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紅霧末世(拾)之紅霧重生,三角頭下的背叛與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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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霧籠罩雲城的第十五天,實驗高中的食堂早已沒了往日的喧囂。陳玥筱蹲在鏽蝕的餐桌下,防毒麵罩過濾著稀薄的空氣,鏡片上凝結的紅霜讓視線模糊成一片血色。她攥著僅剩的壓縮餅幹,耳邊是遠處變異體撞碎玻璃的鈍響——那是被紅霧感染的生物,皮膚潰爛如融化的蠟,喉嚨裏永遠滾著黏膩的嘶吼。
“哢嗒。”
金屬摩擦聲從身後傳來,陳玥筱猛地按住腰間的消防斧。轉身的瞬間,她看見趙茹煙靠在斷牆邊,黑色衝鋒衣上沾著半幹涸的暗紅血漬,防毒麵罩掛在下巴上,露出被紅霧熏得泛紅的眼角。他腳邊躺著具變異體的屍體,顱骨凹陷處還嵌著半塊食堂的瓷磚。
“還在惦記你的‘白月光計劃’?”趙茹煙踢開腳邊的碎骨,聲音裹著麵罩過濾後的悶響,“陸羽寒的屍體,昨天在二樓冰櫃裏找到了。”
陳玥筱的斧柄攥得發白。十五天前紅霧降臨那天,她本想在食堂對陸羽寒實施“偶遇計劃”,卻被趙茹煙撞翻了餐盤。那時的哄笑聲猶在耳畔,如今食堂的地麵卻積著沒腳踝的黏液,那些曾為偶像尖叫的女生,有的成了變異體腹中餐,有的早在逃亡中互相殘殺。
“他不是……”陳玥筱的聲音發顫,她想起紅霧初起時,陸羽寒拉著她往頂樓跑,卻在樓梯口被突然變異的陸思思撲倒。那時趙茹煙從消防通道衝出來,一滅火器砸爛了陸思思的頭,飛濺的血滴在陸羽寒僵住的臉上——那是她最後一次見他。
“冰櫃裏的屍塊穿著他的校服。”趙茹煙扔過來個軍用水壺,“別想了,現在能信的隻有自己。”他轉身走向食堂後廚,背影在紅霧中被拉得很長,“昨天在儲藏室發現批過期罐頭,去晚了就隻能啃變異體的骨頭。”
陳玥筱跟上他的腳步,消防斧的刃口蹭過生鏽的餐車,發出刺耳的聲響。經過二樓時,她忍不住看向冰櫃的方向,紅霧從破裂的窗口湧進來,在地麵匯成蜿蜒的血河。突然,趙茹煙拽住她的手腕往回退,掌心的溫度透過厚厚的手套傳來。
“噓。”
變異體的嘶吼聲近在咫尺。那東西卡在通風管道裏,腐爛的手臂正從格柵間往外伸,指甲縫裏還掛著塊碎布——陳玥筱認出那是攝影社團的社服。她想起外拍那天,趙茹煙替她係鞋帶時,楓葉落在他發梢的模樣,心髒突然抽痛。
“左邊第三個格柵是鬆的。”趙茹煙的聲音壓得極低,從背包裏摸出瓶酒精,“數到三,我潑它眼睛,你用斧頭劈管道鎖。”
酒精潑出去的瞬間,變異體發出刺耳的尖叫。陳玥筱揮斧砸向鎖扣,金屬碰撞的火花在紅霧中炸開。當管道被劈開,趙茹煙拽著她往樓下衝時,她看見那變異體脖頸處掛著的相機——是她送給陸羽寒的生日禮物,此刻鏡頭蓋還在輕輕晃動。
後廚的儲藏室裏,趙茹煙正用軍刀撬開罐頭。陳玥筱盯著他手腕上的護帶,那下麵是紅霧爆發初期,為了護她被變異體抓傷的傷口。她突然想起他在暗房裏說的話,想起那些偷拍的照片,喉頭發緊“那天在食堂……”
“故意撞你的。”趙茹煙打斷她,把半罐豆豉鯪魚推過來,“看你對著別人傻笑就煩。”他的耳尖在應急燈的紅光下泛著紅,“還有,攝影展的照片……”
儲藏室的門突然被撞得巨響。趙茹煙瞬間將她護在身後,軍刀在掌心轉了個圈。陳玥筱握緊消防斧,看見門板縫隙裏滲進的紅霧中,映出個熟悉的身影——陸羽寒的校服外套在風中擺動,潰爛的臉上,那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跑!”趙茹煙將她推向通風口,自己揮刀衝向變異體。陳玥筱鑽進狹窄的管道,聽著身後軍刀刺入肉體的悶響,突然想起紅霧降臨前最後一個傍晚,趙茹煙在社團工作室說的話。
“我的女主角隻能是你。”
管道外傳來趙茹煙的痛呼,陳玥筱咬著牙往前爬,紅霧從格柵間鑽進來,嗆得她眼淚直流。她知道,從今天起,再沒有什麽白月光計劃,隻有活下去的執念,和那個在紅霧裏,把後背留給她的人。
