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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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思索畢,找來金牧並傳令其帶來苗疆地形圖。
子時的雲州滲著血腥黴味,顧遠摩挲著金牧帶來的圖。青銅燈盞在壁上投出扭曲人影,三十七個紅點標記著蚩離大巫的暗樁。
"兄長真要動五毒潭?"金牧的銀算盤撥得輕響,"某聽聞那裏鎮著拜火教三成屍傀原料,我們的人太少,不好弄啊……"
青銅燈芯爆出兩點星火,映得金牧的銀算盤泛起血光。顧遠的手指在地圖"五毒潭"標記處反複摩挲,將苗疆特製的桑皮紙磨出毛邊。
"去年中元節,蚩離大巫用八百童屍煉成潭底屍塔。"金牧撥動第七顆算珠,"拜火教每月初七補三十具新鮮屍首,我們就算劫了這趟..."
"不夠。"顧遠撕下地圖邊緣,蘸著燈油在桌麵畫出五行陣,"沅水八十一寨的龍脈在此。"他指尖點在五毒潭正下方,"若不立即行動,張三金的人先行動,這個老賊必定會借陰兵陣改地氣,若不斷此局..."
金牧的算珠卡在"坎"位:"可兄長莫忘了,三日前暗衛報知你的幽州加急!耶律洪與李克用早密約了借雲州之勢雙贏——一方除阿保機,一方占雲州!即使兄長你和你叔公能保證三個月內雲州不破,那李克用也要火燒苗疆藥田……"
顧遠道"所以更要速取五毒潭——那裏藏著前朝鎮南軍的火藥圖。"
寅時的更漏混著燈油滴落聲,金牧扯開衣襟。少年蒼白的手臂布滿舊疤:"兄長曾救我時,可說過"活人比死局重要"?如今我們如果孤注一擲幹了就是找死啊!"
顧遠捏碎手中陶杯,碎瓷片在苗疆地圖上劃出血線:"現在要破的正是死局。"他拿出暗格裏老舊的的《羽陵部族譜》,"你帶這族譜去見蚩離,就說張三金要滅羽陵部取萬蠱王。"
"可每月都在拜火教祭典露過麵!"金牧的銀算盤重重砸在族譜上,"那老賊細作認得我!"
顧遠沉沉道:"三日後雲州會處決沙陀細作,刑場需要個"暴斃"的劊子手。"他將琉璃珠浸入藥湯,"讓黃逍遙用雙劍刺你膻中時,這顆假心會爆出黑血。"
金牧搖頭道:"某若假死,拜火教的追魂蠱..."
"鄒野在亂葬崗備了替身屍,那種著你的本命蠱。當我的人拉著你到亂葬崗時它就會暴動,那時候正是你""逃跑"的時機,我那時會直接來個"毀屍滅跡" ,將那個東西打碎,張三金那老賊交給我對付,他查屍塊隻能分析出來你的本命蠱判斷是你,每日都受他試探,到時候他交給我對付,你到時候可以趁機殺滅追魂蠱脫身……"
金牧繼續搖頭道"到時候你叔公和張三金必然在你身旁,兄長若不一擊必殺,必然泄露,到時候那真是萬劫不複,連古力長老都利用不了了,我們徹底全滅,這太險了!可就算成了……兄長,你難道不知,我常年在你身邊,乙室部,拜火教的人都認識啊……偽裝潛伏都不行……"
顧遠皺眉,沉沉道"阿爺從小教了我很多,我隨叔公在中原這七年來除了打仗也從未鬆懈於學習中原博大精深的各種東西,我現在也算精通墨家易容術,想必我可以教會你,你學習易容術。"
金牧繼續搖頭聲音提高道"兄長!且不說是我沒把握,就算都按照計劃全成,我頂多帶去數十暗衛,數十暗衛去苗寨無非是以卵擊石啊!短時日取根本天方夜譚啊!"
