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尖剛觸到加固門板的鐵絲，走廊盡頭突然傳來“咕嘟”一聲怪響——像是爛肉泡在水裏的黏膩動靜。他猛地回頭，手電光刺破黑暗，照見牆壁上正緩緩蠕動的暗紅色組織。
    “這是什麽鬼東西？”刀疤舉著鋼管湊過去，那組織突然炸開細如發絲的觸須，瞬間纏上他的手腕。刀疤痛呼一聲，手腕已泛起青黑色的斑塊，“它在往肉裏鑽！”
    護士小雅慌忙掏出酒精瓶潑過去，觸須遇酒精發出滋滋白煙，卻沒鬆開半分。林默揮刀斬斷觸須，斷口處湧出黃綠色的膿液，落在地上竟腐蝕出細密的坑洞。
    “是生化變異體。”趙磊臉色凝重地踹開一扇房門，裏麵的景象讓眾人倒吸冷氣——整間屋子的牆壁都被這種暗紅色組織覆蓋，天花板垂下的肉囊裏，隱約能看見人類骨骼的輪廓在蠕動。
    蘇晴突然捂住嘴幹嘔起來：“這些……是之前失蹤的住戶？”
    張大爺顫巍巍地指著肉囊上的玉佩：“那是三樓老王的物件！他三天前說去樓道找水，就再也沒回來……”
    話音未落，最靠近門口的肉囊突然破裂，一個渾身淌著黏液的怪物摔在地上。它保留著人類的軀幹，四肢卻扭曲成麻花狀，喉嚨裏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朝最近的陳峰撲去。
    陳峰揮斧劈中怪物頭顱，卻被它用黏膩的手臂纏住脖頸。怪物張開嘴，嘴裏沒有牙齒，隻有一圈不斷收縮的肉環，眼看就要咬下去——林默用電刀刺穿了它的後腦，怪物抽搐兩下，化作一灘腥臭的漿液。
    “這玩意兒比肌肉怪還邪門！”刀疤盯著自己手腕上消退的黑斑，“剛才那觸須有劇毒。”
    趙磊突然指向窗外：“不止屋裏有！”眾人望去，公寓樓的外牆不知何時爬滿了暗紅色組織，像一張巨大的血肉網，正緩緩收緊。更遠處的街道上，遊蕩著上百個形態各異的變異體，有的拖著斷裂的脊柱爬行，有的胸腔裂開成一張巨嘴，全都朝著公寓樓的方向聚集。
    護士小雅翻出急救箱裏的試劑：“我之前在醫院見過類似的病毒樣本，能加速細胞異化，而且傳染性極強！”她舉起一支藍色試劑，“這是抑製劑，但隻有三支，根本不夠用。”
    林默的目光落在那些不斷增殖的組織上，突然想起肌肉怪被燃燒瓶擊中時的反應：“它們怕火！刀疤，去拿所有酒精和汽油！”
    眾人分頭行動時，陳峰突然按住林默的肩膀：“你看那些變異體的眼睛。”林默湊近窗戶，發現每個變異體的瞳孔裏都閃爍著相同的紅光，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著。
    “是人為製造的。”趙磊的聲音帶著寒意，“有人在故意投放這種病毒。”
    走廊裏傳來蘇晴的驚呼，林默衝過去時，正看見一隻變異體從通風管道裏鑽出來，觸須直刺蘇晴的臉。林默飛身將她撲開，變異體的觸須擦著他的手臂劃過，留下三道血痕。
    “林默！”蘇晴剛要查看他的傷口，就見林默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斑。他甩開蘇晴的手，抓起桌上的酒精瓶澆在傷口上：“別碰我！”
    變異體的嘶吼聲越來越近，趙磊舉著點燃的布條衝過來：“快撤到天台！那裏通風好，暫時沒被感染！”
    眾人且戰且退，林默的手臂已經開始發麻，但他死死攥著電刀斷後。當最後一個人衝上樓梯時，他突然將蘇晴推給陳峰：“帶她走！”
    “你要幹什麽？”蘇晴掙紮著想去拉他，卻被陳峰死死按住。
    林默看著湧上來的變異體，突然笑了笑：“張大爺說過，要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他將剩下的汽油潑在樓梯上，劃燃火柴——烈焰瞬間吞噬了通道，也吞噬了他逐漸異化的手臂。
    天台上，蘇晴望著樓下衝天的火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趙磊將抑製劑塞進她手裏：“林默不會白死，我們得活著找出幕後黑手。”
    這時，陳峰突然指向遠處的高樓：“那是什麽？”眾人望去，隻見對麵樓頂站著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舉著望遠鏡朝這邊看，他身邊的儀器上，閃爍著與變異體瞳孔相同的紅光。
    林默的嘶吼聲從火海中傳來，帶著痛苦，卻透著一股決絕的力量。蘇晴握緊抑製劑，眼中第一次燃起了複仇的火焰：“我們下去，為林默報仇。”
