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起，齊洛便向著窗外移去。
    門那邊是不可能的，門是關著的，他現在連身體都沒有，不可能把門推開。
    窗戶開著半扇，他想試一試沒有身體的自己能不能飄出去。
    但是，才移到了窗邊，往外一看，就看到窗外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在月光下露出慘白的麵容，衝自己陰森森的笑。
    見鬼了！
    把他給嚇了一跳，連忙縮了回來，往被子裏一鑽。
    瑟瑟發抖。
    牙齒磕得咯咯直響。
    突然一愣：“我怎麽又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了？而且，還能聽到我牙齒磕著發出來的聲音？”
    眼睛一睜，房間裏黑暗一片，隻有窗外有著一點月光。
    手動了一下。
    腳也動了一下。
    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被子壓在自己身上。
    明白了：“剛才確實是噩夢，現在我醒過來了。”
    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感受著空氣的流動，也聽到了吐氣的聲音。
    這種擁有身體的感覺真好！
    隻是，想到噩夢中的場景，他有點不大敢看窗外。
    生怕看到那一張慘白的臉。
    本來臉是向著窗戶那邊的，醒過來後，翻了一個身，臉朝向了裏麵。
    沈瑤就睡在裏麵那一張折疊床上。
    翻過身去，看到了那張床上沈瑤的輪廓。
    那個睡姿，跟他那個噩夢裏麵的一樣。
    “這噩夢做得也有點太真實了。”
    心裏想著。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那就不是在做噩夢，而是事實。
    一想到窗外月光下那個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的女鬼，心裏就特害怕。
    想象著那個女鬼從窗戶裏麵爬進來，帶著陰森森的笑容，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
    更害怕了。
    背後寒毛直豎。
    這個時候，就有一種躲到沈瑤身後去的衝動。
    還有一種衝動，是把沈瑤給叫醒。
    但是，他沒有那麽做。
    如果隻是噩夢，做那樣的事情，那就太丟人了。
    如果是真的，做那樣的事情，那就太缺德了。
    隻能硬挺著。
    瑟瑟發抖中，又低聲的吟唱起夢裏麵莫離教他的那首歌。
    這一次，他聽到了自己發出來的聲音。
    現在不是在做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吟唱起來，那種恐懼的感覺就在慢慢的消失中。
    他吟唱的聲音很輕，沒有打擾到沈瑤的睡眠。
    吟唱了幾遍，那種渾身直冒寒氣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一股暖意充斥全身，心中沒有了之前的恐懼感，緊繃著的身體也漸漸的舒展開了。
    他翻了一下身，由麵向沈瑤那邊的側躺，變成了仰躺。
    嘴裏還是在吟唱著。
    越念越是熟練。
    音節有高有低，要用不同的部位發音，才能完成吟唱。
    有的發音能引起整個頭腔共鳴，有的發音能引起腹腔共鳴。
    到後麵越發熟練了，吟唱之時，身體所有部位，從五髒六腑到四肢百骸，到血肉皮毛，都處在了那樣的震顫之中。
    給他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的感覺。
    沒有戴著那塊銅牌，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意識可以毫無障礙的達到身體的任何一個角落。
    這身體越來越像是他自己的身體了。
    這樣的感覺很是讓人欣喜，他也有了更大的動力，一遍又一遍的吟唱著。
    一直到天色漸明，這才停下。
    帶上那塊銅牌，起床，洗漱 ，然後趁著太陽沒有出來出去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在他起床洗漱的時候，沈瑤也醒了過來，跟著起床洗漱，要陪著他一起出去。
    在路上，她告訴了齊洛一件事情：“楚小姐準備今天上午就回去。”
    齊洛莫名的有一種輕鬆的感覺，道：“住在這裏太無聊了，她選擇回去倒也正常。”
    沈瑤又道：“你媽過兩天也會走，說是你爸這段時間處理公司的事情挺辛苦的，她要回去照顧你爸。”
    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下——顯然她並不相信這樣的話。
    堂堂的董事長夫人，也不知道怎麽照顧人——頂多就是知道怎麽指揮別人來照顧人。
    齊洛當然也知道，楚淑媛是在這山裏住不下來。
    能夠多陪他兩天，已經是母子情深了。
    沒有說什麽，隻是問沈瑤：“這段時間你一直留在這山上，會不會感覺無聊？”
    沈瑤搖頭：“我這是工作，對我這種沒什麽能力的人來說，能找到一份有時間感覺無聊的工作，已經相當的幸運了。我以前在醫院做護士的時候，永遠都不會感覺到無聊，隻會感覺辛苦。這樣的工作環境，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齊洛想起自己在那一座城市幾年的牛馬生涯，點了點頭：“倒也是這個道理。”
    上午，楚婷婷果真就過來向他告別，說法是有個朋友有急事需要她幫忙，本來想多陪他幾天的，現在隻能提前離開了。
    齊洛見著她就有一些不自在，倒是巴不得她早一點離開，也沒多說什麽，就祝她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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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淑媛送她去了機場，中午回來的時候，還從大酒店打包帶回了一些美味佳肴。
    她在山裏待不下來，但是，對這個兒子還是挺關心的，陪他的時候，還是希望他能吃點好的。
    上午莫離又過來了，就在房間裏陪著他，也許因為沈瑤也在那裏，她並沒有跟齊洛說多少話。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留在這個房間吃飯，這個時候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她突然問齊洛：“哥哥，我給你按摩之後，你晚上睡得好嗎？”
    她一說，齊洛就想起了晚上做的噩夢，想到窗外站在月光下那個臉色慘白的女鬼，忍不住又往窗戶那邊看了一下。
    本來想跟她說實話，說自己做了噩夢，但是又想著人家昨天給自己按摩了，然後跟她說晚上做了噩夢，好像有點詆毀人家勞動付出，便改了口：“睡得還挺好的。”
    “真的嗎？”莫離笑了，“那可太好了，今天下午我繼續給你按摩吧。”
    她按摩確實讓人感覺很舒服，所以齊洛沒有拒絕。
    還誇了一句：“你昨天教我的那首歌我學著唱了，挺好的。”
    莫離搖頭：“哥哥，我昨天可沒有教你唱過歌，我自己也不會唱歌。”
    齊洛有一些疑惑：“沒有嗎？”
    但很快就明白了：“是了，你沒有教，是我在夢裏夢見你教我唱歌了。”
    莫離嘴角含笑，道：“哥哥，夢裏麵的事情可不要輕易的說出來給別人聽，我聽說，說出來了會不好的。”
    齊洛一凜：“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那我以後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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