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洛被沈瑤攙扶著上了一次廁所。
    全程尷尬。
    沈瑤很尷尬，他也很尷尬。
    稍微值得慶幸的一點上，這一次不是開大，要不然就會更尷尬了。
    進去後，沈瑤也隻是扶著他的身子，確保他不會摔倒。
    至於別的事情，瞄準輸出什麽的，得靠齊洛自己來解決。
    她把臉轉到了一邊，都不敢去看——雖然以前齊洛還是植物人的時候，什麽都看過了。
    聽到水聲停住，這才轉過臉來，幫他提了一把，又攙扶著他回到床邊，把他放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謝謝你，小瑤。”齊洛看著她，很認真的說。
    “這都是我該做的。”沈瑤低聲道。
    幫他把被子給掖好，又說了一句：
    “我就睡在旁邊那張床上，有什麽事可以叫我。”
    房間裏本來隻放了一張床，因為齊洛過來了，要隨時照顧他，在他的床旁邊又放了一張折疊床，沈瑤就睡在那張折疊床上。
    上了床，滅了燈，睡覺。
    燈滅了，黑暗又回到了這個房間。
    在那一刹那，齊洛生出一股恐懼感，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無邊黑暗的世界。
    全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心跳也加速了。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隻是關了燈後的正常現象，並不是自己又回到了那裏。
    沒有那種陰冷潮濕的感覺。
    還有了砰砰的心跳聲——雖然那心跳聲來得未免太急促了一些。
    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緊繃的肌肉也才慢慢的舒緩下來。
    在那個世界他已經待得太久了，一刻都不想回去。
    旁邊折疊床上的沈瑤聽到了他長長的吐氣聲，便問了一句：
    “怎麽啦？”
    “沒事。”
    齊洛不好意思說自己被突如其來的黑暗給嚇到了。
    隻有小孩子才會怕黑，成年人怎麽能怕黑呢？
    雖然他確實很怕黑。
    沈瑤“哦”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兩個人都有心事，一時間難以入睡。
    齊洛是因為重回人間，心情激動得難以入眠。
    重生已是大喜之事，何況重生到了一個富貴人家。
    更是喜上加喜。
    隻是，自己屬於借屍還魂，或者說是鳩占鵲巢，來路不正，心裏還是有一點虛，怕被人家發現。
    大喜之中，又帶著一些憂慮。
    更是難以入睡。
    此外，還想到報複的問題。
    在和莫神婆的交流中，他知道了現在離他被沉入江底才過去五年多的時間。
    他的神魂一直拘在肉身以內，所感受到的環境一直都是黑暗濕冷，也說明了他的屍體到目前為止，都還沉在江底沒有被發現。
    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他已經被那個女人沉江了。
    一個孤兒，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裏，突然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沒被發現很正常。
    那個狠毒的女人大概率沒有受到法律的製裁，依然活著，逍遙法外。
    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他想報複。
    可惜現在身體不能動，不然他就會馬上去那座城市，找到那個女人，質問她為什麽那麽狠毒，然後報案，把她繩之以法。
    他想看到她驚恐絕望的樣子。
    想看到她認錯求饒的樣子。
    但他不會原諒。
    絕不會原諒！
    想到這些，心情更加的激動，怎麽都睡不著。
    而另一邊的沈瑤，則是在擔心自己的未來。
    她並不是那麽的希望齊洛恢複正常。
    她能有現在這一份高薪的工作，是因為齊洛是一個植物人，需要人來照顧。
    現在他醒過來了，隻需要好好的調養，身體很快就能恢複正常。
    這樣一來，她不就失業了嗎？
    雖然還可以去醫院當護士，可是，那工資待遇和工作環境，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幾倍的落差，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要是明天一覺醒來，他又變成植物人了，那可就太好了。”
    她心裏閃過這麽一個念頭。
    雖然這種想法很缺德，但她還是沒忍住往這方麵想。
    隻是，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現在就我跟他在這個房間裏，要是明天一覺醒來，他又變成植物人了，他父母豈不是要把責任推到我頭上來？那我不是完了？”
    齊楚集團有多大的能量，她是知道的。
    想到那種可能，不寒而栗。
    “他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她改變了想法。
    但好好的齊洛，又會讓她的工作變得不好。
    就很憂鬱。
    真的不想離開這麽好的工作環境呀！
    心想：“要是能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就好了，也不要太久，有個四五年就差不多了。”
    來齊家照顧齊洛這個植物人照顧了三年左右，存了一些錢，但還沒存到可以躺平的地步。
    要是以這樣的工資繼續待在他身邊，再待個四五年，那就差不多了。
    回到老家的小縣城買一套房，還能剩個百來萬，找一份輕鬆的工作來養老，豈不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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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在齊洛已經醒過來的情況下，怎樣繼續留在他身邊，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為了這個目標，一時間腦海裏生出很多個念頭來，怎麽也睡不著。
    兩個有心事的人，都難以入睡。
    到最後，是齊洛先扛不住，睡了過去。
    做了三年多的植物人，他的身體狀態比較糟糕，撐不了那麽久，在想著報複的過程中，思維和夢境就重疊了，帶著那樣的思維進入到了夢境。
    他夢到了那個女人。
    在夢境裏麵，那個女人跪在他麵前，聽著他憤怒的控訴著她的罪行，一邊聽，一邊磕頭求饒：
    “齊洛，都是我的錯，我忘恩負義，我不是人，求求你饒了我吧！”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去死吧！”
    齊洛越說越憤怒，最後拿起一根木棍，朝著那個女人掄去。
    一棍又一棍。
    棍棍到肉。
    每一棍下去，都能帶來一聲哀嚎，還有那個女人的求饒聲：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齊洛不為所動，繼續掄著木棍。
    每一棍都是帶著他的刻骨仇恨。
    看著那個女人的哀嚎慘叫，他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一邊打，一邊怒吼：
    “你這個賤人！”
    “你去死吧！”
    然後，耳邊傳來很焦急的聲音，身體也被人搖晃著：
    “醒醒，醒醒，齊洛，齊少！你怎麽啦？”
    睜開眼睛，醒過來了，看到了搖晃著他身子一臉焦急的沈瑤。
    燈光刺眼。
    原來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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