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風暴眼中的茶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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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顆濃縮了極致毀滅與混沌的“太陽”所產生的光與熱終於緩緩散盡時,阿塔達薩之巔仿佛經曆了一場創世與滅世的輪回。獵場的中央,留下了一個巨大到令人心悸的圓形深坑,坑洞的邊緣呈現出琉璃被高溫熔融後又迅速冷卻的詭異晶體狀,還在不斷地、細微地剝落著空間扭曲的殘屑。
    蜘蛛洛阿亞茲瑪,這位曾經的弑神者,這位妄圖竊取神位的陰謀家,連同她那瘋狂的野心一起,被徹底地、從物理定律的層麵上,抹除得一幹二淨,沒有留下一絲一毫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萬籟俱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了臭氧、燒焦的骨粉以及邪能燃燒後特有的硫磺氣息,刺鼻而又令人作嘔。持續了不知多久的劇烈戰鬥,終於畫上了休止符,那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在驟然放鬆後,帶來的是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的、無可抵禦的疲憊感。
    “呼……呼……呼……”
    阿優是第一個失去所有力氣的人,他那身引以為傲的、充滿了黑科技感的獵裝上,此刻布滿了裂痕和腐蝕的印記。他像一灘爛泥般癱坐在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欠奉。那雙總是滴溜溜亂轉、充滿了狡黠與活力的狐人眼睛,此刻也顯得黯淡無光,顯然是耗盡了所有的心力。
    不遠處,黎星的狀態稍好一些,但那也僅僅是表麵。他靠著一根斷裂的石柱,緩緩坐下,手中的心念太刀早已消散。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英挺的眉宇間緊緊蹙起,似乎在用冥想的方式,竭力平複著那因為強行動用【不動】和【亂雪月花】等奧義而劇烈震蕩的心神。作為一名需要將“心、技、體”高度統一的武士,這種等級的戰鬥,對他的心神消耗,遠比身體的創傷更為嚴重。
    而作為釋放了那終極一擊的夜澤皓三歲),則在混沌能量從體內宣泄一空的瞬間,便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精神力被徹底抽幹的感覺,比任何物理傷害都要痛苦,他的大腦仿佛變成了一團漿糊,眼前陣陣發黑,雙膝一軟,便直直地向前倒去。
    一隻穩健而有力的手,及時地扶住了他即將傾倒的身體。
    “幹得不錯,三歲。”
    一個熟悉而沉穩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是村民。
    他那張滑稽的、蒼老的巨魔假麵之下,一雙銳利的眼睛正帶著一絲混雜了讚許與後怕的複雜情緒,打量著眼前的爛攤子。
    “最後那一發‘三位一體’的混亂箭,有點我們公會當年那個為了毛裝備,不惜跟全團叫板的首席術士的風采了。”村民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熟練地將三歲扶到一旁坐下,然後又踱到黎星和阿優身邊,確認他們都還活著,隻是脫力昏迷。
    他沒有急於喚醒兩人,而是再次將那根樸實無華的圖騰法杖往地上一插。
    【治療之泉圖騰】。
    這一次的治療之泉,遠比戰鬥中更加柔和、也更加持久。翠綠色的、充滿了生命活力的波紋,如同溫柔的春雨,悄無聲息地,持續不斷地滋潤著三人那如同幹涸河床般的身體。這不是猛烈的灌注,而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從細胞層麵開始的深度修複。
    三歲靠著牆,在那股溫暖能量的滋養下,過了許久,才感覺那股令人眩暈的惡心感稍稍退去。他苦笑了一下,聲音沙啞地說道:“別取笑我了,村民。要不是你最後關頭及時趕到,我們三個現在估計早就成了亞茲瑪的飯後甜點了,連帶著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所以我這不是來了嗎?”村民在他身邊坐下,從行囊裏摸出兩個水袋,遞了一個給三歲,“你們這次打得確實凶險。說實話,在我通過黎星的‘以太道標’看到你們竟然在準備【末日儀式】的時候,連我都嚇了一跳。那玩意兒的後遺症,可不是喝口水就能解決的。”
    三歲接過水袋,猛灌了一口,冰涼的清水順著喉嚨流下,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他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整理了一下思緒,眼神重新變得嚴肅而銳利,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運籌帷幄的指揮官狀態。他知道,現在不是感慨劫後餘生的時候,戰後的情報匯報,才是重中之重。
    “村民,情況和我預想的最壞狀況,還要更糟。”他沉聲說道,將戰鬥中沒來得及細說的所有發現,正式地、詳細地,向他進行了匯報。
    “……從萊讚的戰鬥開始,‘攻略’就出現了偏差。當它的生命值降低到臨界點後,戈霍恩的力量以一種我們完全未知的方式,強行延續了它的生命,並賦予了它全新的、以‘血肉’和‘瘟疫’為核心的技能體係。比如那個會自我複製並為它回血的【蠕動的血肉畸體】,還有那個會點名並在倒計時結束後爆炸的【感染之種】……這些,全都是我們情報庫裏一片空白的東西。”
    “亞茲瑪也是一樣。”三歲的語氣愈發凝重,“她在最後階段展現出的‘潛行’與場地技能的聯動,雖然被你化解了,但已經有了本質上的不同。我的結論是,”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手中那份‘故鄉’攻略,因為時間的推移和我們的介入所產生的‘蝴蝶效應’,已經……完全不可信了。我們,正在一個‘全新的’、動態的世界裏開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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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三歲條理清晰的匯報,村民那張假麵下的表情,看不出變化,但他那雙銳利的眼睛裏,卻閃過了一絲了然。他對此似乎並不意外。
    “嗯,我看到了。你總結得很好,三歲。”他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這個世界是‘活’的,你把它想象成一個時刻都在進行在線熱更新的‘正式服務器’,而我們手裏的攻略,則是上一個版本的‘ptr測試服’報告。能參考,但絕不能迷信。祖爾和他的主子既然敢掀桌子,自然會有我們意料之外的底牌。這也是我這次親自過來的主要原因。”
    就在這時,阿優也“哼哼唧唧”地醒了過來,他一睜眼,就看到了村民,立刻大嗓門地抱怨道:“我說,村民!你這支援也太‘及時’了吧?再晚來半分鍾,我們三個就都噶了!而且,你怎麽一個人就過來了?魔獸英雄他們呢?怎麽不一起來把這蜘蛛精給揚了?”
