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洞的星核在子時發出低鳴，蕭昭寧跪坐在星軌羅盤前，指尖在青銅刻度上劃出細小的火星。她掌心的星芒比三日前黯淡三分，每道劃痕都帶出細碎的金粉，那是星主之力過度消耗的征兆。
    “阿寧，歇會兒。”李淮舟的麒麟紋披風落在她肩頭，甲胄上的血痕還未愈合，卻仍蹲下身替她調整星軌模型，“蕭戰山殘魂說紫微星墜是共生儀式，或許我們可以用雙星烙痕反向催動——”
    “反向催動需要承受星軌逆流的反噬。”蕭昭寧望著羅盤上扭曲的北鬥七星，想起昨夜在柳氏營帳看見的永夜珠脈動，“柳月璃提前啟動了剜星咒，她知道我的星芒撐不到冬至。”
    洞外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東南方向的星砂結界泛起刺目藍光。春桃的狼頭信箋穿過石門，在星砂中炸成碎片：“小姐！柳氏的雪狼騎衝破結界了！永夜草在馬蹄下瘋長，弟兄們的辨毒砂不管用——”
    蕭昭寧的星隕劍自動出鞘，狼頭令牌在腰間發燙。她望向李淮舟，發現他眉心的帝星印記正與自己的星主印記產生共振，那是危險逼近的警示：“淮舟，守住星核，我去城頭！”
    玉門關的城牆在雪狼騎衝擊下龜裂，蕭昭寧躍上城頭時，正看見永夜草順著馬腿攀援，每片葉子都在吸收雪地營將士的鮮血。她的星隕劍劈出七道星芒，卻在觸及草葉時被吞噬，反而讓草莖暴漲三尺。
    “星主，你逃不過宿命！”柳氏的身影騎在九頭巨狼身上，銀鱗甲下露出與蕭昭寧相同的雙星烙痕，“當年狼族大祭司分出雙星血脈，你拿了光明，我便該拿黑暗！”
    剜星咒的幽藍符文從巨狼口中噴出，蕭昭寧的戰甲星芒紋路應聲崩裂。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星芒被符文啃噬，掌心的烙痕傳來萬蟻噬心的劇痛——那是柳氏用永夜珠提煉的終極咒術，專門剝離星主與帝星的共生之力。
    “阿寧！”李淮舟的麒麟刀劈開重圍，刀背“護星”二字與城頭北鬥旗共鳴，“用星砂蘭焦香幹擾咒文！”
    蕭昭寧突然想起錦囊裏的炊餅碎，那是用星砂蘭烤製的焦餅，邊緣還帶著蕭戰山殘魂的氣息。她咬破舌尖，將血珠甩在星隕劍上，劍刃突然爆發出焦香，竟讓逼近的符文出現刹那停滯。
    “雕蟲小技！”柳氏的斷刀斬落，永夜草化作毒蛇纏住麒麟刀，“你以為靠父輩的殘魂就能贏？”她的指甲刺入蕭昭寧肩頭，咒文順著傷口鑽入經脈，“我要讓你親眼看著，帝星如何在你麵前熄滅！”
    劇痛讓蕭昭寧眼前發黑，卻聽見李淮舟的怒吼混著麒麟血的溫熱。她看見他強行扯斷永夜草，麒麟刀在巨狼眉心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卻被永夜珠的幽藍光芒治愈。更可怕的是，戰場上千名士兵的鮮血正順著永夜草根係匯聚，讓遠處的永夜珠泛起血色流光。
    “淮舟，永夜珠在吸血！”她的星主印記即將熄滅，卻仍凝聚最後星芒注入他的脈門，“用蕭戰山的斷刀殘片，刺向巨狼的命門——”
    李淮舟突然愣住，他看見蕭昭寧肩頭的傷口在剜星咒下泛出幽藍，那是星主之力被剝離的征兆。想起星芒殿壁畫中初代星主的結局，他突然明白柳氏的真正目標：“你想借剜星咒，把阿寧的星芒獻給混沌神！”
    巨狼的咆哮震碎女牆，柳氏的斷刀已抵住蕭昭寧咽喉，永夜珠的血色流光中，隱約可見蕭戰山被囚禁的殘魂。蕭昭寧望著李淮舟眼中的決然，突然笑了，那是十二歲分食焦餅時，麵對暴雪也不曾動搖的笑容。
    “淮舟，還記得我們的雙星契約嗎？”她的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烙痕，星芒與麒麟血在絕望中共鳴，“就算星軌被扭曲，我們的血，永遠流在同一條河。”
    李淮舟突然將麒麟刀拋向天際，徒手抓住柳氏的斷刀。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讓他眉心的帝星印記亮如白晝：“阿寧，用星隕劍刺向我心口！隻有帝星血祭，才能喚醒護世圖騰！”
