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千山鳥飛絕,萬跡人蹤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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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劍仙同七位至高隔著遙遠的天幕對峙著。其中當屬邪劍仙的目光最是狂傲。
    他從來不怕所謂的神明,更是不懼天高地厚。
    生於天下,何懼天下?
    邪劍仙自古便是一位脾氣狂傲的劍仙。十位劍仙中,當屬他的脾氣最不好。
    一言不合就拔劍!
    就像是一個不服管教叛逆孩子。
    十五萬前,他就是一個刺頭。
    不受、不甘心聽儒修的教化。
    世道、儒修要教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
    可他天生就不受教。
    十五萬前,能夠讓他這般狂傲者,心甘情願追隨的劍修。
    迄今為止,就隻有那位以返璞逆伐偽聖的極道劍修。
    可惜,可恨。
    在對方隕落之際。
    他幫不上什麽大忙。
    就隻能借劍,助其斬偽聖。
    原本邪劍仙不想以“邪”字命名的,但奈何狂與傲都不太符合心意,並且本命仙劍又是那位極道劍修取名為至邪。
    所以為了銘記那位心底的“頭兒”,他便以她為自己仙劍命名的至邪二字中的“邪”來,以此作為自己的劍仙之稱。
    如此,可以說。
    邪劍仙的“邪”字,變相的算是那位極道劍修賜予的。
    死神族的至高,目視遠端的邪劍仙,沉聲開口:
    “你很強,可你的兵器……”
    他的視線,落在邪劍仙身側的那柄劍;劍身邪氣衝天,更有怨念化作無間地獄,仿佛有無數魔神在哀嚎嘶鳴。
    “似乎有些損壞。”
    “你無法發揮自身全部的實力。”
    “嗯~”邪劍仙高傲的環胸瞥視,“還挺有自知之明……”
    他邪笑著:“實力完不完整,我無所謂。反正,打你們是夠了。”
    死神族的至高麵色微頓,旋即淡淡道:
    “不,你現在無法與我們同歸於盡。”
    “你們配?”邪劍仙反諷。
    惡神族的至高,微微皺眉,一步跨出:
    “你要打架?”
    “老子要弑神。”邪劍仙握住身側的仙劍“至邪”,也是接著一步跨出,“宰的就是你這個神!”
    時神族的至高抬手攔截身旁的惡神,製止他的的找死行為。傳音給惡神至高:
    “現在不得再生事端,先待賭約定型,再動手也不遲。”
    惡神族的至高,沉思許久,也是默默退後幾步。
    邪劍仙見此,無趣的冷哼一聲,同時向後退一步。
    形勢初步緩和起來。
    不過。
    二者仍舊是劍拔弩張的狀況,顯然都是在等賭約的結果。
    星際塵埃鋪灑的星域,黑點化作背景板的廢墟裏。
    劍南關的一眾修士中。
    一位身穿清月雅袍的青年,緩步升空,一步便能引動經文流動,三步便能踩出山水色的空間,群山飛鳥皆在他的兩足間誕生。
    小世界。
    完整的展現。
    鍾情山水,縱情山水,終情於山水。
    這裏麵,刻錄著他心中僅有的溫馨。
    一襲雅袍書生,幾步間來到域外戰場,背對一眾修士,他靜靜的凝視著對麵的神明。
    對麵走出的是,時神族的主神。
    兩域強者。
    返璞境仙人vs主神級時間神。
    戰鬥爆發了。
    時間流動著。
    兩位強者的戰鬥,直接湮滅了十個黑點,令那些黑點繼續坍縮成一個奇點。
    轉瞬間。
    奇點又發生了膨脹,化為了照明黑暗星域中的璀璨火炬!
    無數的黑點燃燒著,轉化為奇點,接著又膨脹為中子星,又或者化為燃燒的虛空。
    這是完全超出已知科學的戰鬥,完全就是所謂的“神戰”。
    僅僅是戰鬥的餘波,就足以打碎數千個位麵世界。
    若非這裏早就是無人區,早就是一片廢墟。
    李修遠說不得還會有所保留。
    可現在不需要了。
    他的世界早就毀滅了。
    早就被這群強盜!這群燒殺搶掠的侵略者,給毀滅的一幹二淨。
    妄圖獨善其身者,終究會參入大勢之中。
    從上到下。
    無人幸免。
    遠在觀戰的諸位劍修,此時不免有些擔憂。
    不少人開口發問著。
    “百無一用是書生,即使這李修遠是有名的君子,可他並不是擅長廝殺類的修士啊!”有仙人擔心。
    “就是就是。更何況對方可是擁有時間法則的敵人,隻有尊者才能殺死對方!”有魔修客觀評價
    “此局勝負,怕是難說了。”有人唉聲歎氣。
    “怎麽沒人去攔他呢?”有人問。
    “有人攔,可他......卻莫名其妙的破口大罵著,誰敢攔,就他娘的跟誰拚命!”有人無奈道。
    一眾修士沉默。
    他們都知道李修遠為何這麽憤怒。
    因為此次上場的神明,便是往日殺死他親人的劊子手!
