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要結束了。”
    魔尊嚴瑾低聲呢喃，聲音低沉，像是野獸撲殺前最後的喘息。
    他就像一頭等待已久的豺狼，終於等到了獵物最虛弱的一刻。眼前的白t嚴瑾，那團掙紮著燃燒的意誌之火，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會熄滅。
    隻要再邁一步，隻要這一刃斬下，他便能徹底占據這個身體，永絕後患。
    那個所謂的“穿越人格”，將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小白、奶龍、春秋卷、造化筆……所有可能成為他命運變量的存在，都會隨之煙消雲散。
    “結束吧。”魔尊低喝，靈魂之刃在他手中凝成一道漆黑弧光，猛然斬下！
    可就在刃光落下的一瞬間——
    轟！
    白t嚴瑾的雙眸，忽然亮了。
    起初隻是一點星火，但瞬間，那光芒便仿佛從識海深處湧出，熾熱如同驕陽，猛然將四周黑暗盡數驅散！
    一股強烈的意誌之力從他靈魂最深處升騰而起，迎著魔尊的攻勢，正麵撞上！
    魔尊猛地退了半步，眼底罕見地浮現出一絲驚色。
    “你……不是已經絕望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的前世是假的，你深愛的人不過是幻影，你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楚——你還有什麽可堅持的？”
    白t嚴瑾緩緩直起身子，那雙重新燃起光芒的眼睛，仿佛映照出整片星空。
    “也許我確實是假的。”
    “也許我隻是一段人格的殘影，是陳硯山捏造出來的意誌。”
    “但你說錯了一件事。”
    魔尊的眸子微微一縮。
    “她的名字，我永遠不會忘。”
    白t嚴瑾聲音低沉堅定，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自我救贖：
    “她叫陳諾。”
    “她是我的愛人，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魔尊的麵色一變，剛欲辯駁，卻被白t嚴瑾抬手打斷。
    “我和她一起走過的每一步，不是幻覺。”
    “哪怕我記不起她的模樣，哪怕她的聲音我已經忘卻，但那些眼神，那些細節，那些陪伴過我的溫柔都是真的。”
    “你說她是幻影，但你騙不了我，她陪我一起走過風雪，一起對抗整個修真界的誤解和嘲笑，她是我活過來的證明。”
    “而你——”
    “你隻是我過去的恨意，是我受傷、失控、瘋魔之後，才出來的執念。”
    “你不是我，我也不想成為你。”
    魔尊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
    識海中，兩股意誌如同風暴交匯，魂力與信念正麵碰撞，攪得虛空震蕩，雷霆閃爍！
    魔尊不再廢話，他眼神一冷，低喝一聲：“那就讓我撕了你！”
    他指尖爆發出一柄更為漆黑、凶戾的魂刃，仿佛凝聚了整個意識世界的執念與仇恨，猛地朝白t嚴瑾的靈魂核心劈下！
    這一擊若中，嚴瑾的“穿越人格”將灰飛煙滅。
    他要用靈魂自損的代價，徹底鏟除這個變數！
    可就在這一刹那。
    一道紅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白t嚴瑾身邊。
    魔尊的動作猛然停住了。
    暗金色的瞳孔瞬間收縮！
    “陳……諾？”他聲音顫了。
    那紅裙女子靜靜站在白t嚴瑾身側，眉眼溫柔，眸中帶著令人安心的光。
    可這還沒完。
    下一刻，從白t嚴瑾身後，又緩緩走出一道紅衣人影。
    她麵容與陳諾極為相似，卻又不同。更冷靜，更威嚴，一出現便分去了白t嚴瑾身上的大部分壓力。
    “昕兒……？”魔尊眉頭一跳，但旋即否定，“不……你是……你是器靈！”
    紅衣女子輕輕點頭，眼神深邃如古井。
    她就是春秋卷的器靈，是記憶的記錄者，是畫意的守護者。
    “你怎麽會在這裏？”魔尊咬牙低吼，“你們怎麽可能進入這裏？！這識海之地，應該隻屬於我與他。”
    “這是他的識海。”紅衣器靈聲音淡淡，卻像是劃破風暴的刀光，“隻要他願意，我們都可以來。”
    “而你，不是唯一的主角。”
    “你隻是他破碎過去的殘渣，你才是該被送走的夢魘。”
    識海深處，一點點光亮逐漸浮現，那是陳諾伸手輕輕按住白t嚴瑾的後背。
    “你不用再一個人戰鬥了。”
    她溫柔地看著他，唇角含笑。
    “我們一直都在。”
    轟！
    識海震蕩，一道如日光般熾烈的靈魂風暴從白t嚴瑾體內爆發而出！
    火焰如潮水般衝刷而去，將魔尊卷入中心！
    “你做不到的事，由我們一起幫你完成。”
    兩位紅衣女子，一左一右，靜靜地站在白t嚴瑾身邊。
    她們像是鏡中交疊的倒影，又像是命運長河裏，一前一後的剪影。
    一人，是嚴瑾記憶深處無法忘懷的身影，是“情”之執念。
    一人，是百年前世的畫卷中冷豔孤絕的器靈，是“道”之傳承。
    麵對這詭異又熟悉的場景，魔尊嚴瑾的神情隻是短暫一僵。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那份來自百年沉浮中煉出的冷漠與沉穩。
    風起於青萍之末，而他的心卻穩如磐石。
    他緩緩收回魂刃，目光半闔，看向白t嚴瑾三人：“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陳硯山留下的最後底牌是什麽了。”
    “老東西啊，果然還是你更會下棋。”
    他輕笑一聲，眼神卻漸漸沉了下去。
    “魂道，夢道，畫道……三道合一。”
    “你這一道心考題，可真是夠狠。”
    他語氣中不再有狂傲，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疲憊與落寞。
    “老師……沒想到，百年之後，徒兒還得與你下完最後這一局。”
    話音落下，他的神魂之力猛然攀升！
    識海劇烈震蕩，如同要從內裏坍塌，整個空間浮現出一圈圈扭曲的漣漪。
    他眼中重新燃起殺機，哪怕白t嚴瑾此刻陣營強大，三人合力，他依舊沒有絲毫退意。
    “別忘了，這片識海，是我主導的世界。”
    他冷冷一笑，指尖輕輕一握，虛空中立刻浮現出數百道魂鏈。
    黑色鎖鏈交織如網，死死封鎖四周空間，將整座識海開始折疊、壓縮，意圖將白t嚴瑾等人強行鎮壓至識海深淵！
    “在這裏，我是主宰，你們……不過是配角和觀眾罷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出讓人窒息的冰冷。
    然而，就在這力量將要完全落下的瞬間——
    一道極冷極清的女子嗓音，在他身後突兀響起：
    “收手吧，阿瑾。”
    這一聲輕語，像是初雪融水滴入心頭，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哢——”
    魔尊的手腕一震，他的掌心中，那柄本屬於他的造化筆，竟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劃破識海虛空！
    “唰！”
    光如長虹！
    那筆仿佛早已認定了歸屬，毫不猶豫地飛向白t嚴瑾。
    白t嚴瑾下意識伸出手，那造化筆便穩穩落入他掌中。
    在筆尖落定的一刹那，他身後浮現出一道溫和卻堅定的倩影。
    銀發如雪，素衣如月，神情平靜如初，仿佛萬古不動。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