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獸潮後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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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震嶽本就方正剛毅的臉上,此刻更是怒意勃發,濃密的虯髯根根戟張,目眥欲裂,喉嚨裏滾動著壓抑的咆哮
    “畜生!畜生啊!就算我們拚死擋住了這一波獸潮,今年的收成也注定要減半了!
    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百姓,要忍饑挨餓,掙紮在生死線上!” 他的聲音如同悶雷,飽含著對蒼生的痛惜和對凶獸的滔天恨意。
    一身火紅衣裙、容顏嬌豔卻眼神冷冽的雲霓裳,聞言卻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帶著刺的嘲諷笑意。
    她側目瞥向南震嶽,聲音清脆卻字字如刀“哦?南兄如此心係蒼生,悲天憫人,那昨日獸王現身肆虐之時,為何不見你出城將其斬殺,以絕後患?莫非是……力有不逮?”
    她刻意拖長了尾音,顯然與南震嶽素有嫌隙,此刻正是借機發難,句句直戳對方痛處。
    “哼!” 南震嶽被這誅心之問激得胸口劇烈起伏,鼻中重重噴出一股白氣,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周圍空間都因憤怒而微微震蕩。
    但最終,他強壓下了即將爆發的怒斥,隻是從齒縫間擠出一聲飽含怒意與不屑的冷哼。
    眼下獸群肆虐,危機當前,他深知大局為重,不願與這牙尖嘴利的女人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徒耗心力。
    三人不再言語,遁光驟然加速,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厲嘯。
    他們的速度遠超奔馬,快逾流星,僅僅一盞茶的功夫,便已跨越廣袤的平原,抵達了昨日獸群短暫歇息、也是那可疑白毛猿最後現身之處——一片被踐踏得更加狼藉不堪、殘留著濃烈腥臊氣息的林間空地。
    南震嶽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瞬間掃遍整個區域。
    然而,預想中那頭標誌性的龐然白影卻消失無蹤,原地隻餘下幾個巨大的、淩亂的獸類足印和一些折斷的巨木。
    他濃眉緊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詫,脫口而出“嗯?怪事!那頭白毛猿呢?昨日明明在此盤踞,氣息濃烈,怎會憑空消失?”
    雲霓裳聞言,細長的柳葉眉也微微蹙起,臉上首次露出凝重之色,驚疑道“南震嶽,你莫不是眼花了?
    據我所知,古籍上明確記載,白毛猿這一支源獸血脈,受限於血脈桎梏,最高修為也僅止步於六印境界,從未有過突破至七印的先例!
    一頭六印源獸,豈能在我們三人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溜走?” 她的質疑,既是基於自身見多識廣,也帶著對南震嶽判斷的深深不信任。
    “我……!” 南震嶽被這接二連三的質疑徹底點燃了怒火,尤其對方竟敢質疑他源尊境界的感知能力!
    他猛地轉身,須發皆張,磅礴的氣勢如同山嶽般壓向雲霓裳,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裏炸出來“我可是堂堂源尊!方圓千裏之內,一草一木,一蟲一蟻,都休想逃過我的心神感知!你說我眼花?!”
    他的咆哮震得周圍樹葉簌簌落下。
    一旁一直沉默寡言、須發皆白的老者越千重,看著南震嶽暴怒如雄獅的樣子,又瞥了一眼依舊麵帶挑釁冷笑的雲霓裳,無奈地歎了口氣,用蒼老而沉穩的聲音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二位道友息怒。
    眼下獸群動向不明,那頭白毛猿更是關鍵。無論它是何境界,當務之急是找到它,弄清其消失的緣由。
    何必在此做無謂之爭?咱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吧。”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沉澱了歲月的力量,暫時壓下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雲霓裳見南震嶽吃癟,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纖纖玉手輕捂紅唇,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隨即神色一肅。
    隻見她皓腕輕揚,一道細若遊絲的金光自袖中疾射而出,直衝雲霄。那金光迎風便長,於半空中迅速延展、交織,眨眼間竟化作一張覆蓋數十丈方圓的巨大金網!