    李修遠打砸著書籍,焚燒自己積累的百萬文法,將自己辛苦修來的文道至理,通通燒的幹淨!
    時間主神亦是不斷回溯星域時間,不斷的損耗著李修遠的精氣神,消耗著他有限的文法,打算用持久戰,活生生的耗死這位名冠仙州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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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廝殺,已經完全是兩顆星辰在相撞。
    文道與時間道,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聖品法修,李修遠終會有力竭時。當他心中書籍耗盡時,便是時間主神,滅殺他的最佳時刻。
    “轟!”
    時間法則化作巨大的齒輪,很快形成了一個足以涵蓋部分型星係的龐然大物。一個轉動著時針的鍾表。
    “轟!”
    文道法則化作巨大的聖賢書,很快形成一個涵蓋等同恒星星係級別的巨型造物。一個蘊含三千世界的書籍。
    書籍與鍾表散發無盡的光輝,一瞬間點亮了已然黑暗一片的星域。
    他們以最為原始的方式,最為粗鄙的方法,碰撞著,廝殺著,怒吼著,咆哮著。
    “砰!”
    李修遠從棺材板邊上醒來,他捂著頭,抬眸掃向四方。
    前方擺著兩口棺材,無盡的白紙,在他眼中晃啊晃,晃的淚水滴落在地。
    “兒啊,要好好地讀書,將來要做個有出息的人!”老爹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娃兒,好好的學,莫要像我和你爹一樣,大字不識幾個,盡得人笑話!”娘親的話語在心間響起。
    視野模糊,一位兩鬢雪白的佝僂身形,麵容慈祥的來到李修遠身前,他拍打著青年的肩膀,交代著最後的話語:
    “今後你就要一個人了,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莫要讓我和你娘,在九泉之下還要擔心你!”
    風一吹,時間流逝。
    爹娘的身形頃刻間煙消雲散,隻留下溫熱的淚滴,模糊了雙眸。
    迷糊間。
    李修遠回到了小時候。
    爹娘還健康,他們烏發尚未霜白。
    他們還在有說有笑的,為自己東拚西湊著上學的費用......
    轉眼間。
    真的是眨眼間。
    他們就垂垂老矣,就行將就木。
    李修遠望著兩口棺材愣愣出神。
    “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在腦海裏炸響!
    李修遠趕忙爬起身,趁著自己的世界步入灰暗前,抱住著僅存的希望,心中餘下的溫情。
    嬰兒很可愛,她的眼睛小小的。她伸著手指,慢慢的戳去青年眼角的淚水。
    李修遠忽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瞬間。
    一種無聲的溫暖,讓他沉靜如水的心髒緩緩跳動起來。
    李修遠抱起嬰兒,同兩口棺材磕頭,許久許久,吊喪很久。
    他才肯離去。
    從此,銷聲匿跡於塵世。
    “轟!”
    書籍被鍾表砸出一個缺口。
    時間法則撕裂了文道法則。
    “刺啦。”
    李修遠望著書桌對麵,正提筆戳著衣服的淘氣小孩,無奈的搖頭。
    他輕聲上前,拿過她手中的筆,溫柔的教導其寫字。
    “書生,以文載道,薪火相傳。”
    “有教無類,因材施教。”
    幾行字寫出。
    短發小孩滿臉開心,抓著青年的手,稚聲喊著:
    “哥哥,我還要寫字,我還要!”
    李修遠繼續寫下幾個字。
    “吾心安處,是吾鄉。親朋所在,是故鄉。”
    年幼的李曦月抬眸,傻傻的笑著:“哥哥,我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當然是。”
    “那我是你的什麽鄉?”
    “家鄉。”
    “家?”李曦月疑惑抬眸,忽地問著,“哥哥,爹爹娘親去哪裏了?”
    李修遠隻是輕聲哄著:“在天上,在明月裏,在你我的心中。”
    “心中......”李曦月忽地開心說,“我懂啦!爹爹娘親一定是在跟我們玩捉迷藏!對不對?”
    “嗯。”李修遠輕聲回應。
    此時陽光是那麽的好,屋外青山桃花盛開,隨風搖晃著葉影,風景宜人。
    女孩拍著手,和青年共同哼著一首詩詞。
    “古人無複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秋風散去,便是大雪紛飛,雪白一片。
    “哢啦!”
    書籍再度被鍾表撕爛數張紙頁。
    文道法則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於時間法則當中,
    書籍隨著鍾表的時針轉動,書頁漸漸的泛黃腐朽。
    文字逐漸消失於歲月裏。
    存在的痕跡消失了。
    “唰唰!”
    筆墨落下。
    文字重現。
    書籍砸的鍾表震蕩不斷,時針停止轉動。
    “哢哢...”