通風管道裏的鐵鏽屑紮進掌心,陳玥筱爬得越快,耳邊的嗚咽聲就越清晰。那不是變異體的嘶吼,倒像是人被捏住喉嚨的悶哭,細細密密纏著她的耳膜。她猛地停住動作,應急燈的紅光透過格柵,在前方管道壁上照出個蜷縮的影子——很小,像個孩子。
“誰?”她壓低聲音,消防斧在黑暗中劃出冷光。
影子突然動了。一隻沾著黏液的小手從格柵縫裏伸進來,指甲縫裏嵌著半片粉色的珍珠發卡。
陳玥筱的呼吸瞬間凍住。那是她發梢常別的款式,紅霧爆發前一天,陸思思還笑著說“大小姐戴這個像洋娃娃”。可陸思思明明死在樓梯口,被趙茹煙一滅火器砸爛了頭……她親眼看見的。
“玥筱姐姐……”童聲混著黏膩的抽氣聲,那隻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褲腳,“我好疼啊……你看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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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外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順著管壁往上爬。陳玥筱猛地揮斧劈向那隻手,卻劈了個空——小手憑空消失了,隻剩褲腳上留下道冰冷的黏液,在紅光下泛著詭異的銀光。
她不敢再停,手腳並用地往前衝,管道壁的鐵鏽刮得臉頰生疼。突然,頭頂的格柵“哐當”一聲被撞開,紅霧如潮水般湧進來,帶著股甜膩的腐肉味。陳玥筱抬頭的瞬間,看見張被紅霧泡得發脹的臉——是陸羽寒,他腐爛的眼眶裏沒有眼珠,黑洞洞的窟窿正對著她,嘴角卻咧開個詭異的笑。
“你的白月光……找到了哦。”陸羽寒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鐵皮裏擠出來的,腐爛的手指抓住她的頭發,往格柵外拖。陳玥筱揮斧砍去,卻被他另一隻手死死按住手腕——那隻手的皮膚下,正有什麽東西在瘋狂蠕動,像有無數條白蟲要破膚而出。
就在這時,通風管道突然劇烈晃動。趙茹煙的吼聲穿透紅霧“陳玥筱!低頭!”
一根消防水管破頂而入,帶著高壓水流砸在陸羽寒的頭上。變異體發出刺耳的尖叫,抓著她頭發的手瞬間鬆開。陳玥筱趁機滾向管道深處,回頭時正看見趙茹煙半個身子探進格柵,軍刀狠狠紮進陸羽寒的脖頸——那變異體的喉嚨裏,竟滾出顆沾著血絲的珍珠發卡,和陸思思那隻一模一樣。
“走!”趙茹煙拽著她往管道另一頭跑,後背的傷口滲出血跡,染紅了她的手腕。陳玥筱這才發現,他的防毒麵罩碎了,左半邊臉暴露在紅霧裏,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疹。
“你的臉……”
“別廢話。”趙茹煙打斷她,聲音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儲藏室有血清,去晚了……”
他的話沒說完,前方管道盡頭突然亮起道慘白的光。陳玥筱眯眼望去,隻見管道口站著個穿白大褂的人,手裏提著盞老式馬燈,燈影裏,那人的白大褂下擺沾著大片暗紅的血跡,胸前的銘牌在光線下閃著冷光——是雲城實驗高中的校醫,王醫生。
“跑了這麽久,累了吧?”王醫生的聲音溫和得像紅霧爆發前的午後,他側身讓開管道口,露出身後堆積如山的玻璃罐,“我這裏有幹淨的水,還有……你們同學的‘標本’哦。”
陳玥筱的目光掃過那些玻璃罐,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最前麵的罐子裏,泡著顆完整的頭顱,長發在福爾馬林裏飄散開,正是陸思思那張帶著驚恐的臉。而她的頭頂,別著半片粉色的珍珠發卡。
趙茹煙突然將她往身後一拉,軍刀直指王醫生“紅霧爆發那天,你把最後一批防毒麵罩藏哪了?”
