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打擾到你們吧？”靜謐的房間裏，鄧布利多校長那帶著溫和關切的聲音突然響起，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泛起層層漣漪。
    他目光柔和，看著哈利和蔖隱，緩緩說道：“相信你們也感受到了厄裏斯魔鏡的吸引力和魅力了，但你們要知道，幸福的人在這麵鏡子裏隻會看見他自己。”
    哈利微微挺直了身子，神色略微嚴肅地看向鏡子。
    顯然，他自己也早已意識到了這一點，輕聲說道：“這鏡子能讓人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蔖隱其實早就明白了，她一次次來到這裏，隻是渴望那鏡中模糊的身影能夠變得清晰一些。
    曾經，家裏沒有一張她和哥哥的照片，她隻能在無數個日夜，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描繪哥哥的輪廓。
    可時光無情，那輪廓還是不可避免地漸漸模糊。
    此時，她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忍不住好奇，老宗主在這鏡子裏會看見什麽呢？
    說不定是滿滿一鏡子金燦燦的黃金吧，畢竟他在飛升前都還念叨著自己的那些寶物。
    鄧布利多校長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而嚴肅，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這麵鏡子沒辦法給我們知識，人們會在虛幻的畫麵中虛度時光，甚至陷入瘋狂。明天我就會把鏡子搬走，希望你們不要嚐試去尋找它。千萬不要沉迷在虛幻中而忘記了現實。”
    說著，校長的目光落在了蔖隱手裏的書上，眉頭輕輕蹙起，喚了一聲：“蔖隱”。
    蔖隱不等校長把話說完，便打斷道：“校長，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人。”
    如今的蔖隱，確實改變了不少。她開始學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也學會了主動去解釋自己的行為。
    鄧布利多校長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場景，蔖隱的老師和同事們對她的不解與懷疑，她學習和研究邪術時的模樣，還有她對抗邪惡巫師時那堅定的身影。
    思索片刻後，他選擇相信蔖隱，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蔖隱和哈利一起走出了那間彌漫著神秘氛圍的房間。
    分別之後，蔖隱心裏琢磨著，打算去看看斯內普是什麽情況。
    自從那天探討了天命的話題後，斯內普就再也沒找過蔖隱去幫工。
    蔖隱向來是個識趣的人，或許斯內普還在辦公室思考人生呢？所以一直沒有去打擾他。
    問題是這聖誕假期都快結束了，蔖隱心裏開始犯起了嘀咕，在她看來，斯內普似乎並不著急學習道法，可自己卻急切地想要學習魔藥知識啊。
    而且這一個多星期裏，蔖隱在禁書區看的那些黑魔法相關的書籍後，她如饑似渴地汲取著知識。
    書中那些奇妙又神秘的內容，讓她心中冒出了無數個問號，有太多東西想要找個人好好請教一番，而在她心裏，最合適的人選無疑就是斯內普了。
    或許蔖隱自己都沒有發現，短短半年，她還是不可抗拒的對斯內普產生了些許依賴性，在她的想法裏，弗立維教授不像是會願意提及黑魔法的人。
    要知道，弗立維教授獲獎論文寫的都是關於“快樂咒語”的應用。
    她可不希望這輩子是被那老頭用魔杖貫穿自己的小腹，相比起來，好像小師妹那一劍也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蔖隱緩緩來到了斯內普的辦公室門前。
    她剛抬起手，還未觸及那扇門，一道低沉且猶如優雅天鵝絨般質感的聲音便從門內悠悠傳來：“進。”
    蔖隱暗自想到，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聲音著實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低沉醇厚的嗓音仿佛無形中便能撩撥人心。
    帶著這樣的想法，她伸手推開了門。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剛剛湧起的那點好感瞬間消散殆盡。
    隻見斯內普陰騭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的頭發似乎比以往更加油膩了，一縷縷濕漉漉、黏噠噠地耷拉在臉頰兩側，就像一條條失去生氣的海帶，毫無美感可言，讓蔖隱瞬間“下頭”。
    蔖隱看著在操作台邊專注製作魔藥的斯內普，心中暗自揣測：他這幾天莫不是都泡在辦公室裏做魔藥？
    思緒一閃而過，她很自然地走上前去，從斯內普手中接過白仙葉片，熟練地將其與月光水混合，然後遞還給斯內普。
    斯內普接過混合好的藥劑，放入坩堝，調至小火慢熬。
    趁著這間隙，蔖隱踱步走到魔藥櫃前，略作思索後開口問道：“你是打算做你改良的速成款，還是常規的白鮮香精呢？”
    不得不說，蔖隱著實精準地拿捏住了斯內普的想法。
    原本，斯內普隻是打算一邊熬製常規的白鮮香精，一邊批改學生作業。
    但既然蔖隱來了，他便改變了主意，淡淡地說道：“速成的吧。”畢竟，常規版需要熬製六個小時，而速成版的話，六個小時能做上三鍋。