    “我要是把他們都叫過來,庫爾提拉斯那邊誰看著?”村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是黎星留下的‘以太道標’,我才能鎖定你們的位置,精準地開啟傳送門。至於為什麽是我過來……”
    他攤了攤手,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庫爾提拉斯】和【讚達拉】兩條線,隔著一片無盡之海,總得有個信使,負責在兩邊來回跑,處理你們這些家夥捅出來的簍子,傳遞一下核心情報,順便給予一些關鍵的‘戰術支援’。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我這個組織裏最德高望重、最值得信賴的‘老人家’身上了。”
    他這番半真半假的玩笑話,讓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但在場的三人都明白,這份“來回跑”的責任,到底有多麽沉重。這需要對兩條劇情線都有著神鬼莫測的洞察力,更需要深不可測的個人實力,來應對任何可能發生的、最壞的突發狀況。
    “那……”三歲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庫爾提拉斯那邊……怎麽樣了?魔獸英雄他們,還順利嗎?”
    聽到這個問題,村民那一直顯得很輕鬆的表情,第一次,真正地、徹底地,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似乎在組織著語言,最終才緩緩地、沉重地開口說道:“順利,但,也極不順利。”
    “聯盟那邊的水,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深得多,也要渾得多。”
    “他們也遇到了和你們一模一樣的問題——劇情的‘魔改’與‘加強’。吉安娜·普羅德摩爾,比我們記憶中更早地從塞拉摩的陰影中走出,並且,她在庫爾提拉斯所展現出的冰霜魔法造詣……已經隱隱觸碰到了法則的邊緣,其威力和控製力,遠超我們‘資料片’時期對她的認知。”
    村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阿塔達薩的石壁,望向了遙遠的、無盡之海的另一端,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回憶的餘悸。
    “就在不久前,他們剛剛結束了對‘自由鎮’的滲透。任務目標是營救一個被艾什凡公司扣押的關鍵人物,這直接關係到我們能否揭開艾什凡女勳爵叛國陰謀的第一環。任務本身,有驚無險地完成了。但是,在最後的撤離階段,他們遭遇了艾什凡麾下的頭號打手——一個同樣是‘玩家’的、代號為‘絞肉機’的瘋狂戰士。”
    “那是一場……硬碰硬的、純粹的力量對決。”
    村民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一句讓三歲、阿優和黎星三人,同時瞳孔收縮的話。
    “在那場戰鬥中,魔獸英雄的盾牌,那麵我們組織裏公認的、象征著絕對守護的‘不破之壁’,第一次,被人從正麵,用最純粹的物理力量,給擊碎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三人的心上。
    魔獸英雄,是“故鄉”組織裏最堅不可摧的盾,是所有突擊小隊的定海神針,更是大家心中如同信仰般的精神支柱。他的盾牌被擊碎,這其中所代表的意義,遠比一場戰鬥的勝負,要嚴重得多。
    “最後三人狼狽撤退了。但……那一幕,給他們三人帶來的衝擊,是巨大的。”村民的語氣裏充滿了擔憂,“聯盟那條線上,也出現了和我們這邊組織敵對玩家勢力。”
    “看來,”三歲的眼神,變得無比凝重,他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兩邊的‘開荒’,都已經從‘困難模式’,正式進入真正的‘地獄’難度了啊。”
    “沒錯。”村民讚同地點了點頭,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的凝重被一種更加堅毅的決斷所取代,“所以,打起精神來。解決了阿塔達達,隻是讓我們在讚達拉這盤棋上,搶下了最關鍵的‘天元’。真正的決戰,還在祖達薩城裏,在那座岌岌可危的巨擘封印之前。”
    他環視了一圈已經基本恢複行動力的三人,下達了新的指令。
    “好了,茶話會到此結束。我們的任務,是立刻、馬上返回祖達薩,將這裏發生的一切——萊讚的隕落、亞茲瑪的背叛、以及我們對戈霍恩腐化之力的最新推測,一字不漏地,報告給塔蘭吉公主。”
    他走到獵場的邊緣,眺望著山下那座依舊繁華,卻不知滅頂之災即將來臨的黃金之城,聲音變得低沉而有力。
    “一場足以撕裂整個讚達拉帝國的大風暴,就要來了。而我們,就站在這風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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