王醫生笑了,馬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晃出深淺不一的陰影“你說那個啊……都給‘特別的孩子’用了呢。”他抬手揭開身後的白布,露出個半人高的鐵籠,籠裏蜷縮著個渾身長滿鱗片的生物,脖頸處掛著塊相機碎片——是趙茹煙在攝影展上用的那台。
“你看,”王醫生的聲音陡然尖利,“它多喜歡拍照啊,就像你一樣。”
鐵籠裏的生物突然抬起頭,露出張介於人與變異體之間的臉,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卻泛著詭異的紅光——那是趙茹煙的眼睛。
趙茹煙的軍刀“哐當”落地,陳玥筱聽見他牙齒打顫的聲音,像極了紅霧爆發那天,他砸爛陸思思頭顱時的動靜。而鐵籠裏的生物,正用那雙眼睛死死盯著她,喉嚨裏滾出句模糊的話
“女主角……跑不掉的。”
紅霧突然劇烈翻湧,像是被無形的手攪動的血池。陳玥筱剛扶著趙茹煙退到鐵籠邊,就聽見金屬扭曲的尖嘯——王醫生身後的牆壁轟然坍塌,紅霧中撞出個龐然大物,陰影將整個儲藏室都罩了進去。
那東西足有三米高,脖頸處沒有頭顱,取而代之的是個鏽跡斑斑的三角鐵架,三個角上各插著半截斷裂的鋼筋,尖端還掛著風幹的碎肉。它的軀幹像是用無數具屍體縫合而成,裸露的皮膚上嵌著碎玻璃和彈片,每走一步,地麵都震得發顫,鐵架摩擦著空氣發出“吱呀”怪響,像在用鈍鋸拉扯活人骨頭。
“三、三角頭……”王醫生的馬燈“啪”地摔在地上,光焰在他扭曲的臉上跳了跳,“它怎麽會找到這裏……”
三角頭突然轉向鐵籠,三角鐵架猛地砸向籠壁。鋼筋焊接的柵欄瞬間凹進去一大塊,籠裏那個半人半變異體的生物發出淒厲的尖叫,右眼的紅光瘋狂閃爍。趙茹煙像是被刺痛般捂住眼睛,喉結滾動著吐出幾個字“那是……我的實驗體……”
陳玥筱這才看清,鐵籠生物的手腕上,戴著塊眼熟的表——是趙茹煙總戴的那塊限量款運動表,表鏈上還掛著個小小的相機吊墜。
三角頭的鐵架再次砸下,這次直接穿透了籠壁,鋼筋尖端精準地刺穿了實驗體的喉嚨。生物抽搐的瞬間,趙茹煙突然弓下身劇烈咳嗽,嘴角溢出暗紅色的血沫,他左半邊臉的紅疹正以驚人的速度蔓延,皮膚下青筋暴起,像有什麽東西要破膚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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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清除‘失敗品’。”陳玥筱拽起趙茹煙往通風管道退,眼角的餘光瞥見王醫生正往牆角縮,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支裝滿綠色液體的針管,“你對自己做了什麽?”