    那網線細密堅韌,隱隱有龍形符文流轉,散發出強大的束縛與禁錮氣息,正是她賴以成名的法寶——金絲縛龍網!
    巨網如同天羅地網,精準地罩定了下方那片白毛猿曾盤踞的區域,將地麵連同其上的空間都封鎖得嚴嚴實實。
    “孽畜!還不速速顯形?!” 雲霓裳嬌叱一聲,一雙美目驟然迸發出璀璨奪目的金色光柱!
    這光柱並非簡單的光源,而是蘊含著她精純的源力與強大的破妄神通,如同實質的探照燈,犀利無比地掃過金網籠罩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陰影、每一處可能隱藏的空間褶皺。
    草木、岩石、泥土在金光的照射下都纖毫畢現,無所遁形。
    當那銳利的金色光柱掃過空地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被巨大樹根盤繞的陰暗角落時,異變陡生!
    光柱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驟然停滯、凝聚!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在強光的映照下,竟緩緩浮現出一個清晰的人形輪廓!
    霎時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三位源尊的心髒!三人瞳孔驟然收縮,渾身源力不受控製地猛然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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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毛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影?能化形成人,完美隱匿於源尊感知之下的源獸?!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三人腦海中炸響——若真是如此,那意味著他們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六印凶獸,而至少是踏入七印甚至更高境界、擁有化形之能的恐怖存在!
    那等境界,即便是他們三人聯手,恐怕也……凶多吉少!
    死寂,瞬間籠罩了這片被金網覆蓋的空地。隻有風拂過破碎枝葉的沙沙聲,以及三人心髒在胸腔內狂跳的轟鳴。
    刺目的金光如同審判之光,牢牢鎖定著那道自虛無中顯化的人影。三人屏住呼吸,心神全開,高度戒備著這“化形大妖”可能帶來的雷霆一擊。
    然而,當金光驅散了最後的陰影,清晰地映照出那張臉龐時,預料中的恐怖威壓並未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錯愕。
    “咦?” 雲霓裳最先發出一聲短促的驚疑。她美眸圓睜,淩厲的目光被純粹的詫異所取代。
    那張臉……太過年輕了!線條流暢的下頜,緊致的皮膚,分明是一個青年人的模樣。
    “好眼熟……” 一旁的越千重眉頭緊鎖,渾濁的老眼中精光閃爍,竭力在記憶的塵埃中搜尋著這張麵孔的痕跡。一種模糊卻強烈的熟悉感,像水底的暗流般攪動著他的心神。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南震嶽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驚雷劈中!
    他那原本因憤怒而漲紅的臉龐瞬間褪去了血色,變得一片鐵青。瞳孔劇烈收縮,仿佛要將眼前的人影硬生生擠碎。
    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臉,每一個細節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記憶深處。一個幾乎被遺忘,或者說刻意被埋葬的名字,帶著冰冷的鐵鏽味,從他顫抖的唇齒間艱難地擠出,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是…是你?!南飛羽!!!”
    這聲飽含震驚與難以置信的怒吼,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詭異的死寂。
    雲霓裳和越千重也終於將眼前這張帶著瘋狂與邪氣的年輕麵孔,與記憶中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名動青萍城的南家天才公子重疊在了一起!
    三人不約而同地瞪大了雙眼,視線死死盯在南飛羽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這離奇變故背後的真相。怎麽可能?被家族驅逐、銷聲匿跡三年的棄子,怎麽會出現在這凶獸盤踞之地?還以如此詭異的方式?
