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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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割了幾天麥子,總算是把麥子,都收到了打穀場,文信一家,又急急忙忙,給老牛套上拉活的繩子,老牛拉著重重的石碾,在打穀場裏,將麥穗麥稈一圈圈的碾壓,使得麥粒與麥穗分離開。
    壓麥穗的時候,天空中已是烏雲密布,這夏日裏的急雨,說下就下,要趕在下雨之前,趕緊把麥子都壓完,拉回到家裏。
    還好,一家人總算火急火燎的,把麥粒都壓完,裝進了麻袋,剛拉回了家裏,將麻袋們扛進屋裏,天空一聲炸雷,嘩嘩的雨點,傾盆而下。
    “幸虧咱幹的快,要不然,現在人和麥子,可都挨澆了。”文信點著煙,坐在屋子裏慶幸:“再晚一步,這糧食可就都糟蹋了。”
    國增躺在炕上,喘著氣:“哎呀,總算是都弄完啦。這幾天,可累死我啦。”
    春蘭在一旁洗著臉和手:“行啦,麥子收家裏來了,以後,就能有飯吃了。”
    “等天晴了,地裏曬幹了,麥子咱還得再曬曬,要不然,就發黴了。要是雨水足,剛好可以種棒子,老天爺啊,多下點雨吧,咱好接著種棒子啊。”文信望著外麵的天,雨柱隨著房沿的瓦片,歡快的流淌下來。
    文信抽完了煙,見炕上的春蘭,國增,國長,小雙,紛紛均已睡著,文信笑了笑,這幾天帶著媳婦孩子上地幹活,可是把他們累的不輕。這收了麥子,地裏沒了操心事,外麵又下起了雨,剛好可以,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了。
    文信脫了鞋,也上了炕,腦袋剛粘上枕頭,卻聽見外麵有人喊:“文信大哥,文信大哥在家嗎?”
    文信起身,透過窗戶,朝外看了看,外麵的叫喊聲,怎麽這麽熟悉呢?但一時之間,卻分辨不出,外麵的人是誰,連忙也衝著外麵喊:“在家啊,誰啊?”說著,又起身,穿上鞋,朝著屋外走去。
    院子裏的人,也奔了進來,隻見這個人,被雨水澆的全身都濕透了,文信定睛一看:“你是,你是,文攀?”
    “對啊,文信大哥,是我啊。”文攀激動不已。
    “不是在大慶那邊嗎,怎麽這時候,回來了呢?”文信的眼裏,充滿了驚奇與喜悅,連忙拉著文攀問起來。論過繼過來的宗族關係,文信和文攀,算是一個爺爺的兄弟了。但是自從那次年底,大聚會之後,亭堂行堂倆叔,攜家帶口去了大慶謀生。文信與文攀,就再也沒見過麵,文攀的突然出現,著實讓文信吃了一驚。
    “誰啊,是文攀兄弟?”春蘭也從裏屋走了出來:“還真是文攀啊,文攀啊,你怎麽回來了啊?”
    “嫂子。”文攀見到了春蘭,連忙喊了一聲:“這不是想家嗎,所以就回來看看。沒想到今天,卻趕上了這雨。”
    “哎呀,你在信裏說,在大慶那邊過的挺好,你們過的好,我和你哥也就放心了,也不提前寫封信,我們好去迎著你。你得有半年多,沒給家裏寫信了吧?”春蘭道。
    “是是是。”文攀笑了笑:“以前跟家裏通信,看來的信,都是嫂子寫的,嫂子寫的字,真是好。這次回來,也是事趕事的趕在一起了,我在天津那邊打工了。趁著不忙,就想家來看看啊。”
    “怎麽又去天津了呢?不是在大慶嗎?”文信問。
    “唉,說來話長,嫂子,給我找件幹衣服啊,別讓我這樣濕噠噠的啦。”文攀笑了笑。
    “嗨,光顧著說話了,我去找衣服。”春蘭進了屋,開始翻箱倒櫃,又叫醒了炕上的孩子們:“國增,國長,小雙,都醒醒,你叔回來了。”
    國長和小雙,又累又困,兩人哼哼唧唧的,是起不來了。隻有國增,迷迷瞪瞪的爬了起來,睜開眼睛,依舊是睡臉朦朧的樣子,對著春蘭問:“媽,我哪個叔回來了?”