“紅霧……是催化劑……”趙茹煙的聲音變得嘶啞,指尖死死摳著她的手腕,“我和它……共享神經連接……”
三角頭似乎察覺到他們的動向,笨重的身軀猛地轉向。三角鐵架上的碎肉突然滴落黏液,在地麵匯成小小的血池,血池裏竟映出無數張人臉——有陸羽寒腐爛的臉,有陸思思驚恐的臉,還有更多陌生的、屬於雲城實驗高中學生的臉。
陳玥筱的後背撞上了通風管道的格柵,她摸到了口袋裏那半片珍珠發卡,是剛才從褲腳上摘下來的。發卡邊緣突然變得滾燙,燙得她幾乎脫手——血池裏的人臉突然同時轉向她,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同一個字。
三角頭的鐵架高高揚起,陰影籠罩下來的瞬間,陳玥筱突然看清了鐵架內側刻著的字——是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兩個字
“玥筱”。
趙茹煙突然推開她,自己迎向了落下的鐵架。他右半邊還算正常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清晰的恐懼,不是怕三角頭,而是怕她看見什麽。
鐵架砸下的巨響中,陳玥筱聽見了骨裂的脆響,還有趙茹煙最後一聲模糊的低語,像極了紅霧爆發前那個傍晚,他在攝影棚裏說的話
“別……看它的眼睛……”
紅霧湧進通風管道的瞬間,她看見三角頭的三角鐵架緩緩抬起,尖端掛著片染血的布料——是趙茹煙衝鋒衣的碎片。而鐵架內側,那兩個刻字的地方,正滲出新鮮的、溫熱的血。
紅霧灌進喉嚨的瞬間,陳玥筱猛地睜開眼。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她鼻腔發酸,純白的天花板上,吊瓶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躺在實驗高中的醫務室病床上,手腕上插著輸液針——針尖剛刺破皮膚的刺痛感還在,像極了紅霧爆發那天,王醫生給她打“增強劑”時的觸感。
“醒了?”
趙茹煙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坐在病床沿,黑色衝鋒衣幹幹淨淨,臉上沒有紅疹,正低頭用棉簽蘸著碘伏,給她手背的擦傷消毒。窗外陽光正好,銀杏葉落在窗台上,和紅霧爆發前的每個秋日一樣。
陳玥筱猛地坐起身,輸液管被扯得晃動“三角頭呢?王醫生的實驗體呢?”
趙茹煙的棉簽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茫然“什麽三角頭?你昨天在攝影棚踩空摔了,磕到頭了。”他指了指床頭櫃,“陸思思給你帶的早餐,還熱著。”
床頭櫃上放著杯豆漿,吸管包裝上印著日期——紅霧爆發前一天。
陳玥筱的心髒狂跳起來。她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衝到窗邊。操場上,陸羽寒正和同學打籃球,陽光在他白襯衫上跳躍;教學樓的公告欄前,陸思思舉著相機,對著攝影社團的招新海報傻笑,發梢別著完整的粉色珍珠發卡。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你去哪?”趙茹煙追出來,伸手想扶她,卻被她猛地甩開。
陳玥筱轉身盯著他,目光像淬了冰“攝影展的照片,你拍了什麽?”
趙茹煙的耳尖瞬間泛紅,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沒、沒什麽……”
“是我,對不對?”陳玥筱逼近一步,聲音發顫,“你偷拍了我整整三個月,從食堂撞我的那天起,就沒停過。”她想起鐵籠裏那個右眼泛紅的生物,想起三角頭鐵架上刻的字,想起他最後那句“別看清它的眼睛”——原來那不是警告,是哀求。
趙茹煙的臉徹底白了。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這時,陸羽寒抱著籃球從樓下經過,看見窗邊的陳玥筱,笑著揮手“玥筱,下午攝影社團麵試,別忘了!”
