    楚雲飛示意方立功關上門。王鐵柱展開油紙包,露出半截被燒焦的紙條:"昨晚我們在後山訓練時,發現有人往師部方向放信鴿。打下來一看..."
    殘破的紙條上依稀可見幾個字:"...雲飛整軍...效八路...疑通共...速查..."
    作戰室內空氣驟然凝固。方立功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要告黑狀啊!"
    楚雲飛卻出奇地平靜,他用鑷子夾起紙條對著光看了看:"紙質是團部專用便簽,字跡..."他突然頓住,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馬德奎的字。"
    "政訓處主任?"方立功瞪大眼睛,"他不是錢師長的人嗎?"
    "不,他是軍統的人。"楚雲飛冷笑,"戴笠安插在晉綏軍各部的眼線多了去了。"他轉向王鐵柱,"這事還有誰知道?"
    "就我們仨。"王鐵柱壓低聲音,"信鴿已經處理了。"
    楚雲飛點點頭,從抽屜裏取出一盒火柴,將紙條點燃。火苗在他瞳孔中跳動,映出一張冷峻的臉:"將計就計。鐵柱,今晚帶人去馬德奎住處"搜查共黨文件",動靜鬧大點。"
    方立功會意:"團座是要...?"
    "他不是喜歡打小報告嗎?"楚雲飛彈了彈煙灰,"讓軍統也嚐嚐被反咬的滋味。"
    午後雨勢稍歇,楚雲飛按計劃視察野戰醫院。這座由祠堂改建的醫療所已煥然一新,牆上刷著石灰水,病床間掛著白布簾,角落裏還擺著幾盆野菊花。傷員們見到團長親自來探望,紛紛掙紮著要起身敬禮。
    "都躺著別動。"楚雲飛按住一個腹部中彈的小戰士,"傷口恢複得怎麽樣?"
    小戰士激動得結結巴巴:"報、報告團座,張大夫說再、再有一周就能歸隊!"
    楚雲飛拍拍他的肩,轉向隨行的軍醫張濟棠:"磺胺還夠用嗎?"
    張濟棠推了推眼鏡:"勉強夠用。就是手術器械太簡陋,上次取彈片還是用木匠鑿子改的..."
    "我想辦法。"楚雲飛記在本子上。走到最裏間時,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三營機槍手老周正靠在床頭,左腿褲管空蕩蕩的。
    老周咧嘴一笑:"團座,俺老周以後不能跟您打鬼子了。"
    楚雲飛喉頭一哽。這個山東漢子在田家窪用馬克沁機槍壓製日軍整整二十分鍾,為部隊撤退贏得寶貴時間。他坐到床邊,從兜裏掏出包"哈德門":"有什麽打算?"
    "老家早被鬼子占了。"老周點上煙,渾濁的眼裏閃著光,"團座要是不嫌棄,俺想留在炊事班,照樣能為弟兄們出力!"
    楚雲飛心頭一熱:"好!等傷好了,我親自給你安排。"他轉向張濟棠,"給老周配副好拐杖,要檀木的。"
    離開醫院時,楚雲飛突然被一個穿灰布軍裝的身影吸引了注意。那人正在藥房窗口領藥,側臉線條柔和,齊耳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上——是個女兵!
    "那是...?"
    方立功順著視線看去:"哦,八路軍黑雲寨醫療隊的。最近常來交換藥品,用草藥換我們的西藥。"
    楚雲飛若有所思。在他的記憶中,八路軍確實有個醫術精湛的女衛生員叫田雨,後來成了李雲龍的妻子。正想著,那女兵突然轉頭,與他四目相對。那是一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沒有絲毫怯意。
    "楚團長好。"女兵大方地敬了個禮,雖然姿勢不太標準,"我是八路軍獨立團衛生員田雨,感謝貴部提供的磺胺,救了我們不少傷員。"
    楚雲飛回禮:"互相幫助,應該的。"他注意到田雨手裏拿著的正是張濟棠編寫的《戰傷急救手冊》,"田同誌對西醫感興趣?"
