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血洗斷魂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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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點內,紫霄賊小頭目王疤臉正用匕首剔著牙,渾濁的眼球盯著篝火堆裏油滋滋的烤野兔。油脂滴進火中爆響,他煩躁地甩頭,耳墜上的狼頭銀飾撞在鎧甲上,發出細碎的"叮當"聲。
    某種不安如細針般紮進後頸,他踢了踢腳邊蜷縮的嘍囉,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煩躁:"都給老子聽著,後半夜輪值的給我睜大眼睛,前幾日鐵石城方向來了流民,指不定——"
    話未說完,崖頂突然傳來夜梟般的怪啼。王疤臉的匕首"當啷"落地,瞳孔驟縮——那不是鳥鳴,是鐵哨聲。他抬頭望向滾木堆方向,正看見三道黑影破霧而來,衣襟上跳動的火焰像三隻展翅的夜鴉。
    喉間突然泛起鐵鏽味,他想起三個月前奉命屠村時,那些在火光中逃竄的身影,此刻竟如鬼魅般出現在自己眼前。更令他心驚的是,為首之人手中那柄斬魂劍,劍身上流轉的幽光,竟與三年前消失在清河村井中的少年所持的斷劍碎片一模一樣。
    "敵襲!"他的嘶吼被火牆爆鳴聲吞沒。顧百川的斬魂劍已劈開第一根引雷木,火星濺在王疤臉的護心鏡上,映出他扭曲的麵孔——左頰的刀疤因驚恐漲成豬肝色,像條正在抽搐的蜈蚣。
    記憶突然閃回:三年前那個雪夜,他正是用這把匕首劃開了一個少年的後頸,卻沒確認死活。
    此刻眼前這人眼底的寒光,竟與那個從井裏爬出的血人一模一樣,而更令他恐懼的是,對方鎧甲下若隱若現的狼頭紋身,與他腰間那枚偷來的狼頭令牌紋路分毫不差。
    三百精兵如黑色潮水漫過山坡時,紫霄賊巡夜隊正圍著酒壇扯皮。醉醺醺的刀疤漢子剛灌下一口濁酒,就看見火光中飛來的火油罐。
    陶罐砸在引雷木根部的瞬間,他看見鬆節油混著火星爬向自己的靴底,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強搶民女時,那女子潑來的燈油也是這般溫熱。
    恐懼如潮水般淹沒胸腔,他想逃跑,卻發現雙腿早已被酒精泡得發軟,隻能眼睜睜看著火苗順著褲腳爬上膝蓋,而他腰間的酒葫蘆不知何時已被割開,琥珀色的酒液在火中燃成幽藍的火焰,像極了清河村那夜衝天的火光。
    "二!"顧百川的暴喝讓崖壁震顫。阿虎的短刀楔進第二根引雷木,木屑飛濺間,他看見對麵了望塔上的紫霄賊張著嘴發愣,弩箭還搭在弦上,卻忘了扣動扳機。
    那賊兵腰間掛著個布囊,晃出半角碎花布——是從哪個村婦身上搶的帕子,此刻正隨著他的顫抖飄向火場,像隻瀕死的蝴蝶。
    阿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想起自己母親被扯斷的銀簪,也是這般碎成齏粉,再也拚不回完整的模樣。更令他心悸的是,那賊兵胸前晃動的玉佩,竟與他失蹤的二哥佩戴的家傳玉佩別無二致。
    當第三聲狼嚎與火牆爆鳴重疊,滾木堆如巨獸崩塌。王疤臉被氣浪掀翻,後背撞上燃燒的營帳,聽見自己慘叫聲混著滾木的"隆隆"聲,像極了去年冬天砸開冰河的悶響。
    濃煙嗆入喉嚨,他掙紮著抬頭,看見顧百川的身影在火光中躍起,斬魂劍劃出的弧光比他腰間的玄鐵刀亮上十倍,卻在劈斷絆索時,擦著他的鼻尖掠過,帶起的勁風讓他後頸寒毛盡豎。
    那一刻,他忽然看清對方眼中的情緒——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平靜的決絕,像獵人看著垂死的獵物,帶著憐憫,又帶著不可動搖的殺意。
    更令他肝膽俱裂的是,對方左腕上纏著的紅繩,正是三年前他從清河村少年手上扯斷的那根,繩頭還係著半枚銀鈴。
    "留活口!"顧百川的吼聲讓阿虎一頓。少年的斷嶽刀已架在賊兵脖頸,卻在聽見命令時,手腕一轉,用刀柄砸暈了對方。
    那賊兵腰間掉出個布袋,滾落三顆幹癟的棗子——是偷藏的軍糧,或許想留給家中挨餓的孩子。
    阿虎盯著那幾顆棗子,想起自己餓死的小弟,喉頭泛起苦澀。他突然明白頭兒為何要留活口——不是仁慈,而是要讓這些賊兵活著見證他們的報應,讓他們知道,不是所有的軟弱都會成為縱容惡行的借口。