    聽到這話，蔖隱輕車熟路地在魔藥櫃中取出六份速成版所需的瞌睡豆汁液，又拿上標配的獨角獸尾毛、龍血，以及水晶瓶，整齊地擺放在操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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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她將操作台邊上的白鮮葉片、月光水和量杯一並拿到辦公桌前。
    蔖隱一邊激活白仙葉片的活性成分，一邊目光落在學生作業上。
    她時不時騰出一隻手，拿起羽毛筆寫下批注。激活好的葉片與月光水混合後，她將其放在辦公桌旁，等待斯內普來取。
    斯內普處理完獨角獸尾毛，在攪拌魔藥的間隙，不經意間瞥向辦公桌前。
    隻見蔖隱站在那裏，全神貫注地批改著作業。盡管這個雞毛撣子是個麻煩精，但不得不承認，更多時候她確實幫了大忙。
    一個話不多、默契十足又聰慧機靈的助手，實在讓人難以心生厭惡。
    兩個多小時悄然流逝，蔖隱已經處理到第三份材料，煩躁的情緒如同漲潮的海水，在她心中不斷翻湧。
    她終於忍不住抱怨道：“學校為什麽不直接去采購白鮮香精呢？你這麽辛苦地製作，學校會給你額外報酬嗎？”
    蔖隱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精準地戳中了斯內普的痛處。
    他依舊機械地攪拌著坩堝裏的魔藥，隻是從鼻腔中冷冷地噴出一個“嗬”字，那聲音雖輕，卻滿是無奈與憤懣。
    刹那間，蔖隱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羅恩的雙胞胎哥哥說斯內普一心想教黑魔法防禦課，換做是自己，肯定也不願一直擔任魔藥課教授，做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心中的煩躁再也按捺不住，蔖隱匆匆處理完手上那份白鮮葉片，便氣衝衝地將剩下的三份材料一股腦收回魔藥櫃，嘴裏還嘟囔著：“沒錢還幹個屁，都別活了！學生受點小傷又死不了，就算真有個三長兩短，也是死在醫療室，跟你這個魔藥教授有什麽關係。”
    斯內普被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直直地愣住，不知道作何反應，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還能這樣做嗎？”
    雖說他每次在製作魔藥時也會滿心怨氣，但從未想過撂挑子不幹。
    蔖隱雙手撐著操作台，靈活地爬了上去，穩穩當當地站在上麵。
    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斯內普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神情，中英混雜的說道：“學著點兒，在我們那兒有句話叫‘死道友不死貧道’。這話大致的意思是，要是真有危險，先讓別人去承擔。想要修道，首先就得學會順從自己的心，不然啊，道心是會破碎的。”
    斯內普一時有些拿捏不準蔖隱這番話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打趣。
    然而，有兩點他卻是無比清楚的 —— 他向來厭惡他人突如其來的觸碰，更無法忍受蔖隱這般大剌剌地踩在自己的操作台上。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冷地開口，聲音裏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從我的操作台下去。”
    蔖隱訕訕的爬了下去，然後回辦公桌坐下，準備批改作業。
    斯內普把第一鍋白鮮香精分裝好，然後繼續給另外兩鍋控火。
    “我也懶得繞彎子了，費勁。你教我僵屍咒，我教你練炁吧。”蔖隱看坩堝裏的白鮮香精已經進入控火的階段，適時說到。
    斯內普略微思索“首先你得讓我知道什麽是炁，我才能判斷這筆交易劃不劃算。”
    蔖隱覺得自己這番關於 “炁” 的講解十分有必要，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在凡人，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麻瓜眼中，炁是一種抽象的概念。”
    “它被視作構成宇宙萬物的根本元素，是一種比我們日常所感知的物質更為精微的存在形式。這有點類似西方哲學裏的‘以太’概念，不過，炁還蘊含著獨特的華夏文化內涵。接下來我要說的內容，你可要認真聽了。”
    蔖隱在腦海中仔細梳理了一遍自己所掌握的知識，接著努力搜尋著合適的詞匯來表達：“華夏經典《老子》裏有這樣的表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裏麵的‘一’常常被解讀為先天之炁，也就是說，道衍生出了先天之炁，先天之炁又孕育出陰陽之氣，從而化生天地萬物。”
    “我們那的巫師都知道，靈力的源頭正是炁。隻要開悟了，換個說法就是理解能力提升了，那麽感受炁的能力也會隨之增強，一旦如此，便等同於擁有了無窮無盡的靈力。當靈力趨於穩定，並且學會掌控它之後，靈力可以幻化成世間萬物。”
    “想要踏入這個修行領域，首先要做的就是感受炁，接著再進行練炁。練炁不僅能夠提升人的精神力，還能強健身體脈絡。所以，我們那邊的巫師甚至能夠實現長生。”