陳玥筱沒有回頭。她看著趙茹煙蒼白的臉,突然笑了——不是紅霧裏那種絕望的笑,是帶著刺骨寒意的、重生者的笑。
“趙茹煙,”她伸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像在撫摸一件即將碎裂的珍寶,“你知道嗎?在另一個世界裏,你為了救我,被自己造出來的怪物砸爛了骨頭。”
趙茹煙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這句話燙到一般,猛地後退半步。
“那個世界裏,”陳玥筱收回手,轉身拿起自己的書包,“我為了追陸羽寒,像個傻子一樣鬧了無數笑話,最後看著他變成沒有眼珠的怪物。而你,”她頓了頓,回頭時眼底已沒有半分波瀾,“是唯一把後背留給我的人。”
她走到門口,正好撞見陸思思跑進來,手裏還拿著那半片珍珠發卡——是昨天摔在攝影棚時弄丟的。“玥筱,你看我找著……”
“扔了吧。”陳玥筱打斷她,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這東西不吉利。”
陸思思愣在原地,看著她徑直走出醫務室,走向教學樓的反方向。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決絕的分割線,將過去的執念與重生的清醒,徹底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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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茹煙站在窗邊,看著陳玥筱的身影消失在銀杏大道盡頭。他突然捂住胸口,那裏傳來熟悉的鈍痛——和紅霧裏被三角頭砸中的感覺一模一樣。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條定時發送的短信,來自昨天的自己
“如果她醒了,告訴她,攝影展的女主角,從來都是她。”
而此刻的陳玥筱,正穿過校門口的馬路,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她知道紅霧將在明天正午降臨,知道王醫生的儲藏室裏藏著真正的防毒麵罩,知道趙茹煙那些沒說出口的話裏藏著怎樣的瘋狂與深情。
這一次,她不會再追著白月光奔跑。
她要跑向那個在紅霧裏為她赴死的人,在災難降臨前,先一步找到他,告訴他
“趙茹煙,這次換我護著你。”
風卷起地上的銀杏葉,在她身後打著旋,像在為一場遲到的救贖,奏響全新的序曲。
陳玥筱剛走到圖書館門口,就被陸羽寒攔住了。他手裏還抱著籃球,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滑落,笑容耀眼得像假的“玥筱,下午麵試我幫你占了前排位置,王醫生說你的體質適合……”
“不必了。”陳玥筱側身繞過他,聲音冷得像冰,“我對攝影社團沒興趣。”
陸羽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大概從沒被這樣對待過,愣了幾秒才追上來,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委屈“你怎麽了?昨天不是還說……”
“昨天是昨天。”陳玥筱猛地轉身,目光掃過他錯愕的臉,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陸羽寒,你打籃球時總愛用左手擦汗,喝豆漿必須加兩勺糖,還有——”她頓了頓,看著他驟然繃緊的肩膀,“你藏在儲物櫃最底層的那瓶綠色藥劑,是王醫生給你的吧?”
陸羽寒的臉色“唰”地白了。
陳玥筱笑了,那笑容裏裹著紅霧裏浸過的寒意“紅霧爆發那天,你拉我往頂樓跑,不是為了救我,是想把我當成誘餌,引開樓梯口的變異體,好讓你去拿王醫生藏的防毒麵罩。”
她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隻有兩人能聽見“你以為我不知道?陸思思撞見你和王醫生交易時,你掐著她的脖子說‘多嘴的人會死’。她頭頂那半片珍珠發卡,是你拽下來的。”
陸羽寒踉蹌著後退,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扇了一巴掌。陽光落在他慘白的臉上,竟有種變異體般的詭異。
“滾。”陳玥筱轉身就走,沒再看他一眼。這大概是她重生以來最痛快的時刻——親手撕碎白月光的假麵,讓那些在紅霧裏啃噬她的愧疚,變成紮向對方的刀。
可下一秒,手腕就被攥住了。趙茹煙不知何時追了過來,掌心滾燙,指尖卻在發抖“你都記起來了?”
陳玥筱看著他泛紅的眼眶,突然想起鐵籠裏那個生物喉嚨裏滾出的“女主角”,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攥住了。她甩開他的手,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記起來又怎樣?趙茹煙,你憑什麽把我刻在那個怪物的鐵架上?憑什麽用你的神經連接控製它?憑什麽……替我死?”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圖書館門口的學生紛紛側目,看這對平時毫無交集的人突然對峙。趙茹煙的臉比陸羽寒更白,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這就是她的痛點——不是恨,是怨。怨他把所有沉重的秘密都自己扛著,怨他用死亡畫下句點,讓她在紅霧裏抱著那片染血的布料,連哭都找不到理由。
“我去找王醫生。”陳玥筱深吸一口氣,轉身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她要在紅霧降臨前毀掉那些藥劑,要掀翻那個藏滿玻璃罐的儲藏室,要讓所有陰謀在陽光下暴曬。
趙茹煙突然從身後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裏“別去!”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紅霧裏那個冷靜揮刀的少年判若兩人,“王醫生背後有……”
“有什麽?”陳玥筱掙開他,看著他眼底的恐懼,突然笑了——這次是帶著決絕的笑,“有比三角頭更可怕的東西?還是有你不敢讓我知道的,關於‘催化劑’的真相?”