    田雨眼睛一亮:"我在北平讀過護校,但野戰救護經驗不足。這本手冊寫得太實用了,尤其是清創消毒的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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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就戰地醫療聊了起來。楚雲飛驚訝地發現,這個看似文弱的女兵對醫學知識掌握得很紮實,提出的問題都切中要害。更難得的是,她對新技術接受度極高,完全不像這個時代多數人那樣保守。
    "楚團長,有個冒昧的請求。"田雨突然說,"能不能讓我們派幾個衛生員來學習?當然,我們可以用祖傳的金瘡藥配方交換。"
    楚雲飛心中一動。醫療合作正是兩軍增進互信的好機會,而且...他看了眼田雨期待的眼神,點頭道:"可以安排。不過現在國共關係微妙,最好低調進行。"
    田雨會意:"明白。我們的人會穿便裝來,就當是鄉裏郎中。"
    回團部的路上,方立功忍不住提醒:"團座,跟八路軍走太近,恐怕..."
    "救死扶傷,天經地義。"楚雲飛打斷他,"何況我們缺的不正是他們的草藥方子嗎?"他話鋒一轉,"對了,明天錢師長要來,準備得怎麽樣了?"
    方立功立即匯報了接待安排。楚雲飛聽完搖搖頭:"太鋪張了。錢師長這次來者不善,擺再大的排場也沒用。按日常夥食標準加兩個菜就行,重點是讓他看我們這半個月的訓練成果。"
    夜幕降臨後,一場好戲在政訓處主任馬德奎的住處上演。王鐵柱帶著幾個"醉醺醺"的士兵,以搜查"共黨傳單"為名,把馬德奎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藏在床底下的密碼本、抽屜夾層裏的密電稿,全被"無意中"翻了出來。
    "你們幹什麽?我是政訓處主任!"馬德奎氣急敗壞地阻攔,眼鏡都歪了。
    王鐵柱裝作大舌頭:"報、報告主任,剛抓了個八路探子,說、說咱們團部有人通共...團座下令全團搜查..."
    當夜,馬德奎就灰溜溜地離開了358團。楚雲飛站在窗前,看著那輛消失在雨夜中的吉普車,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這場小勝隻是開始,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
    第二天清晨,錢師長的車隊浩浩蕩蕩開進團部大院。與往常不同,這次除了衛兵和參謀,還有個穿中山裝的瘦高個——軍統晉南站站長徐遠舉。
    楚雲飛整了整軍裝迎上去,敬禮的手剛抬起就聽見錢師長陰陽怪氣的聲音:"楚團長好大的架子啊,連政訓處主任都容不下了?"
    "師座明鑒,"楚雲飛不卑不亢,"馬主任涉嫌私通日偽,證據確鑿。為避嫌,我已將人和物證一並送交軍統處理。"
    錢師長被噎得一愣,顯然沒料到這手。旁邊的徐遠舉眯起眼睛:"楚團長,這事軍統會查清楚。不過..."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操場上的訓練場麵,"貴團的操練方式,倒是很...別致啊。"
    楚雲飛心知這是試探,從容答道:"都是按德國顧問團去年在武漢傳授的教程。徐站長若有興趣,可以觀摩今天的實彈演習。"
    演習場上,幽靈軍團的表演讓所有人大開眼界。精準射擊、戰術協同、爆破突襲...王鐵柱帶領的突擊小組甚至表演了徒手攀爬三丈高的城牆。錢伯鈞看得臉色鐵青,徐遠舉卻若有所思地在小本子上記著什麽。
    午宴時,徐遠舉故意坐在楚雲飛旁邊:"楚團長帶兵有方,不愧是黃埔高材生。不知對當前戰局有何高見?"
    楚雲飛知道這是軍統的例行試探,從容答道:"日軍下一步必攻中條山。我軍應當..."他結合現代軍事知識,分析了日軍可能的進攻路線和國軍應對策略,聽得徐遠舉頻頻點頭。
    "精辟!"徐遠舉舉杯,"楚團長如此才幹,窩在這晉西北小地方太屈才了。戴局長最近正物色青年將領去重慶深造..."
    這是赤裸裸的拉攏了。楚雲飛故作感激:"多謝徐站長美意。隻是眼下戰事緊張,我實在走不開。等打退日軍這波進攻,一定去重慶向戴局長當麵請教。"
    送走錢伯鈞一行後,楚雲飛立即召集心腹開會。軍統的拉攏看似好意,實則是調虎離山。一旦離開358團,他這些年苦心經營的根基就完了。
    "加強戒備,特別是電台和密碼本。"楚雲飛下令,"從今天起,所有往來電報必須經我過目。另外..."他壓低聲音,"準備第二套密碼,專門用於和李雲龍部聯絡。"
    方立功擔憂道:"團座,軍統明顯盯上我們了,是不是暫緩和八路軍的..."