    “不！”蕭昭寧的星隕劍重重劈在斷刀上，雙星烙痕的光芒首次呈現血色，“戰山爺爺說過，狼族血誓的核心是共生——”
    話音未落，永夜珠的血色流光突然暴漲，將整個北疆戰場納入吞噬範圍。蕭昭寧感覺自己的星芒正被強行抽取，卻在看見雪地營將士們拋來的星砂燈時，突然頓悟——護世天網的真正力量，從來不是個人的星芒，而是千萬人的信念。
    “以星主之名，借六界之光！”她張開雙臂，任由星芒燈的光芒匯入掌心，“淮舟，帶他們念護心咒！”
    李淮舟的麒麟刀在地麵劃出巨大星圖，三萬名雪地營將士同時撫胸，用狼族古語唱響護心咒。星砂燈的光芒匯聚成河，順著蕭昭寧的星隕劍注入永夜珠，竟在珠體表麵映出千萬個“護星”徽記。
    柳氏的臉色第一次露出恐懼，她看見永夜珠的血色流光被生生逼退，巨狼眉心的命門處，蕭戰山的殘魂虛影正握著蕭昭寧的手，將星芒燈的光芒化作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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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她的銀鱗甲開始崩解，“我明明拿到了混沌神的契約——”
    蕭昭寧的星隕劍抵住她的眉心，星芒中混著星砂燈的焦香：“混沌神的契約，早被蕭戰庭將軍用斷刀刻的血誓破解。你看永夜珠裏的光——”她指向珠體，那裏浮現出蕭戰庭與南宮柔分食炊餅的畫麵，“真正的共生，是把希望種進每個人心裏，而不是用仇恨喂養黑暗。”
    永夜珠的血色流光徹底熄滅，巨狼發出哀鳴倒地。蕭昭寧望著李淮舟染血的笑臉，突然發現他眉心的帝星印記與自己的星主印記，不知何時已融合成全新的護世圖騰，而掌心的星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淮舟，你看。”她攤開手掌，星芒中漂浮著無數小光點，正是雪地營將士們的信念，“原來剜星咒的致命威脅，反讓我們找到了天網的真正根基。”
    李淮舟點頭，望向遠處逐漸消散的永夜草，突然皺眉：“阿寧，永夜珠雖然暫時熄滅，但柳月璃的剜星咒在你體內留下了暗線。冬至日的狼首祭壇——”
    “——會是我們逆轉星軌的契機。”蕭昭寧接過話頭，星隕劍的劍穗上，半塊焦炊餅碎正在吸收星砂燈的光芒，“柳氏不知道，當她用剜星咒剝離我的星芒時，也讓六界的信念鑽進了永夜珠。”
    玉門關的晨霧中，雪地營將士們扶起受傷的戰友，星砂燈的光芒連成星河。蕭昭寧望著李淮舟胸前的麒麟玉佩，突然輕笑：“還記得在星隕洞分食的焦餅嗎？焦的部分雖苦，卻能驅寒。就像我們的星軌，越是劇痛，越能照亮永夜。”
    李淮舟望著她肩頭未愈的傷口，突然低頭吻去血跡：“下次烤餅，我多撒些星砂蘭粉，讓焦香飄到永夜海深處。”他的指尖劃過她掌心的圖騰，“讓混沌神知道，星主的焦餅，不僅能吃，還能當武器。”
    北疆的風掀起城頭的北鬥旗，旗麵“星寧”二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蕭昭寧知道，剜星咒的威脅雖暫時退去，但冬至日的狼首祭壇，才是真正的生死劫。但此刻，望著李淮舟眼中倒映的千萬盞星砂燈，她突然明白——隻要六界還有人相信星光，星主與帝星的星芒，就永遠不會熄滅。
    永夜珠的碎片在雪地裏閃爍，每片都映著雪地營將士們的笑臉。蕭昭寧握緊李淮舟的手，掌心的護世圖騰與遠處的星砂燈海遙相呼應。她知道，真正的致命威脅從來不是剜星咒，而是忘記為何而戰。而他們的答案，早已寫在分食焦餅的童年，刻在共抗永夜的每一道傷痕裏——那是比星芒更璀璨的，信念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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