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陳家峪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楚雲飛披著軍大衣站在團部門口，望著遠處操場上集結的部隊，胸口纏著的繃帶隱隱作痛。林霞堅持要他再臥床休養三天，但軍情緊急，容不得半分拖延。
    "團座，都準備好了。"趙崇武大步走來，臉上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各營連已經清裝完畢，隻帶必要裝備和三日口糧。"
    楚雲飛點點頭："老鄉們都安排好了嗎？"
    "按您的吩咐，已經分批轉移至後山隱蔽點。"趙崇武壓低聲音，"不過...有些軍官對不去臨汾有意見，特別是那幾個從二戰區調來的參謀。"
    "意料之中。"楚雲飛冷笑一聲，"他們現在在哪？"
    "正在團部鬧呢，說要直接向長官部發報..."
    楚雲飛眼中寒光一閃："立即切斷所有通訊線路，派可靠的人看住電台。另外，集合全團排以上軍官，我有話要說。"
    十分鍾後，團部會議室裏擠滿了軍官。楚雲飛注意到，幾個二戰區派來的參謀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用警惕的目光掃視四周。他不動聲色地走到地圖前，輕輕敲了敲桌麵。
    "諸位，接二戰區命令，我部即日開拔。"楚雲飛聲音不大，卻讓嘈雜的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但目標不是臨汾。"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一個佩戴少校銜的參謀猛地站起來："楚團長！這是公然違抗軍令！"
    "王參謀稍安勿躁。"楚雲飛平靜地說，"請看這個。"他從懷中掏出一份電報，"這是今晨截獲的日軍密電，他們已經在臨汾至陳家峪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軍官們麵麵相覷。王參謀將信將疑地接過電報，臉色漸漸變了："這...這怎麽可能？路線和時間隻有長官部知道..."
    "問得好。"楚雲飛目光如炬，"所以，我懷疑二戰區通訊密碼已被日軍破譯，或者..."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內部有人通風報信。"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幾個二戰區派來的參謀臉色煞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團座的意思是...有人出賣我們？"1營長王勁鬆拍案而起，"他娘的！老子最恨漢奸！"
    "稍安勿躁。"楚雲飛抬手示意，"當務之急是跳出敵人的包圍圈。我決定，全團向西北方向轉移，與八路軍獨立團匯合。"
    "什麽？去投共？"王參謀失聲驚呼，"這...這是叛變！"
    楚雲飛冷笑："王參謀言重了。國共合作共同抗日，何來叛變之說？況且..."他緩緩走到王參謀麵前，"你這麽激動，莫非知道些什麽？"
    王參謀被問得啞口無言，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手槍。就在這一瞬間，趙崇武一個箭步上前，利落地下了他的槍。與此同時，孫銘帶著幾名特種兵衝進會議室，將另外幾個可疑參謀控製起來。
    "團座！從他們行李裏搜出了這個！"孫銘遞上一部精巧的微型電台和幾本密碼本。
    楚雲飛翻看著密碼本，突然從裏麵抽出一張紙條，上麵用日文寫著："按計劃行事，務必使358團進入伏擊圈。"
    "王參謀，你還有什麽話說？"楚雲飛的聲音冷得像冰。
    王參謀麵如死灰，突然獰笑起來："楚雲飛，你以為這就完了？周世昌已經帶著長官部的手令去接管部隊了！你違抗軍令，就是叛變！閻長官不會放過你的！"
    "帶下去！"楚雲飛一揮手，"嚴加看管，日後有用。"
    待叛徒被帶走，楚雲飛轉向其他軍官："諸位，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有人想借日軍之手除掉我們358團。現在，願意跟我走的，留下；不願意的，可以自行離開，我絕不阻攔。"
    軍官們沉默片刻，突然齊刷刷立正："誓死追隨團座！"
    楚雲飛心中一熱。這些朝夕相處的弟兄們，在最危急的時刻選擇無條件信任他，這份情誼比什麽都珍貴。
    "好！全團立即出發，按預定路線轉移！"
    晨曦微露時，358團主力悄然離開陳家峪，向西北方向的山區進發。楚雲飛因傷勢過重，不得不躺在擔架上，由四名精壯士兵輪流抬著。林霞騎馬跟在旁邊，不時檢查他的傷口。
    "報告團座！後衛部隊發現追兵！"通訊兵急匆匆跑來，"是周世昌帶的部隊，大約一個營的兵力！"
    楚雲飛強撐著坐起來："距離多遠？"
    "不到五裏地！他們騎著馬，速度很快！"
    楚雲飛眉頭緊鎖。358團帶著輜重和傷員，行進速度遠不如騎兵，被追上隻是時間問題。
    "孫銘！"
    "到！"孫銘從隊伍前方跑來。
    "帶你的人，在前麵山穀設伏。"楚雲飛指著地圖上的一處隘口，"記住，隻打馬不打人，盡量抓活的。"