    李修遠仿佛回到過去,他的意識昏昏沉沉,擁抱著已經凋零的世界,已經是一顆死星的位麵。他手中的星球,手中的世界,已然凋零為腐朽的灰燼。若非他竭力挽留,早就化為星際塵埃消散幹淨。
    星空震蕩。
    時間的長河衝刷而來,輕而易舉的吞沒了他手中的世界,心中最後的家鄉。
    茫然間。
    年紀不過十五的少女,一蹦一跳的跑到身前,口中喊著:
    “哥。”
    李修遠疲憊的抬眸,哽咽著:“對不起。”
    “不用道歉的。”少女伸著虛幻的手,撫平他褶皺的衣角,“要好好的活下去。要成為頂好頂好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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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少女蹦蹦跳跳的離開,像是隻兔子,飛快的竄到視野的盡頭,步入一片白光裏。
    在即將離開前。
    她忽地回身,溫聲的道別,一雙眸子仿佛星辰般閃亮:
    “哥,不要放棄啊。”
    鍾表的時針再度轉動,強橫的時間法則迅速腐化了書籍的大量文字,就連書頁都瞬息泛黃褶皺,儼然是一副即將淪為黃土的模樣!
    時間法則淹沒了文道法則。
    時間主神瘋狂打殺著已經身體破爛的李修遠。
    主神大笑著,手握時間法則構築的長劍,徑直穿透李修遠的胸口,從他心髒處洞穿開來。
    “你和你的妹妹...都是弱者!弱者就該被奴役,就該被殺戮,就該淪為我們的墊腳石!”
    李修遠滿頭黑發,早已雪白。他的麵容蒼老,不複青年之相。
    他劇烈喘息著,口吐鮮血。
    “呃......”
    “什麽?”時間主神豎耳傾聽,“是遺言麽?還是求饒?還是跟你妹妹一樣,連話都沒來及說!哈哈哈哈......”
    “呃......”
    李修遠咳著鮮血,沙啞的回應著:
    “我...從來......”
    “什麽什麽?”時間主神嬉笑著,‘’你要說自己從來都是個廢物?!”
    李修遠聽不見他的嘲諷。
    隻是默默回應。
    “從來...沒有,沒有...放棄啊——”
    這句話念出。
    隨之而來的是,文道法則驟然破碎,化作一支筆在書籍上刻錄了幾個大字。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刹那間。
    書籍驟然震開了鍾表。
    時間主神被徑直的打入黑洞形成的奇點裏。
    衣衫破碎,油盡燈枯的雅袍老人,矗立在孤獨的黑暗中。
    李修遠自知對方掌控著時間法則,如果無法一瞬間滅殺對方。自己就會被活活的拖死!
    他微微扭頭,看向身後各個變了臉色的修士,輕輕一笑。
    他又扭頭,不經意間瞥視一處已然化為灰燼的破碎位麵,而後斷然收攏目光。
    老人單薄的抬起手,在眾生目光裏,緩緩抬手指點在自己的五髒六腑。
    李修遠沙啞的念著,在眾人目光裏,悲哀的萬分,孤獨萬分。
    “以魂為引,以道為底,斷我往生,葬我過去。”
    他停止了手勢,最終緩緩點在眉心:
    “斷六道,毀根基,以我殘軀......”
    “誅滅神明!”
    體內小世界,體內的群山,萬千飛鳥,他的最後家鄉。
    在此,破碎!
    他的修為一瞬間突破尊者,雖然隻是初入尊者,甚至連真正的尊者都不是,可這也足以滅殺時神族的主神!
    小世界化作無盡的法力,無上文法,在他的前方鋪就了一條,直通天穹的寬敞大道!
    散修君子李修遠,文道已如大日懸!
    李修遠幾步間登上道路盡頭。
    而在他即將踏入最後一個台階時,卻強行止住身形,止住了消散的身體,止住了要踏下的步伐。
    他等待著。
    等待時間主神湮滅於文道當中。
    直到一聲慘叫。
    淒厲的哀嚎。
    直到時間主神死亡。
    他才孤獨的踩上最後一個台階。
    刹那間。
    他的身軀如若飛灰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在諸位修士的眼裏,瞬息的飄向世界各地。
    他的小世界,與自己的家鄉,乃至他自己,此刻都徹徹底底的消失於眾人眼中。
    “千山鳥飛絕,萬跡人蹤滅。”
    一眾修士愣住。
    這時。
    一位白衫人忽地踏出,他不顧域外法則的餘威,以一身劍意碾壓一切。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拔劍指天:
    “晚輩白沐春,在此,恭送君子李修遠!”
    一呼百應!
    “晚輩丹卉,在此,恭送君子李修遠!”
    “晚輩徐衡,在此,恭送君子李修遠!”
    ……
    一聲接著一聲,響徹劍南關。
    無數修士,無數的劍修,無數的武夫,共同以自己的武道、劍道、文道,照亮世界,為其送行!
    對峙的彼端。
    邪劍仙共同拔劍指天,笑著:
    “此戰,劍南關勝!”
    幾乎同時。
    那位站在諸位修士前,身處域外戰場的白衫人,悄悄的以心聲念著:
    “死後冤孽消,就此入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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