    樓下的火光中，一道渾身是火的身影衝出火海，電刀在他手中化作燃燒的流星。那些變異體見到他，竟像是見到了同類，紛紛停下攻擊。林默的意識正在模糊，但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殺了那個白大褂。
    蘇晴剛將抑製劑注入林默體內，天台上突然傳來陳瀟瀟的尖叫。眾人衝出去時，隻見這姑娘正扒著天台邊緣，臉色慘白如紙——昨夜那場大火過後，整座城市竟被一層厚達數米的冰雪覆蓋，暗紅色的生化組織在冰層下若隱若現，像凍結的血液。
    “怎麽會這樣？”陳瀟瀟的聲音發顫，她指著遠處的電視塔，塔尖上站著個模糊的白色身影，“那是什麽東西？”
    林默掙紮著湊到邊緣，手臂上的紅斑還在隱隱作痛。他眯眼望去，那身影竟長著一對冰晶翅膀，正緩緩扇動著，每一次扇動，都有細密的雪花飄落：“是冰雪變異體。”他聲音沙啞，“生化病毒和極端天氣結合的產物。”
    趙磊突然拽住他的胳膊：“你看冰層！”眾人低頭，隻見覆蓋在公寓樓外的暗紅色組織正在冰層下瘋狂蠕動，像無數條血蚯蚓，正試圖衝破凍結的屏障。而那些原本聚集在樓下的變異體，此刻都凍在冰層裏，眼珠卻依舊轉動著，死死盯著天台。
    “抑製劑快失效了。”護士小雅看著林默手臂上重新蔓延的紅斑，急得直跺腳，“我們得找個恒溫的地方，病毒在低溫下活性會增強！”
    陳瀟瀟突然想起什麽：“地下室！負三樓有個舊冷庫，以前是用來存肉的，有獨立供暖係統！”
    眾人剛要下樓，陳峰突然揮斧劈開從天而降的冰錐：“它下來了！”
    塔尖的白色身影已落在天台邊緣，冰晶翅膀收起時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它有著人類的外形，皮膚卻是半透明的冰藍色，指尖劃過之處，金屬欄杆瞬間凝結成冰雕：“你們不該破壞我的‘花園’。”聲音像冰塊碰撞，“那些紅色的東西，在冰雪裏才長得最美。”
    林默突然注意到它胸口嵌著塊芯片，閃爍著與變異體瞳孔相同的紅光：“你也是被操控的？”
    冰雪變異體歪了歪頭，突然指向陳瀟瀟：“這個女孩身上有‘抗體’的味道。”它伸出冰爪，陳瀟瀟嚇得躲到蘇晴身後，卻沒注意自己口袋裏掉出半塊晶體——那是她今早在冰層裏撿到的，泛著柔和的藍光。
    晶體落地的瞬間，冰雪變異體發出刺耳的尖叫，冰藍色的皮膚竟開始融化：“淨化因子……”
    林默撿起晶體，指尖傳來熟悉的暖意，與抑製劑的成分極其相似：“這是克製病毒的關鍵！”他將晶體塞進陳瀟瀟手裏，“你拿著它，我們去地下室！”
    下樓的路比想象中更難走，冰層順著樓道縫隙蔓延，每一步都可能踩碎結冰的地板。陳峰在前邊用斧頭劈開冰錐，刀疤背著張大爺斷後，林默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全靠蘇晴攙扶著前進。
    路過二樓時，陳瀟瀟突然停在一扇凍住的窗戶前——冰層裏凍著個穿白大褂的屍體，手裏還攥著份文件，上麵“普羅米修斯計劃”幾個字格外刺眼。而屍體的胸口，同樣嵌著塊紅色芯片。
    “是那個高樓頂上的人！”陳瀟瀟驚道，“他被自己造的怪物殺了？”
    林默突然推開她，撞碎窗戶跳進冰窟——那白大褂的屍體旁，散落著十幾支藍色晶體，正是陳瀟瀟手裏那塊的同類。他剛抓起晶體，冰層突然劇烈震動，冰雪變異體的冰爪從冰層下穿出，狠狠刺穿了他的肩膀。
    “林默！”蘇晴想衝過去，卻被陳峰死死拉住。
    林默看著穿透肩膀的冰爪，突然笑了——他將所有藍色晶體攥在手心，任由冰晶刺破皮膚。冰雪變異體發出驚恐的嘶吼，冰爪開始融化，而林默手臂上的紅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原來……抗體要和病毒結合才能生效。”林默咳出一口血，血落在冰層上，竟燙出了白煙，“陳瀟瀟，帶大家去地下室，這些晶體……能撐到春天。”
    他猛地將晶體拋向蘇晴，自己則抱著冰雪變異體墜入更深的冰層。墜落的瞬間，林默仿佛看到了父母和妹妹的笑臉，還有蘇晴第一次在天台拉住他時，眼裏的那束光。
    地下室的門關上時，陳瀟瀟回頭望了一眼，冰層深處正透出耀眼的藍光，像一場盛大的煙火。蘇晴握緊懷裏的晶體，突然想起林默說過的話：“春天總會來的。”
    而此刻被冰雪覆蓋的城市裏，無數暗紅色的生化組織正在藍光中消融，隻有陳瀟瀟口袋裏那半塊晶體，悄悄吸收著透過冰層的第一縷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