    "明白！"孫銘領命而去。
    楚雲飛又轉向趙崇武："崇武，你帶主力繼續前進，在前麵十裏的岔路口留下標記。我和後衛連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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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座！你的傷..."趙崇武急得直搓手。
    "執行命令！"楚雲飛厲聲道，隨即緩和語氣，"放心，我自有分寸。"
    隊伍分頭行動。楚雲飛帶著一個加強連隱蔽在路旁的樹林中，靜靜等待追兵到來。林霞執意留下照顧他，此刻正用樹枝小心地遮掩擔架。
    "你不該冒險。"林霞低聲責備，手上的動作卻無比輕柔。
    "兵者，詭道也。"楚雲飛微微一笑，"周世昌這種牆頭草，最怕的就是玩命的主兒。"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透過樹葉縫隙，楚雲飛看到周世昌騎著一匹白馬衝在最前麵，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神情。這個曾經的副團長如今穿著嶄新的校官製服，胸前還掛著不知從哪弄來的勳章。
    "準備..."楚雲飛低聲命令，身邊的戰士們悄悄拉響了槍栓。
    就在追兵即將進入伏擊圈時，周世昌突然舉手示意部隊停下。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突然大喊："有埋伏！散開！"
    楚雲飛心頭一凜——被發現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打！"
    槍聲驟然響起，最前麵的幾匹馬應聲倒地。周世昌的反應極快，一個翻身躲到馬腹另一側，同時拔槍還擊。
    "楚雲飛！我知道是你！"周世昌躲在樹後大喊，"你違抗軍令，背叛黨國，罪該萬死！"
    楚雲飛示意停火，高聲回應："周世昌，你勾結日寇，陷害友軍，還有臉談黨國？"
    "放屁！老子有閻長官手令！"周世昌掏出一張紙在空中揮舞，"358團全體官兵聽著！立即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否則以叛變論處！"
    樹林中一陣騷動。楚雲飛知道，周世昌的話動搖了一些士兵的軍心。在這個年代，"叛變"的罪名足以讓人膽寒。
    "弟兄們！"楚雲飛強忍傷痛站起來，聲音洪亮，"看看你們周圍！這些天是誰帶著你們打鬼子？是誰發明了土造青黴素救了無數兄弟的命？是誰帶著特種排端了鬼子的老鴉嶺據點？"
    他每說一句，士兵們的眼神就堅定一分。周世昌見勢不妙，突然掏出手槍對準楚雲飛："楚雲飛！你去死吧！"
    槍聲響起，但倒下的卻是周世昌——林霞不知何時繞到側翼，一槍擊中了他的手腕。楚雲飛的衛隊趁機衝上去，將周世昌按倒在地。
    主將被擒，追兵頓時亂作一團。大部分士兵本就對周世昌不滿，此刻紛紛放下武器。短短十幾分鍾，這場遭遇戰就以358團大獲全勝告終。
    "團座！怎麽處置這王八蛋？"趙崇武揪著周世昌的衣領問。
    楚雲飛走到周世昌麵前，冷冷地注視這個叛徒："誰指使你來的？"
    周世昌嘴角流血，卻獰笑著不說話。楚雲飛也不著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認識這個嗎？這是從王參謀身上搜出來的，上麵有你的簽名。"
    周世昌臉色大變："不...不可能！我從來沒寫過..."
    "當然不是你寫的。"楚雲飛冷笑，"但足以證明你勾結日寇。按戰時條例，可以就地槍決。"
    周世昌終於崩潰了："別...別殺我！我說！是長官部錢參謀長的主意！他...他和日本人有聯係！"
    "錢參謀長？"楚雲飛眉頭緊鎖。此人可是閻錫山的親信，若連他都投敵，二戰區高層恐怕已經爛透了。
    "團座，後麵又有追兵上來了！"偵察兵急匆匆報告，"這次至少一個團，打著二戰區的旗號！"
    楚雲飛當機立斷："帶上周世昌，全速前進！務必在中午前與獨立團匯合！"
    隊伍繼續向山區轉移。周世昌被綁在馬背上，由專人看管。林霞騎馬跟在楚雲飛身邊，憂心忡忡地問："二戰區真的會派一個團來追我們？"
    "不會。"楚雲飛搖搖頭，"我猜是日軍偽裝的。錢參謀長這是要借刀殺人。"
    正午時分，358團終於抵達預定匯合點——一處隱蔽的山穀。李雲龍早已帶著獨立團在此等候多時，見到楚雲飛就大笑著迎上來。
    "楚兄！你可算來了！老子等得花兒都謝了！"
    楚雲飛勉強笑了笑，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失血過多加上連日勞累，他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栽下馬來。
    "楚兄！"
    "團座！"
    眾人的驚呼聲漸漸遠去。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楚雲飛恍惚看到遠處山路上揚起的塵土——追兵，已經近在咫尺了...