    “哪個叔,你文攀叔叔啊。”春蘭找出了一件文信的衣服,衣服上有幾個大補丁,但好在還算幹淨,便走出了屋外:“來,文攀,換上這個吧。”
    文攀接過衣服,看著衣服上,滿是補丁,心裏涼了半截。
    “幹淨的,我前幾天剛洗的。”春蘭笑著:“甭嫌棄啊。”
    “不嫌棄,嫂子,有件衣服就行,我先去那屋換上。”文攀拿著衣服,走到了另一間屋子裏,這間屋子,他當年來過,那時候,屋裏還住著會堂大爺老兩口,如今看著這屋子裏的擺設,估計老兩口,已不在世了。
    文攀心裏歎著氣,這麽多年了,物是人非,人走茶涼,他脫下自己的濕衣服,又換上了文信的衣服。
    穿著文信的衣服,文攀走到了外屋,抬頭,便看見國增從裏屋走了出來,文攀連忙問:“這是國增啊,還是國長啊?哦,是國增吧。”
    “叔叔。”國增喊了聲:“我是國增。”
    “哎呀,孩子都長這麽大了,我走的那年,你還在你姥姥家念小學了呢。這一晃眼的功夫,都長成大小夥子啦,我都快認不出來了。”文攀笑著,從兜裏掏出一遝錢:“來,不讓你白叫叔,給個紅包。”說著,抽出幾張毛票,塞到國增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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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我不要,不要。”國增推脫著,眼前的這個叔叔,在國增的記憶中,自己並不認識,也不熟悉。但人家一上來就給紅包,自己怎麽好意思要呢?
    春蘭盯著文攀手裏的那一遝錢,又看著遞給國增的錢,心裏想,這個劉文攀,當年走的時候,是窮的都快當褲子了。這才幾年,回來一趟,出手就如此闊氣。想必,他一定是在外麵混好了,混成有錢的人了,春蘭望著文攀手裏的錢,自己家的錢加起來,也沒有文攀手裏的這遝錢多。
    “拿著吧,你叔又不是外人。”春蘭道:“咱都是一家子,你叔疼你,將來,你也疼你叔,快收著吧。”
    “這,這怎麽行,胡說八道,他叔給不給錢的,也都是他叔。”文信看了看春蘭,又看了看國增:“國增,不許要。”
    文攀和國增,兩人夾在文信和春蘭中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最後,文攀笑著,把錢塞給春蘭:“嫂子,你替孩子收著吧。”
    “行,那我替國增收著。”春蘭笑嗬嗬的接過錢:“兄弟,還沒吃飯吧?我出去買點肉,一會給你做飯。”
    “嫂子,一會雨停了再出門吧。”文攀道。
    “不礙事,這點雨算什麽?兄弟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好好吃頓飯怎麽行?”春蘭說著,找了件雨衣披上,準備出門。
    “你嫂子說的對,讓她去吧,合作社不遠,出門就到。”文信笑嗬嗬的道。
    “行,嫂子,你出門慢點。”文攀道。
    春蘭手裏攥著錢,披著雨衣便出了門。剛才接過的這點錢,剛好可以買點肉吃,國長這兩天,還吵著要吃肉呢,這下,終於借花獻佛,有錢買肉了。她也不白要文攀的錢,用文攀給的錢,給文攀買肉吃,羊毛出在羊身上。
    國增打過招呼後,回了屋,又躺在了炕上,一會便睡著了。這孩子,不管是前些天複習功課,備戰中考,還是這幾天,幫著爸媽收麥子,腦子和身子,可都累壞了,尤其是這下雨天裏,讓人情不自禁的犯困。
    文信和文攀坐在外屋,嘮起了家常,文信道:“在大慶那邊怎麽樣啊?你爹娘,大爺大娘他們,還都好嗎?”
    “唉。”文攀歎了口氣:“哥,一言難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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