    "恰恰相反。"楚雲飛目光深邃,"越是被懷疑,越要坦然往來。你明天親自去黑雲寨,就說...就說我們想買一批他們繳獲的三八式步槍。"
    夜深人靜時,楚雲飛獨自在燈下研究作戰地圖。田家窪一戰後,日軍第四旅團確實在調兵遣將,但目標不像是八路軍,反而像是...他手指在地圖上畫了個圈,正好將358團防區包了進去。
    "聲東擊西?"楚雲飛眉頭緊鎖。如果猜得沒錯,日軍明麵上揚言報複八路軍,實則要對自己下手。必須盡快通知李雲龍,兩軍協同...
    突然,窗戶傳來輕微的敲擊聲。楚雲飛警覺地摸向手槍,卻聽見王鐵柱壓低的聲音:"團座,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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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門外,王鐵柱押著個五花大綁的人。借著月光,楚雲飛認出這是團部通訊班的劉二狗。
    "這小子鬼鬼祟祟摸進電台室,想發報。"王鐵柱遞上一張紙條,"這是從他鞋底搜出來的。"
    紙條上隻有寥寥數字:"雲飛通共,證據已獲,速派員查。"
    楚雲飛眼中寒光一閃:"誰指使你的?"
    劉二狗嚇得直哆嗦:"團座饒命!是、是徐站長給了我二十塊大洋..."
    "帶下去,別聲張。"楚雲飛擺擺手,轉向王鐵柱,"看來軍統是鐵了心要搞掉我。去,把咱們準備的"禮物"給徐站長送去。"
    王鐵柱會意,轉身消失在夜色中。楚雲飛所說的"禮物",是早就準備好的"日軍密檔",上麵記載著軍統晉南站有內奸。這招反間計雖然冒險,但足以讓徐遠舉自顧不暇一陣子。
    兩天後,方立功從黑雲寨帶回意想不到的消息:李雲龍同意賣槍,但要親自來358團麵談!更意外的是,他還帶來個"附加條件"——用一門九二式步兵炮換楚雲飛的炮兵教官!
    "這李雲龍,胃口不小啊。"楚雲飛忍不住笑了。他正缺步兵炮,而八路軍缺的是專業炮手,這筆交易各取所需。但讓李雲龍這個大活人來358團,風險太大了...
    "回複李團長,交易我同意。不過見麵地點改在..."楚雲飛手指點在地圖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趙家峪。時間定在後天午夜。"
    方立功剛離開,衛兵報告說八路軍醫療隊來人了。楚雲飛走到院子,看見田雨帶著兩個穿長衫的中年人站在那兒,腳邊放著幾大包草藥。
    "楚團長,這是我們答應送的藥材。"田雨指了指同伴,"這位是趙郎中,專治跌打損傷;那位是錢大夫,擅長傷寒雜症。"
    楚雲飛會意,這是八路軍派來學醫的人。他安排張濟棠接待,特意叮囑:"好好教,把咱們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
    田雨落在最後,趁人不備塞給楚雲飛一個小布包:"李團長讓我轉交的。"
    布包裏是一顆子彈頭,上麵刻著個小小的櫻花圖案——日軍特種部隊的標誌!楚雲飛心頭一震,這正是他穿越前在軍事博物館見過的"櫻花特攻隊"專用彈。這支部隊專搞暗殺和破壞,難道...
    "李團長還說,"田雨壓低聲音,"最近有批生麵孔在趙家峪一帶活動,身上有醫院消毒水味道。"
    日軍軍醫!楚雲飛立刻明白了李雲龍的暗示。所謂交易隻是個幌子,李雲龍真正要告訴他的是:鬼子特種部隊已經盯上這次會麵了!
    "替我謝謝李團長。"楚雲飛鄭重地說,"後天夜裏,我會多加小心。"
    送走田雨一行,楚雲飛立即著手準備。他找來王鐵柱,詳細詢問現代特種作戰的伏擊與反伏擊戰術,結合抗戰時期的特點,製定了一套嚴密的安保方案。
    "團座,要不要取消會麵?"王鐵柱擔憂地問。
    "不,這將是個機會。"楚雲飛眼中閃著冷光,"既然鬼子想玩陰的,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把這支特種部隊...一鍋端!"
    當夜,楚雲飛獨自在作戰室推演各種可能的情況。燭光下,他的影子投在牆上,顯得格外高大。窗外秋風呼嘯,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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