    據點東門炸開的刹那,紫霄賊們終於從混亂中驚醒。一名賊兵舉起弩箭,卻在瞄準顧百川時,看見他鎧甲上的狼頭紋章——與三年前屠盡清河村的那支隊伍一模一樣。
    手指突然顫抖,弩箭"砰"地射偏,擦著顧百川的耳際釘進樹幹,尾羽顫動的頻率,與他此刻的心跳同頻。
    恐懼如毒蛇纏住喉嚨,他想起自己參與過的屠殺,那些蜷縮在井裏的孩子,那些被釘在槐樹上的婦孺,此刻都化作眼前這人眼中的利刃,要將他的靈魂剜穿。
    而更令他崩潰的是,顧百川左胸露出的皮膚下,隱約可見與他已故妹妹相同的胎記。
    老李的斬馬刀劈開西側營帳時,正撞見三個賊兵在分贓。其中一人懷裏摟著個繡花香囊,見刀光劈來,本能地抬手遮擋,卻露出腕間銀鐲——是他搶來的新娘信物。
    斬馬刀卷了刃,卻還是砍斷他的手臂,銀鐲滾落的"叮當"聲,與老李三個兒子的銅錢撞擊聲混在一起,像極了送葬隊伍的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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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李的鼻尖突然縈繞起妻女的體香,那是三年前被紫霄賊燒毀的屋子裏,最後殘留的溫暖氣息,此刻卻成了紮在心頭的鋼針。
    而更令他瞳孔驟縮的是,香囊內側繡著的並蒂蓮,與他妻子婚前繡給自己的定情信物如出一轍。
    顧百川踏過燃燒的石板,聽見暗處傳來啜泣聲。扒開營帳殘骸,看見個縮在角落的賊兵,懷裏緊抱著個繈褓——裏麵是個啼哭的嬰兒,身上裹著紫霄賊的軍旗。賊兵臉上還沾著奶漬,見他靠近,突然磕頭如搗蒜:"求、求您留孩子一命......他娘剛......"
    話未說完,斬魂劍已抵住他咽喉。顧百川的瞳孔映著嬰兒的淚眼,突然想起姐姐臨終前塞給他的繈褓,裏麵是剛滿月的侄兒,此刻卻早已化作黃土。
    劍刃顫動,在賊兵脖頸劃出血線,卻在即將致命時,轉向劈斷他身後的弓弦——那是另一隊賊兵的偷襲。
    溫熱的血濺在護心鏡的"死守"二字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與這些賊兵的區別:他要終結的不是生命,而是這吃人的世道,是讓無辜者不再成為權力祭壇上的犧牲品。
    而更令他心顫的是,嬰兒脖頸間晃動的銀鎖,與他侄兒夭折時佩戴的那枚,竟有相同的刻紋。
    王疤臉趁機爬向兵器架,卻在摸到玄鐵刀時,看見顧百川轉身。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他終於看清對方眼底的血絲,與三年前那個在井裏躲過屠刀的少年一模一樣。
    斷嶽刀劈開空氣的聲響中,他想起寨主常說的話:“斬草要除根。”可此刻,他才明白當年漏掉的那個根,如今已成了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帶著呼嘯的風聲,要將他們的罪惡連根斬斷。
    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想喊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刀刃穿透自己的咽喉,感受生命從身體裏緩緩流逝。而在意識的最後一刻,他終於看清顧百川胸前晃動的半枚玉佩——那是三年前他從少年身上扯下的另一半。
    當火光映紅鐵石城方向的天幕,顧百川站在據點中央,腳邊躺著被活捉的王疤臉。賊首的狼頭令牌滾到他靴邊,與他腰間的令牌相撞,發出清越的鳴響。
    那聲音裏,混著遠處傳來的馬蹄聲——紫霄賊援軍的鐵蹄,正碾碎最後一片寧靜。而更令他警惕的是,令牌相撞時,竟拚出完整的狼首圖案,與他在清河村井中發現的石刻圖騰完全吻合。
    "劉寧強在哪?"顧百川的靴尖碾過王疤臉的斷指,血珠濺在他護心鏡的"死守"二字上。
    賊首抬頭,看見眼前人鎖骨處的舊疤,突然笑了,血沫從缺牙處溢出:”你以為......他會在這種小據點?鐵石城的硝石庫......早埋好了三十萬斤火硝,就等你們......"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顧百川的狼頭令牌上,瞳孔裏閃過驚恐:”你......你是......"
