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兵符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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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山風卷著鬆濤撞進禪房,昭寧嗬著白氣將蕭戰庭寄來的羊皮圖紙鋪在香案上。這是她第三次拆解戰甲設計圖,指尖沿著肩部甲片的刻線劃過——三個月前她正是從這裏拆出七枚袖箭,此刻卻在圖紙邊緣的雲雷紋裏,摸到一道極淺的接縫。
“小姐,墨要凍住了。”春桃往炭盆裏添了塊鬆炭,火苗“劈啪”炸開,映得昭寧眉間的星芒印記忽明忽暗。她沒抬頭,指甲順著接縫輕輕一挑,泛黃的羊皮竟分出兩層,夾層裏飄出半幅薄如蟬翼的素絹,墨線勾勒的北鬥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是鎮北軍兵符的拓本。
素絹邊角還粘著半片雪絨草,昭寧指尖微顫——這是北疆獨有的植物,父親總說雪絨草紮根的地方,底下必有鐵礦。她忽然想起十歲那年,蕭戰庭曾握著她的手在沙盤上畫陣:“星芒者掌北鬥,鎮北軍的兵符,便藏在北鬥的樞機裏。”
慧空留下的劍譜此刻正攤開在案頭,牛皮封麵上的北鬥七星圖被她摩挲得發亮。劍譜末頁畫著劍鞘紋路,七顆星子呈勺子狀排列,勺柄末端刻著極小的“鎮北”二字。昭寧將素絹上的兵符拓本覆上去,北鬥勺口的弧度竟與劍鞘紋路分毫不差,連勺柄處三道鋸齒狀刻痕,都與劍譜裏“星隕三式”的起手式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她輕聲呢喃,指尖劃過劍鞘圖上的星位,忽然想起父親教她練劍時總說“劍尖要對準天樞星”,那時隻當是口訣,此刻才明白每一道劍路,都是在臨摹兵符的紋路。星芒在掌心輕輕發燙,昭寧忽然看見劍譜上的星圖竟與素絹重疊,七顆星子連成的軌跡,正是鎮北軍軍旗上的暗紋。
更漏聲敲過子時,昭寧摸著圖紙夾層裏殘留的蠟漬。父親慣用雪蠟封信,這種混著北疆雪鬆油脂的蠟,遇熱會透出鬆針狀紋路——眼前這道蠟漬邊緣,正蜷曲著三枚細小的鬆針印。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蕭戰庭回府時,鎧甲暗格裏藏著半片兵符拓片,當時柳氏的眼線就在偏廳,父親卻特意讓她“試穿甲胄”,原來早將秘密藏在了女兒的星芒血脈裏。
劍鞘圖的右下角,慧空曾用朱砂畫過個小星陣,此刻在燭火下竟與素絹上的兵符紋路重合。昭寧記得老和尚圓寂前攥著她的手:“星芒劍譜分上下卷,上卷練氣,下卷藏陣,當年先朝皇族……”話未說完便咽了氣,臨終前在她掌心畫的“三”字,或許不是指三叔,而是劍譜下卷第三頁?
