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瑩——也就是那個女員工的女兒——跟著莫離離開了。
    她是徹底的告別學業了。
    她們兩個從辦公室出去之後，女員工抹著眼淚問齊洛：
    “齊洛，你那位朋友，她是一個好人吧？”
    齊洛能夠理解作為父母的這種擔心，但這樣的說法還是讓他很不高興：
    “阿離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她這樣做，也是在減輕你們的債務壓力，你居然來懷疑她，我很不能理解。”
    女員工這才意識到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得罪到老板了，連忙說道：
    “齊總，對不起，我是太擔心我女兒了，才沒過腦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齊洛板著臉說道：“你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們做父母的也有很大的問題。在你心目中，她可能是無價之寶，但是，離開你們，她就是一個連生存能力都沒有的人。你不要以為一個月兩萬的工作很好找，不要覺得是阿離耽誤了你女兒的前途，你自己多出去打聽打聽，就你女兒這個樣子的，能找到什麽樣的工作。你如果覺得你女兒吃虧了，我可以給阿離做工作，讓她不要這個助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女員工說著，開始扇自己的耳光了。
    女兒之前的態度她也看到了，如果因為她這幾句話丟掉了工作，會恨她一輩子。
    齊洛很是無語，道：“你平時也是這樣對待你女兒的嗎？通過自虐來給她施加壓力？是不是還特自我感動的？覺得自己偉大得不得了？”
    女員工急了：“齊總，我沒這個意思……”
    “你這一套別用在我這裏，”齊洛道，“我不是你家孩子，我不接受你的道德綁架，而且是我幫你們解決了100多萬的債務，又不是我欠你什麽，你別跟我來這一套。”
    “齊總——”女員工很著急。
    “出去吧！”齊洛道，“能好好上班就上班，不能上班，那你就辭職！”
    女員工還想要說什麽，但又不敢說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齊洛癱坐在沙發上，長吐了一口氣，道：
    “人呐！”
    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他不會去問這個女員工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樂於助人是一件美德，但這樣的美德可能會給自己惹來很多麻煩。
    有的人對待那些壓迫自己的惡人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甚至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但是他們會選擇給對自己提供善意的人進行道德綁架，要求獲得更多的幫助。
    有道德，就得接受這樣的綁架。
    他覺得有些人的苦難，就是他們自己造成的。
    不值得同情。
    莫離自己回去了，中午他下班之後就開車去接了向苗苗下班。
    向苗苗得知莫離過來了，笑著說道：“你現在不去陪著她，過來接我下班，不怕她生氣嗎？”
    齊洛看了她一眼：“咱們別整這出尬的。”
    “沒意思，跟你玩個梗，你都不接。”向苗苗嘟起了嘴。
    齊洛心忖：“別人那是玩梗，你可就不一定了。”
    他可沒有那麽傻，接這種梗——因為他真的有幾個女人。
    回去的路上，他還是沒忍住，將上午莫離收了一個大一女生做的寵物狗的事情說給了向苗苗聽。
    向苗苗眼睛瞪圓了：“不是，阿離她這是有什麽特殊的愛好嗎？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呀？”
    齊洛聳肩：“我也不知道，我也很好奇。”
    然後又問道：“為什麽你的關注點在這裏？難道你就不奇怪，那個女孩子為什麽會那樣的卑賤，不願意通過自己的勞動去掙錢，寧可給別人當狗呢？”
    “因為這樣的人很多呀，”向苗苗道，“你知道對於那些女孩子來說，打工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可以憑自己的勞動力掙錢呀，還能意味著什麽？”齊洛道。
    “意味著她們需要一直付出勞動才能活下去，而且還得以一個窮人的狀態活下去，這是她們無法接受的，”向苗苗道，“但是給有錢人當狗，隻是在有錢人麵前作踐自己，離開了那個當狗的環境，她就可以光鮮亮麗，在人前顯聖，假裝自己是一個人上人。”
    齊洛想了一會兒，那個叫小瑩的女孩子確實就是這樣的人。
    又問道：“這樣的女孩子很多嗎？”
    “很多，”向苗苗道，“也不隻是這樣的女孩子很多，這樣的男孩子也很多。”
    “那麽普遍？”齊洛大為震驚。
    向苗苗看了他一眼：“難道你不清楚嗎？幾年前你混的那個圈子，這樣的男男女女，你難道見得少了？”
    “幾年前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了。”齊洛無奈的說道。
    向苗苗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那個圈子很肮髒，比這更毀三觀的事情多著了。”
    齊洛搖了搖頭，道：“太不可思議了。”
    “這有什麽不可思議的？”向苗苗道，“沿海那些富二代的圈子，更加肮髒。以前還有人帶我進那個圈子，我去看了一眼，差點沒把我惡心吐，跟那個要帶我進圈子的人也斷絕了關係。在他們那個圈子，不分男女，有錢的才是人，沒錢的，一個個都是牲口。有一些想從牲口變成人的，就隻有變得更牲口，賺更多的錢，然後慢慢的變成有錢的，可以讓別的人變成牲口的人。”
    說完後，停頓了一下，問齊洛：
    “阿離該不會是混進那樣的圈子了吧？不然她好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個不會，”齊洛搖頭，“她不會跟任何人混圈子。”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向苗苗問。
    “她很驕傲的，她看不上那些人，”齊洛歎了一口氣，說道，“在她眼裏，沒有人有資格跟她混一個圈子。”
    向苗苗想著她所見到的莫離的表現，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那倒也是，她確實很驕傲，有著一種骨子裏的驕傲。不管她表現得多有禮貌，多謙虛，那骨子裏的東西，怎麽都掩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