    話未說完,斬魂劍已刺穿他咽喉。顧百川擦去劍身上的血,聽見阿虎在身後幹嘔——少年第一次目睹活口審訊,吐出來的酸水混著焦土,在地上洇成暗褐色的花。
    他伸手拍了拍少年後背,觸到護心鏡裏的平安符角,焦卷的邊緣刺得掌心發疼,像姐姐生前納鞋底時,紮進他掌心的銀針,每一根都帶著家的溫度,又帶著錐心的痛。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複仇的意義不是以血還血,而是讓這樣的悲劇,再也不會在任何一個家庭上演。而王疤臉臨終前的驚鴻一瞥,讓他確定了心中的猜想——這枚狼頭令牌,正是解開紫霄賊老巢的鑰匙。
    山風送來晨霧的潮意,卻掩不住據點深處的異動。顧百川突然轉身,看見濃煙中奔出個灰頭土臉的嘍囉,懷裏抱著個冒火的陶罐——是漏網的火藥罐。
    那嘍囉眼神瘋癲,嘴角咧開,露出染血的犬齒,像極了三年前村口撕咬孩童的惡狼,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而更令他心驚的是,嘍囉耳後刺著的狼頭紋身,與他在姐姐屍身上發現的抓痕形狀相同。
    "都趴下!"顧百川的怒吼未落,陶罐已砸向腳邊的火藥堆。千鈞一發之際,他踢起王疤臉的屍體擋在身前,爆炸聲中,斷肢飛濺的灼熱觸感混著硝煙。
    硝煙散盡時,阿虎顫抖著爬向血肉模糊的背影,看見顧百川後背的鎧甲裂開半片,露出猙獰的舊疤。那疤痕在火光中泛著油光,像條終於蛻完皮的蛇,此刻正盤起身子,準備咬向敵人的咽喉。
    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痕,不是恥辱的印記,而是歲月刻下的勳章,每一道都在訴說著一個從地獄爬回人間的故事。而更令少年震驚的是,在疤痕的縫隙中,隱約可見與狼頭令牌相同的紋路,仿佛是天生的印記。
    "頭兒......"少年的聲音哽咽。顧百川抬頭,望向鐵石城方向的暗紅天幕,那裏的青色信號正刺破雲層,如同一把插向紫霄賊心髒的劍。
    他摸向腰間的狼頭令牌,指腹擦過凹凸的紋路,突然笑了——三年前從死人堆裏撿來的令牌,如今終於要染上真正的狼血,不是作為殺戮的象征,而是作為正義的號角。而當他將令牌與王疤臉的半塊拚合時,一道隱秘的暗紋浮現,指向鐵石城硝石庫的地下密道。
    "集合。"他的聲音混著硝煙與血沫,卻清晰如晨鍾,”去鐵石城,燒了他們的硝石庫。讓劉寧強看看,當年沒砍斷的根,如今長成了什麽模樣。"
    三百人在火光中重整,斷刀拄地的聲響如同墓碑前的鎮魂曲。有人撿起王疤臉的狼頭令牌,用袖口擦去血汙,別在腰間——那不是榮耀的象征,而是給紫霄賊的戰書,是對所有暴行的審判。
    阿虎替顧百川係緊裂開的鎧甲,觸到他後背新添的傷口,與舊疤交疊,像朵正在綻放的血色蓮花,每一片花瓣都凝結著痛苦,卻也孕育著新生。而當少年低頭時,發現顧百川靴底粘著半片碎銀。
    當第一縷晨光劈開霧靄,顧百川率隊踏上征程。身後的斷魂山據點已燒成灰燼,唯有濃煙如柱,直插天際,仿佛是從大地深處噴出的怒火。
    他知道,紫霄賊的哀嚎,才剛剛開始——而他掌心的傷疤,正在晨光中結痂,終將成為最鋒利的武器。
    那些刻在骨血裏的仇恨,此刻都化作了眼神中的堅定,如同破曉的晨光,終將驅散所有的黑暗,讓這片被戰火灼燒的土地,重新長出希望的幼苗。
    顧百川握緊斬魂劍,劍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滲入焦土。他知道,這場戰爭遠未結束,但至少,在這個清晨,他離終點又近了一步。而每一步,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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