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叛逃的聖女和輪回的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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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懷的身法快得超乎想象,帶著嚴瑾和陳漁在中州皇城複雜如迷宮的街巷中幾個閃爍,便徹底甩掉了可能的追蹤,最終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一處看似廢棄已久的民居小院。
    他隨手布下幾道隔絕氣息的簡易禁製,這才鬆了口氣。
    “好了,暫時安全了。”
    紀懷拍了拍手,依舊是那副輕鬆的模樣,仿佛剛才經曆了一場激烈伏擊的不是他。
    嚴瑾靠坐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粗氣。
    脫離了戰鬥,那股因古畫殘卷而引動的劇烈頭痛和力量躁動逐漸平息下去,但身體的創傷和精神的衝擊卻依舊清晰。
    他看著自己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感受著體內那再次蟄伏卻依舊令人不安的狂暴力量,一種深深的困惑和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正在檢查那幅古畫殘卷的紀懷。
    “二師兄。”
    嚴瑾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堅決。
    “我身體裏的這股力量……還有剛才那幅畫……你到底知道多少?我……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那些妖族,還有剛才那些人,都好像很怕我,又都想殺我?”
    紀懷檢查殘卷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抬起頭,對上嚴瑾那雙充滿了迷茫、痛苦和尋求答案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邊安靜站立、白紗遮麵看不清神色的陳漁,輕輕歎了口氣,將殘卷收了起來。
    “唉,就知道瞞不住你小子。”
    紀懷走到嚴瑾對麵,隨意地席地而坐,撓了撓頭,“行吧,有些事情,你現在也確實該知道一點了,免得哪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語氣變得稍微正經了一些,那雙眯縫眼裏也少了些許玩笑,多了些凝重。
    “你身體裏這股力量,尤其是那股子殺天殺地的煞氣,來曆可不簡單。”
    紀懷斟酌著用詞,“這麽說吧,你在這個中州地界,可是個……嗯,響當當的人物。不過不是什麽好名聲就是了。”
    嚴瑾的心猛地一緊。
    紀懷繼續道:“大概……二百來年前吧,有一個家夥,橫空出世。沒人知道他師承來曆,隻知道他天賦恐怖得嚇人,偏偏走的還是最凶險的殺伐之道。
    他以‘殺戮’證道,偏偏又他娘的不是個隻會殺人的瘋子,觸類旁通,‘生死’、‘寂滅’、‘吞噬’……好些個讓人聽著就頭皮發麻的大道,他都能摻和一腳,還都練到了極高深的境界。”
    嚴瑾的呼吸屏住了,他隱隱猜到了什麽。
    “這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狠人,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紀懷咂咂嘴,仿佛在回憶什麽了不得的景象,“他一路從邊陲殺到中州,專門挑硬骨頭啃。當時中州頂尖的勢力,什麽十大聖地、十二大教,他幾乎打了個遍!
    就一個人單槍匹馬,挑山門,殺長老,奪秘寶……搞得整個中州雞飛狗跳,人心惶惶。因為他殺性太重,手段酷烈,所以得了個名號——”
    紀懷頓了頓,看著嚴瑾瞬間蒼白的臉,緩緩吐出四個字:
    “戮——天——魔——尊。”
    嚴瑾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顫。
    雖然之前從蘇小小和狐族長老那裏聽到過這個名號,但此刻從紀懷口中得到證實,帶來的衝擊依舊無以複加!
    那個雙手沾滿血腥、與整個天下為敵的魔頭……是自己?!
    “後來呢?”嚴瑾的聲音幹澀無比。
    “後來?”紀懷聳聳肩,“後來他殺紅了眼,覺得中州這些所謂聖地大教也不過如此,不過癮了。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竟然一個人……打上了‘白玉京’。”
    “白玉京?”
    “嗯,人族仙道魁首,地位超然,據說有真仙坐鎮的地方。”
    紀懷的語氣也帶上了一絲凝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世間再無戮天魔尊的消息。有人說他死在了白玉京,形神俱滅。也有人說他被永久鎮壓了。總之,是消失了。”
    嚴瑾消化著這駭人聽聞的信息,心髒狂跳。自己那混亂的力量,那詭異的殺戮本能,竟然有著如此恐怖的來曆!
    他猛地又想起一事,急切地看向旁邊的陳漁:“那……那陳漁姑娘她……她和我……和那個‘魔尊’,又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我看到她會……她會覺得……”
    他想說心痛,覺得熟悉,卻一時難以措辭。
    紀懷擺了擺手:“打住打住。關於陳姑娘和你……呃,和以前那個你之間的事,我是真不太清楚。我找到你之前,那些陳年舊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看向陳漁,語氣緩和了些:“我是在來找你的半路上,偶然遇見陳姑娘的。
    當時她的狀態也很奇怪,似乎……也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而且好像在躲避什麽人的追蹤。我隻知道她之前的身份,是‘星河聖地’的聖女。”
    “星河聖地?”嚴瑾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似乎是十大聖地之一。
    “嗯,一個以星辰推演和純淨道法聞名的聖地,地位尊崇。”
    紀懷點點頭,隨即語氣變得有些微妙。
    “不過,那都是以前了。大概就在……呃,前不久,星河聖地就對外宣布,他們的聖女陳漁,叛出聖地,卷走了聖地重寶,如今是整個聖地的追緝對象。”
    叛逃聖女?被追緝?
    嚴瑾震驚地看向陳漁。隻見那白色麵紗微微顫動了一下,陳漁依舊沉默,但垂在身側的手,指節似乎微微收緊了些。
    她那清冷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極淡的迷茫和……痛楚?
    紀懷歎了口氣:“具體發生了什麽,恐怕隻有陳姑娘自己,或者星河聖地的高層才知道了。
    我遇見她時,她似乎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基本的事情,對於為何叛逃、又經曆了什麽,都記不清了。她好像……也在尋找答案。”
    他看著嚴瑾,意味深長地說:
    “所以啊,小師弟,你倆現在算是……同病相憐?都丟了記憶,都背著天大的麻煩。
    至於你們以前到底是什麽關係,是敵是友,有過什麽恩怨情仇……這些,恐怕得等你們自己慢慢想起來了。”
    房間內陷入了沉默。
    嚴瑾看著身旁白紗遮麵、身影孤寂清冷的陳漁,心中那莫名的熟悉感和刺痛感再次湧起,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沉重。
    前世,他是殺戮滔天的魔尊。
    她,是地位尊崇的聖地聖女。
    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為何她會叛逃?為何看到自己她會那般反應?而自己,又為何會對她產生如此複雜難言的情緒?
    迷霧,似乎散開了一些,卻又露出了更深、更複雜的謎團。
    紀懷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休息一下,處理下傷口。
    中州這潭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咱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呢。”他晃了晃手中的古畫殘卷,“尤其是因為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