她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在觸碰易碎品“趙茹煙,上一世你護著我,這一世換我。但你聽著,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跟我一起跑。”
就在這時,教學樓的方向傳來一聲尖叫。陸思思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發梢的珍珠發卡不見了,臉上滿是驚恐“玥筱!陸羽寒……他、他把王醫生的藥劑喝了!”
陳玥筱瞳孔驟縮。她轉頭看向趙茹煙,看見他瞬間繃緊的側臉——那是上一世三角頭出現前,他露出過的表情。
“跑!”陳玥筱拽住趙茹煙的手就往校門口衝。陽光突然變得刺眼,空氣裏開始彌漫若有似無的甜膩氣味——紅霧提前來了。
身後傳來陸羽寒的嘶吼,不再是人類的聲音,帶著變異體特有的黏膩。陳玥筱回頭的瞬間,看見他的皮膚正在潰爛,左眼變成黑洞洞的窟窿,右手的皮膚下,無數白蟲在瘋狂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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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的是失敗品。”趙茹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平靜,“王醫生真正的‘傑作’,是三角頭。而啟動它的鑰匙……”他頓了頓,看著陳玥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你口袋裏那半片珍珠發卡。”
陳玥筱猛地摸向口袋。那半片發卡不知何時變得滾燙,燙得她幾乎要脫手。她突然想起紅霧裏血池中的人臉,想起它們同時在說的那個字——
“玥。”
校門口的鐵柵欄正在扭曲,紅霧如潮水般湧來。趙茹煙突然停下腳步,從背包裏掏出個東西塞進她手裏——是台相機,鏡頭蓋內側貼著張小小的照片,是她在攝影棚歪頭淺笑的樣子,左下角寫著“我的女主角”。
“我引開它。”趙茹煙的笑容在紅霧中顯得模糊,“你往城西跑,那裏有真正的防毒麵罩,是我早就藏好的。”
“我不——”
“聽話。”他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在傳遞某種決心,“上一世我沒能讓你跑掉,這一世……”他的聲音哽咽了,“陳玥筱,活下去,替我看看沒有紅霧的世界。”
他轉身衝向陸羽寒變異體的瞬間,陳玥筱聽見了三角頭的“吱呀”聲,從學校深處傳來,越來越近。她攥著那台相機,淚水終於決堤——這大概就是最痛的虐點,重生一次,她還是沒能改變他要赴死的結局。
可跑出去沒幾步,身後突然傳來趙茹煙的痛呼,不是被攻擊的聲音,是……解脫?
陳玥筱猛地回頭,看見驚人的一幕——三角頭的鐵架沒有砸向趙茹煙,反而刺穿了陸羽寒的變異體。鐵架內側,“玥筱”兩個字在紅霧中泛著紅光,而趙茹煙正站在三角頭的陰影裏,左眼泛著詭異的紅光,嘴角卻帶著笑。
“共享神經連接,不止能控製它。”他的聲音透過紅霧傳來,帶著電流般的雜音,“還能……讓它聽我的。”
陳玥筱愣住了。
趙茹煙朝她揮了揮手,像在說再見“跑啊!傻站著幹什麽?”
陽光終於穿透紅霧,在他身後裂開一道金色的縫隙。陳玥筱看著他站在三角頭的陰影裏,像個終於卸下所有秘密的少年,突然明白——這才是最爽的反轉,他從來沒打算獨自赴死,他要帶著所有怪物,和這個腐爛的世界一起,為她劈開一條生路。
她轉身狂奔,淚水模糊了視線,手裏的相機卻攥得很緊。她知道,這次她必須跑出去,不是為了替他看世界,是為了將來某天,能帶著陽光回來,照亮他此刻站著的、滿是紅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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