青銅燈盞的火苗倏地矮了三分,金牧的銀算盤懸在"坎"位再難寸進。燈影裏三十七個紅點忽明忽暗,像三十七隻蠱蟲啃噬著顧遠的神經,此刻的他眉頭緊鎖,手微顫,好似一頭狼四周都是獵人的捕獸夾,根本邁不出一步。
"但是現在就算退到懸崖,也必須是上元節前必破五毒潭。"顧遠指甲掐進桑皮紙,"否則春汛衝開沅水閘,拜火教埋在潭底的火龍出水器..."
"可兄長算過時日麽?"金牧掀翻算盤,七枚翡翠算珠滾到苗疆地圖上,"從雲州快馬到雷公寨要十七日,沅水各寨換防在每月初七——"他指尖點著珠子的落點,"除非我們能截斷拜火教的信鴿。"
顧遠用力抓起染血的絹布按在算珠上:"讓李襄扮作信使..."
"扮不得!上月耶律洪給各寨發了緝捕令——"金牧指尖蘸著膿血在地圖畫出紅痕,"專抓行為異常者和外人……"
寅時的更漏滴在青銅龜甲上,顧遠暴起掀翻燈台。流淌的燈油在桌麵撒開,仿佛是他此刻的內心,火苗竄到"五毒潭"標記時陡然轉綠——仿佛在示警。
"用古日連部的狼煙傳訊如何?"他撕下《百獸部族譜》封皮,"前朝鎮南軍用此法三日可通苗疆。"
金牧拔起袖中短刃刺穿桌麵:"兄長莫忘了,去年臘月李克用便燒了蒼狼嶺!"刀尖挑出焦黑的絲縷,"如今能燃狼煙的白樺脂,隻夠燒出三十裏信號。"
帳口忽灌進雪粒,顧遠抓起飄屋裏的雪花按在眉心:"那就讓讓鄒野改道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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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不得!"金牧的算盤重重砸在地上,"契丹人正在黑水河祭冰神,沿岸三十裏都是耶律洪的眼線!"
五更梆子響過三遍,顧遠盯著漸熄的燈芯。蠟淚在案頭凝成道道溝壑,像極了苗疆錯綜的水道。金牧思索再三,忍痛蘸蠟油在蠟痕上添了七條岔路。
"走鬼見愁崖如何?"他眼底泛起血絲,"前朝采藥人留下的棧道..."
"棧道石釘去年被山洪衝垮了。"顧遠從夾層抽出泛潮的《雲中勘輿誌》,"我今日剛回來便暗中派王暢手下去探過,隻剩三十七根腐木樁。"
金牧的小窄刀折斷在蠟堆裏。帳外遠處傳來拜火教徒的誦經聲,混著屍傀咀嚼骨頭的脆響。兩人皆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晨光刺穿地牢氣窗時,金牧的銀算盤已散落滿地。顧遠徒勞地拚接算珠排列,卻發現無論怎麽擺都是死局:翡翠珠指向耶律洪的遊騎,瑪瑙珠對著李克用的前鋒,象牙珠卡在拜火教的屍傀陣之間。
"除非能同時讓三股勢力在五毒潭自相殘殺..."他抓起染血的絹布捂住口鼻,喃喃自語。
金牧劇烈咳嗽,回應道:"沒用的...三日前某就試過派人在耶律洪那麵乙室部水井下毒...但還沒行動就被李克用的斥候截了我們的藥人。"
帳口似轟然倒塌,一線天光照在苗疆地圖上。三十七個紅點正在晨光中褪色——桑皮紙的藥墨過了時效。顧遠心中暗罵著將計劃推翻,似乎棋局已然到了死局,自己的子力根本不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真的再想不出任何辦法了,金牧更是如此……有道是
風雲詭譎局中局,苗嶺嵯峨霧障迷。
雄心欲展破死地,胸藏智謀難如意。
虎膽欲開生死境,豹韜難抵運時欺。
縱有刀山橫鐵骨,淩雲誌在九霄齊。
烽煙匝地戰聲急,兄弟同袍踏血泥。
鐵算撥星謀勢定,假心換命計中奇。
改頭藏刃驚濤隱,懸命遊絲險象罹。
棧道狼煙遮望眼,前途渺渺暮雲低。
鷸蚌相爭收利刃,五潭深處定玄機!
兄弟二人能否解開死局?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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