她猛地翻到劍譜第三頁,泛黃的宣紙上隻有首無題小詩:“北鬥落九淵,樞機藏甲衣。血祭星芒日,萬騎踏月歸。”字跡是蕭戰庭的筆法,末尾還蓋著半枚指印——父親左手無名指有舊傷,按出來的指印總缺個角。昭寧盯著詩裏的“甲衣”二字,忽然想起戰甲圖紙上的雲雷紋,正是鎮北軍機密的“星淵陣”紋路。
“春桃,把冬至時父親寄來的狼毫筆拿來。”她忽然開口,指尖撫過素絹上的兵符拓本,星芒在筆杆上亮起時,狼毫竟自動在劍鞘圖上勾勒出暗紋。原來所謂“北鬥七星劍”的劍鞘,根本就是兵符的模子,父親這些年讓她反複臨摹的劍譜,每一道劍痕都是在拓印兵符的紋路。
窗外傳來星刃的低嚎,昭寧走到簷下,見雪地上落著幾瓣枯黃的鬆針——是北疆特有的偃鬆。星刃正用爪子扒拉著什麽,湊近一看,竟是半片染著血跡的甲胄殘片,邊緣刻著的雲雷紋與圖紙上的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第27章改良戰甲時,父親在信裏特意叮囑“肩部甲片不可離身”,原來那裏不僅藏著飛刀,更藏著兵符的關鍵部件。
回到案前,昭寧將素絹與劍譜疊在一起,借著月光細看。兵符拓本上的北鬥星子中,天樞星格外明亮,而劍譜裏“星隕劍”的起手式,正是從天樞星位刺出。她忽然明白,為何每次催動星芒時,掌心星圖總會與劍鞘紋路重合——父親早將兵符的認主之法,融入了星芒血脈的運轉軌跡。
“小姐,您看這素絹背麵。”春桃舉著拓本湊近燭火,薄絹上竟透出幾行極小的字:“若見星芒血祭北鬥,便是為父歸期。”墨跡已有些許暈開,卻能看出是蕭戰庭的筆跡。昭寧指尖撫過“歸期”二字,忽然想起第35章信末的雪印異常,父親斷指前恐怕早已算到今日,才會將兵符秘密藏在日日研習的劍譜裏。
更聲漸遠,昭寧忽然取出慧空臨終前塞給她的錦囊。裏麵裝著半塊殘缺的玉佩,紋路竟與兵符拓本上的勺柄部分吻合。她曾以為這是老和尚的遺物,此刻才驚覺,慧空當年在將軍府做過隨軍僧,必定知曉蕭戰庭藏兵符的計劃,所以才會在圓寂前反複摩挲劍譜,用“三”字暗示第三頁的詩謎。
星芒在掌心輕輕震動,昭寧將玉佩按在兵符拓本的缺口處,竟嚴絲合縫。原來真正的兵符早已破碎,父親將其拆成七塊,藏在戰甲的七處甲片裏,而她日日練習的星隕劍法,每一式都是在拚接兵符的殘片。第27章改良戰甲時,她嫌肩部甲片太重,父親卻執意讓她留著,原來那裏藏著最關鍵的天樞星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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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去把佛像暗格裏的甲片取來。”她聲音發顫,卻帶著破局的狂喜。當七片甲片按北鬥方位擺放在劍譜上時,星芒突然大盛,甲片邊緣的細齒竟在素絹上壓出凸起的紋路——那是調兵的密語,隻有星芒血脈能激活。
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星圖。昭寧望著劍譜上“血祭星芒日”五字,忽然想起第34章洗罪宴上,自己的血珠凝成星軌,那時柳氏驚恐的表情,或許正是因為認出了兵符認主的征兆。原來父親早就算準,當她能自如掌控星芒時,便是拿到兵符之日。
指尖撫過素絹上的“鎮北軍”三字,昭寧忽然聽見遠處傳來狼嚎——是星刃在回應後山的暗哨。第39章將要出現的雪地營暗衛,恐怕早就循著兵符的氣息,在暗處守護了她十八年。父親信裏那句“星芒所指,萬騎皆從”,從來不是空話,而是用半生心血布下的局。
最後一絲燭火跳了跳,昭寧將甲片重新收進暗格。窗外的梅枝上,雪正簌簌而落,映得掌心星芒愈發璀璨。她終於明白,為何柳氏和三叔總盯著她的星芒血,原來真正的“天命”,是能調動鎮北軍的兵符認主之血。第21章慧空提到的“偷劍譜”,偷的哪裏是武功,分明是先朝皇族藏在劍譜裏的調兵密匙。
星刃的爪子在門上扒拉,昭寧忽然想起父親鎧甲上的雪——第30章雪地陷阱時,她見過三叔殺手腰間的玉佩,卻沒注意到玉佩紋路正是殘缺的兵符一角。原來蕭家三房的明爭暗鬥,早在蕭戰庭將兵符融入星芒劍譜時,就已成了棋盤上的棋子。
“北鬥落九淵,樞機藏甲衣……”她低聲念著詩,指尖劃過劍鞘圖上的天樞星。當晨鍾響過第一聲時,昭寧終於知道,自己掌心的星芒從來不是負擔,而是父親為她鋪了十八年的,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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