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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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怒的神明抬手之際,隨雲與風熊熊燃起的烈火恍惚吞沒了整個世界。
    瞬息撲來的灼熱罡風令所有水汽全部化作蒸汽,大麵積劈裏啪啦的爆破聲響徹雲霄,隨著火係鳳凰魔神振奮的長鳴,龜裂的地麵噴湧岩漿。
    凜冽簫音也在刹那間激蕩肅殺,男孩身形恍若化作殘影,所過之處皆是刹那焚燒殆盡的慘叫,下一秒,灼熱的氣息幾近碾碎空間,悍然的神明憑空閃現在瞳孔收縮的笑麵魔神身前。
    “你!!——”
    光影閃爍出烈火扭曲的形狀,神千落錦衣獵獵銀發飛揚,指尖竹簫霎然蕩出極致的翠芒,在笑麵魔神手忙腳亂還未能調動出古老符文的一瞬間洞穿了他的心髒。
    ‘噗嗤’一聲,飛濺的鮮血打濕了他的臉頰,神情凝沉微冷,神千落麵色不變,手腕上挑的下一秒,隱藏天地大道的符咒圍繞男孩的周身升騰。
    「此等術法從何而來?如實回答我。」
    “少主認為……咳咳,在我的背後,也、存在幕後黑手?”
    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著,笑麵魔神緩緩勾勒嘴角,他似乎想要挑起一抹輕浮又譏諷的笑,到底在神明矚目金瞳下的寒意中失了聲。
    那般威壓太強勢,令人忍不住全身戰栗叩首膜拜,那樣俯視的神情太冷漠,好像抬手間摧毀了整個世界也無法令神明動容分毫。
    明明個頭不高,明明尚且年幼,明明他……是承受萬眾熱愛的「正統」,是未來眾生的「天理」……
    “對…就是這樣……”
    “哈哈哈……就是這樣啊……!!神千落——”
    胸口被貫穿的那一瞬,好像時間的流速都變得緩慢,可笑麵魔神卻還是啞著嗓音笑了起來,再度抬頭之時,他迎麵對上了男孩精致到挑不出絲毫瑕疵的麵容。
    “你的寬恕,你的不忍……少主大人,神明大人…你無處安放的悲憐……隻是源於你「母親」的教誨罷了!!”
    他在男孩臉色凝滯的這一刻扭曲了麵孔,顫抖地爬向他的腳邊,無限壓低的嗓音氣血虛浮,還是透出難掩的陰沉和蠱惑,“你的天理母親教導過你尊師重道,愛護家人,對嗎?”
    “神千落,你不該止步於此啊……!!!”抓向纖柔腳踝的手掌下一刹被烈火席卷吞沒,男人尖銳地慘叫,緊緊捂住焚燒的手掌滿地翻滾,尖嘯的笑聲愈發瘋狂,愈發尖銳。
    “神明也會忘記自己的本性嗎!!神千落!!你從來都不是什麽正統的神明,你明明心知肚明!!——你誕生於眾生之「惡」!!”
    “…哼,胡言亂語!”他在神千落突地上前一步,在尖叫前迫不及待碾碎靈魂的刹那,眼球凸起,大笑著爆發出暗藏在靈魂最深處的一團墨綠。
    心底一驚指尖輕顫,神千落一秒後退發動竹簫,抵抗的強光嗡鳴著綻放,卻到底身形一晃,扶額輕嗚一聲,被泛著濃鬱墨綠的馥鬱神力一下子籠罩。
    “這是……嗚…!”
    怎會存在…超越了天理位格的力量?
    明明及時作出了抵抗,可觸碰在這份力量的這一霎,耳畔的一切全都變了模樣。
    好陌生……好熟悉……
    “是誰!給我出來!!”
    誰,幕後之人究竟是誰?他為何會知曉「天理」與「天理之子」絕對稱得上禁忌的……
    ‘哈哈哈哈!!’笑麵魔神殘留在墨綠神力中的聲音依舊煩人得厲害。
    ‘神千落,你是「罪惡」的代名詞啊!你醉心於權利的掌控,俯視眾生時,你一定難掩你血脈至深的傲慢。’
    “我沒有!…”
    ‘你悲憐著所謂的弟妹,隻是為了實現母親神誌還正常的時候,教導你學會的「善」。’
    “住嘴…”
    ‘你收割著眾生的信仰,卻根本不在乎人間的存亡,你隻是一步一步把自己偽裝成完美神明的模樣——’
    “才不是!這不止是大家想要看到的……”
    ‘啊啊,我的少主大人,極「惡」的你根本不必受到「善」的拘束。我的目標可一直都是你!隻有身負了「祂」血脈的你,才配得上「祂」所賜予我的術法和位格!——’
    扶額的姿態一點一點凝滯,男孩氣息混亂痛苦,源於靈魂撕裂般的痛苦疼得他戰栗,無數嘈雜又混亂的聲音與記憶交織又重疊,本源的「惡」快要承受不住地灼燒爆發,幾近令神明瘋狂。
    “不可以!…滾開!……是誰隱藏在幕後!我、一定會殺死你……!”
    愈發黏膩的墨綠神力恍若萬千銀針與小蟲,蠕動掙紮著擠入靈魂的裂縫,恍惚中,他甚至又從眼底破碎的水光中,再度看到了那個午後。
    “媽媽,善意是什麽樣的呢?阿落隻能看到世人的罪惡,可卻從未感受到善意的存在。”
    “善意…是很溫柔的感覺哦。阿落,我的孩子,你誕生於至深之「惡」,可最終的最終,媽媽相信你,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善意。”
    “那,我應該如何尋找呢?”
    “嗯……在此之前,就先學會「偽裝」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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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偽、裝?”
    “不錯,偽裝哦。至善的神明,是愛笑的,開朗的,樂觀的神明,他啊,或許會有些調皮,或許會熱衷於玩鬧,可善良神明的本質,是愛。”
    “愛……”
    “他會愛著世人,會愛著家人,也會愛……他所愛之人。”
    “媽媽,阿落不懂…”
    “沒關係的,在此之前,就先學會對所有人微笑吧。「惡」的每一次微笑,最終都會化為自身掌控的「善」,當「善」積累到一定的程度,二者平衡,阿落的靈魂才會變得穩定又強大哦。”
    “我明白了…阿落要變成善良的神明!無比強大,還要愛著所有人!”
    “不過呢……我的孩子,千萬不要為任何事、任何人,消耗掉辛苦積攢的善意哦。否則,剝離靈魂產生的裂隙,是注定無法修複好……慢一些啦,媽媽來抱你,好不好?”
    ……
    “被本體分離出來了呢,善意與惡意。”
    “哈?你說,要為他承擔漫長歲月帶來的磨損,為了區區一隻提瓦特世界的岩之魔神?”
    “我可悲的善意…你可知,此番行徑的代價?”
    “你的靈魂會產生無法痊愈的裂隙,你的自身會分裂為難以和解的個體,哪怕是你引以為傲的神力,也不會再有重回巔峰的可能。”
    “你可知這份代價是怎樣的沉重?神明是孤獨的,驕傲的,自負而無所不能的。你的敵人會為之振奮、攻擊、摧毀你的靈魂,你的未來■■■■…”
    “即便如此……”
    “哼……我明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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