    被金色光柱籠罩的身影,似乎很享受這份驚愕。他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緩緩抬起頭,任由那刺目的金光將他俊朗的五官映照得纖毫畢現。薄唇微啟,一個帶著奇異腔調的聲音響起,平靜得令人心寒
    “幾位前輩,好久…不見了。”
    這聲音!沒有半分昨日重傷垂死的虛弱與頹唐,反而像淬了寒冰的刀刃,清晰、冷冽,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桀驁不馴和對眼前一切的漠然。
    仿佛站在他麵前的,並非三位威震一方的源尊前輩,而是…幾塊路邊的頑石。
    光柱下,他那頭曾經如瀑般飄逸的藍色長發,此刻顯得有些淩亂,幾縷發絲黏在汗濕的額角,失去了往日的柔順光澤。劍眉依舊鋒利,星目依然深邃,昔日那張令青萍城無數少女傾心的俊朗麵容,依稀可見舊日南家公子的風骨。
    然而,眉宇間卻深深烙印著幾道揮之不去的褶皺,如同被無形的重擔與仇恨反複碾壓留下的痕跡。
    整張臉不再是純粹的俊美,更像一張精心繪製卻被打碎後重新拚湊的麵具——那上麵清晰地混雜著三分刻骨銘心的仇恨,三分深入骨髓的悲戚,以及……十分令人膽寒的、如同野火般燃燒的瘋狂!
    南震嶽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頭頂。看著這個曾經寄予厚望、如今卻形同鬼魅的家族後輩,看到他那張寫滿仇恨與瘋狂的臉,身為族中長老的威嚴和憤怒本能地想要爆發。
    他嘴唇翕動,那句“孽障!你還有臉回來?!”幾乎要脫口而出。
    然而,就在他即將喝斥的刹那,他的目光撞上了南飛羽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
    沒有一絲一毫的孺慕、敬畏,甚至連怨恨都顯得那麽冰冷和……不屑一顧。那是一種徹底的、看透一切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又仿佛在欣賞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那眼神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南震嶽即將噴發的怒火,讓他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叱責咽了回去,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沉悶的咕噥。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目光如鷹隼般緊緊鎖住南飛羽,每一個字都沉重得如同山石墜地
    “南飛羽!你…為何在此處?那頭白毛猿,現在何處?!” 這是他此刻最迫切需要解開的謎團,也是眼前這詭異局麵唯一的突破口。
    “哈哈哈——!”
    回應他的,是一陣突兀而癲狂的大笑。南飛羽猛地仰起頭,藍色長發隨著他劇烈的動作狂亂地甩動。
    笑聲在空曠的林間空地回蕩,充滿了無盡的嘲弄、怨毒和一種病態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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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得前仰後合,仿佛聽到了世間最滑稽的笑話,眼角甚至笑出了淚光,但那淚光映著金光,卻閃爍著野獸般的凶戾。
    “為何在此處?我為何在此處?” 他猛地止住笑聲,身體前傾,那張混合著俊美與瘋狂的臉龐幾乎要湊到無形的金網邊緣,死死盯著南震嶽,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刺耳,
    “尊貴的震嶽長老!三年前,是你們!是你們這群高高在上的‘前輩’!是你們南家!親手將我像條喪家之犬一樣驅逐出青萍城!讓我流落荒野,生不如死!你們忘了嗎?!”
    他伸出右手,一根蒼白卻異常穩定的手指,帶著極致的輕蔑和挑釁,隔空依次點過南震嶽、雲霓裳和越千重,如同在清點一群待宰的牲畜。
    “如今,我回來了!” 他嘴角咧開一個扭曲到極致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齒,“還給你們,帶回來了一份……厚!禮!”
    “厚禮”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意味。
    轟!
    如同三道驚雷同時在三人腦中炸響!
    獸潮!那毀田滅種、即將帶來無數饑荒與死亡的恐怖獸潮!
    “獸潮是你引來的?!”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厲喝出聲,聲音因極致的震怒而扭曲變形。
    南震嶽須發戟張,周身源力不受控製地洶湧澎湃,腳下的地麵寸寸龜裂!雲霓裳俏臉含煞,美目中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越千重渾濁的老眼中也爆射出駭人的精光!
    一切的線索瞬間串聯!白毛猿的詭異消失,獸群反常的狂暴與精準破壞……原來幕後黑手,竟是這個被他們親手驅逐的家族叛徒!滔天的怒火瞬間淹沒了他們所有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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