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做賊心虛，莫過如此。
    楚婷婷隻是開一句玩笑，但是落在齊洛的耳朵裏，就是自己的身份已經被看穿。
    一刹那間，他有一種起身逃跑的想法。
    好不容易才獲得了重生的機會，可不能就這樣喪失掉。
    但很快他反應了過來，楚婷婷隻是在開玩笑，並不是真的這麽認為的。
    如果真的這麽認為，就不會在這個地方當著他的麵說出來。
    心態才平穩一些。
    吭吭唧唧的說道：“我隻是記不清以前的事情……你還是留個學的人……怎麽可以這麽封建迷信呢？借屍還魂，哪裏來的借屍還魂？咱們年輕人要相信科學……”
    一個鬼指責別人封建迷信，屬實有那麽一點滑稽。
    但這個時候，他也想不出別的詞來了。
    楚婷婷笑得更大聲了：
    “表哥，你不都是用叫魂這種迷信的法子救回來的嗎？你這本來就不科學呀，你還讓我來相信科學？”
    齊洛沒詞了，隻能心虛的說道：“我這個叫魂是科學迷信，你那個借屍還魂是封建迷信，這個不一樣的。總之，我不是借屍還魂。”
    楚婷婷又是一陣笑。
    齊洛很心虛，不知道該怎麽說。
    因為他確實是借屍還魂，確實跟以前的那個齊洛不是同一個人，而且，差距太大了。
    楚婷婷一個人在那裏笑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作聲，便笑不下去了。
    笑聲停歇。
    又過了一會兒，叫了一聲“表哥”。
    齊洛心情鬱悶，躺那裏裝睡，沒有搭理她。
    “表哥，你是不是生氣了？”楚婷婷問道。
    齊洛沒回答。
    他感覺這個表妹沒齊大富夫婦那麽好糊弄，在她麵前，說多錯多，還不如不說話，裝睡。
    黑暗中，他聽到了那邊床上傳來的聲音。
    感覺是楚婷婷坐了起來。
    心忖：“她想做什麽？”
    隻想著，又聽到了那邊人從床上下來的聲音。
    往他這邊下來的。
    更緊張了：“她這是要做什麽？”
    “表哥？”
    楚婷婷又叫了一聲。
    這時候聲音已經響到他床邊了。
    齊洛心道：“我睡著了，聽不見。”
    然後，聲音就響到他耳邊了：
    “表哥，我來了哦。”
    小小的折疊床咯吱一響，床板往下一沉，體重一百二十斤的楚婷婷已經爬上了床，躺到了他的身邊，麵對著他，笑嘻嘻的說道：
    “表哥，我過來陪你啦。”
    這張折疊床本來就比較窄，兩個人在一起，顯得很擠。
    身體有一部分已經擠在一起了。
    楚婷婷說話的時候，嘴裏的氣息更是吐到了齊洛的臉上。
    齊洛沒法繼續裝睡了，“啊”了一聲，裝作被弄醒了的樣子，問道：
    “你怎麽來這裏了？”
    “陪你呀。”楚婷婷一條手臂很自然的放到了他身上，道，“我們兄妹倆好久沒說過話了，今天我們就別睡這麽早，你多陪我聊聊天吧。”
    “但是我每天晚上都是十點左右睡的，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很困。要聊天，明天白天再聊吧。”齊洛道。
    “表哥，我可是你最喜歡的表妹，我們那麽久沒見麵了，你就不能為我破一個例嗎？”
    楚婷婷的聲音裏，已經有了一些撒嬌的意思。
    兩個人身體又貼得那麽近。
    齊洛感覺這樣很不好，從床上坐了起來，無奈的說道：
    “那就聊聊吧，但是你能不能到那張床上去？”
    “我不，”楚婷婷笑道，“我覺得這個折疊床睡得挺舒服的。”
    “行吧，那我過去。”
    齊洛隻能這麽做了。
    他上了那張大床。
    不管這身體殘存的那一點點記憶碎片中的某些畫麵是不是關於這個表妹的，不管兩個人以前是一個什麽樣的關係，他都接受不了現在這樣的狀態。
    那是不對的。
    那是很不對的。
    雖然知道這樣會有點傷到對方的自尊，但這個底線必須要守住。
    他轉移的很幹脆。
    楚婷婷沉默了一會兒，黑暗中也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聽到她聲音幹澀的說道：
    “表哥，我們這麽生疏了嗎？”
    “表妹，我是真的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齊洛道，“做了幾年植物人，我對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全新的我，所有的人對我來說都是陌生人。我不知道我們以前的關係到底是什麽樣子的，現在我們的關係隻能從陌生人開始。”
    “你是不是已經不記得我了，是姑姑告訴你我要過來，你才猜出我的身份的？”楚婷婷突然問道。
    齊洛呆了一下。
    事情確實是這麽個事情。
    但他不能承認呀。
    “你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猜著了？”楚婷婷又問。
    “不是，我是記得你的，”齊洛有氣無力的說道，“隻是那記憶很不清晰了，我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真正的記起來……”
    “你舉一個例子，隻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事情，那我就相信你是真的還記得我。”楚婷婷道。
    齊洛想舉那個帶刺的玫瑰紋身還有那個蝴蝶紋身的例子，那確實是屬於原來那個齊洛的記憶。
    但他不敢舉這個例子。
    大概楚婷婷也不願意回憶起那樣的事情，更希望他也忘記。
    努力的回憶著記憶中的那些碎片，去尋找可以說出來的東西。
    過了很久，才找出一個不那麽確定的畫麵，小心翼翼的說道：
    “金字塔下……我好像送過你一個黃金麵具……”
    “假的！”楚婷婷語氣一下子變得不好了，“狗屁的黃金麵具！表麵鍍了一層黃銅，還是美的因拆那！”
    齊洛又在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中尋找了一些記憶碎片：
    “你和一個帶著翅膀的女孩子，在酒店，窗外可以看到東方明珠……”
    說了兩句，就說不出來了。
    覺得那應該是自己的幻覺。
    人怎麽能夠長翅膀呢？
    肯定是幻覺！
    楚婷婷冷笑：“嗬嗬，想了半天，倒是終於想到我了，卻是跟那個喜歡扮天使的二次元網紅在一起，也不知道你是因為我是你表妹而記住了我，還是因為那個二次元網紅而記住了我……”
    生氣歸生氣，卻也是承認了齊洛還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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