    當楚雲飛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窯洞裏。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他試著動了動，胸口傳來劇痛，但已經重新包紮過了。
    "醒了？"李雲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小子命真大！林醫生說再晚半小時，神仙也救不回來！"
    楚雲飛虛弱地點點頭："追兵...？"
    "放心吧！"李雲龍咧嘴一笑，"老子在山口擺了個迷魂陣，小鬼子現在還在林子裏轉圈呢！"
    正說著，林霞和沈教授一起走了進來。林霞立刻為楚雲飛檢查傷口，而沈教授則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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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團長，漢斯博士破譯了部分文件。"北極星計劃"比我們想象的更龐大！"沈教授遞過幾張紙，"日軍在東北、華北和華中建立了七個秘密試驗場，研發各種新式武器。"
    楚雲飛仔細閱讀著文件，越看越心驚。除了聲波武器外，還有電磁炮、遠程火箭甚至...細菌武器！這些技術遠超這個時代的水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納粹德國已經研究到這種程度。
    "最關鍵的在這裏。"沈教授指著最後一張圖紙，"這是"北極星計劃"的核心——一座位於青海湖附近的大型試驗基地。漢斯博士說，那裏正在建造一台"超級武器"。"
    圖紙上赫然標注著那個熟悉的符號：∞t。楚雲飛突然想起後世關於納粹在西藏尋找"地球軸心"的傳說，難道真有其事？
    "必須摧毀這個基地..."楚雲飛喃喃自語。
    "難啊。"李雲龍撓撓頭，"青海那麽遠，又都是日占區..."
    "有辦法。"沈教授突然說，"延安方麵已經同意組建一支特別行動隊，由我們幾個帶隊。但需要358團和獨立團的配合。"
    楚雲飛正要回答，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哨聲。一個偵察兵飛奔進來："報告！發現大批日軍正向山穀移動！看樣子是衝著我們來的！"
    李雲龍罵了句娘，抓起帽子就往外跑："楚兄你歇著，老子去會會這幫龜孫子！"
    楚雲飛卻強撐著站起來："等等！這不是巧合。日軍怎麽可能這麽快找到這裏？除非..."
    "有人泄露了我們的位置。"沈教授臉色陰沉。
    "周世昌在哪？"楚雲飛厲聲問。
    "關在東邊的窯洞裏，由孫銘親自看守..."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爆炸的悶響。楚雲飛心頭一緊："不好！調虎離山！"
    眾人匆忙趕到關押處，眼前的場景令人心驚：窯洞已經被炸塌，孫銘和兩名警衛倒在血泊中，周世昌則不知所蹤。
    "孫銘！"楚雲飛撲到愛將身邊。孫銘胸前一片血肉模糊，但還有微弱的呼吸。
    "團...團座..."孫銘艱難地睜開眼，"有...內奸...電台..."話未說完，又昏死過去。
    林霞迅速展開急救，而楚雲飛則檢查了爆炸現場。從痕跡看，是有人從外部引爆了手榴彈，而且手法相當專業。
    "不是周世昌一個人幹的。"沈教授蹲下身，指著一串腳印，"至少有三個人接應他。"
    楚雲飛麵色鐵青。內奸就在身邊，而日軍大部隊正在逼近。更糟的是，特別行動隊的秘密可能已經泄露...
    "李團長！"楚雲飛突然喊道，"立即組織轉移！分頭行動！"
    李雲龍也不廢話："明白！我帶你的人走小路，你跟著老沈他們走地道！"
    "不，我和傷員留下。"楚雲飛斬釘截鐵地說，"你們帶著文件和漢斯博士先走。"
    "你瘋了？"李雲龍瞪大眼睛，"留下就是等死！"
    "正因為如此，敵人才不會懷疑。"楚雲飛冷靜地說，"我會讓周世昌"如願以償"地抓到358團團長，這樣你們才有機會完成真正的任務。"
    林霞猛地站起來："我留下！傷員需要醫生！"
    沈教授還想勸阻，遠處已經傳來密集的槍聲。日軍顯然已經發現了山穀入口。
    "沒時間了！"楚雲飛厲聲道，"執行命令！"
    李雲龍重重地歎了口氣，突然給了楚雲飛一個熊抱："保重！老子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短短十分鍾內，獨立團和特種部隊帶著重要文件與漢斯博士悄然撤離。楚雲飛則組織剩餘傷員和警衛排，在窯洞周圍構築簡易防線。
    "團座，我們撐不了多久..."一個傷兵苦笑道。
    楚雲飛檢查了一下彈藥："不用太久，隻要拖住敵人兩小時就夠了。"
    槍聲越來越近。楚雲飛望著李雲龍等人離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他們能順利完成任務。至於自己...他摸了摸胸前藏著的最後一顆手榴彈，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當第一批日軍衝進山穀時，楚雲飛舉起手槍，打響了第一槍。這場注定失敗的戰鬥，將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決定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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