    “不過，每個人對炁的親和度各不相同，因此從氣流中所能感受到的元素也存在差異。這就是修行的根基，我們把它稱作靈根。”
    斯內普背對著蔖隱站在操作台製造魔藥，蔖隱隻能看到他挺拔卻又略顯孤寂的背影，完全無法窺視到他此刻臉上的神情。
    而斯內普呢，正暗自思索著，他在努力地梳理著，試圖想出一個巧妙的辦法去忽悠蔖隱，讓她先教自己煉炁。
    他心裏十分清楚，以蔖隱那驚人的學習能力，僵屍咒對她而言，不出三天絕對能掌握得爐火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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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禁書區裏的相關書籍講解得太過簡略，他毫不懷疑蔖隱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指導，就能無師自通。
    所以，他暗自打定主意，得先把蔖隱口中所說的 “炁” 的學問學到手，這樣才能在這場知識的博弈中占據主動。
    斯內普很快就想到了個看似完美的借口“僵屍咒雖然不是不可饒恕咒，但也是很邪惡的黑魔法，我得經過鄧布利多校長的同意才能教你。”
    當斯內普的話語鑽進蔖隱的耳朵，她原本還算平靜的臉龐瞬間被怒火點燃，氣得七竅生煙。
    隻見她胸脯劇烈起伏，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啪的一聲把羽毛筆拍在辦公桌上，怒目圓睜，像頭被激怒的獅子，對著斯內普的後背厲聲咆哮道：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少在我這兒裝模作樣！大家都是在潛伏的臥底，你還硬裝什麽窮凶極惡的匪徒？都是摸爬滾打的黑手黨，你還扮什麽高高在上的教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你還真敢在我麵前演《聊齋》那出鬼把戲！怎麽，你還真把我當成你那些唯唯諾諾、任你擺布的學生了？”
    “你以為鄧布利多是睜眼瞎嗎？他會不清楚咱倆天天窩在辦公室裏到底幹了些什麽？難道在他眼裏，咱倆是在花前月下、談情說愛嗎？你這借口簡直像在糊弄小孩，快把我氣笑了！”
    “這半年我就像條最溫順的狗，安安靜靜、規規矩矩地待在你身邊，把你交代的那些雜活一件一件做得妥妥當當。每一件事我都拚盡全力，就盼著能讓你滿意。換做別人，能有我這份耐心、這份細心嗎？能把事情辦得讓你這麽稱心如意嗎？”
    “可你呢，就像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那點工資，有哪怕是漏出那麽一丁點兒給我嗎？我隻想能在你手底下學點有用的，會要了你的命嗎？你所謂的教我，不過就是講講魔藥製作裏的一些細枝末節，什麽細節處理、火候掌控、藥物投放時間。”
    “這些東西，我自己多花點心思，多做些嚐試，難道就搞不明白嗎？非要我把這些話赤裸裸地說出來，你才肯罷休，你就不嫌這樣太難看、太沒意思了嗎？”
    斯內普撇嘴努力在憋笑，少有的感覺到愉悅，開心，侏儒雞毛撣子炸毛了，一點沒有演砸的尷尬。
    他熄了坩堝的火，張開手掌活動了一下指節，這是他調整情緒時的習慣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目光恢複了原本的冰冷，如同兩把寒劍直直地刺向蔖隱：“你以為你做的那些雜活有多了不起？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至於工資，學校有給你安排助學金，顯然我不得不懷疑你這種行為是想吃白食。”
    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至於教你魔藥知識，那是看在你還有點天賦的份上，別以為我是在欠你的。”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但眼神深處卻隱隱透露出一絲慌亂。
    “還有，別以為鄧布利多什麽都知道。他有他的考量，我有我的任務。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壓根不了解他有多反感黑魔法。” 他的身體微微挺直，試圖用這種姿態來維持自己的尊嚴。
    然而，他心裏清楚，蔖隱的話並非毫無道理。
    自己確實在利用她的能力，卻沒有給予她應有的回報。
    但他又拉不下這個臉來和蔖隱說他有多想學道法，隻能用這種強硬的態度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大可以離開這裏。我不缺你這一個幫手。” 他冷冷地說道，目光卻始終不敢與蔖隱對視。
    此刻，斯內普的內心就像一座暗藏洶湧的火山，表麵看似平靜。
    他站在陰影裏，眉頭緊鎖，他在賭。
    他暗自思忖，蔖隱雖然得到了那些簡短的黑魔法禁書，但那些禁書就像被層層迷霧包裹的寶藏，沒有足夠的指引，她即便有一定的天賦，想要從那寥寥數語中參透黑魔法的精髓，簡直於癡人說夢。
    他堅信，那些禁書在蔖隱手中，不過是一堆廢紙，無法對他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而對於其他教授，斯內普更是有著自己的盤算。
    他太了解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了，他們總是將所謂的規則和道德掛在嘴邊。
    在他們對蔖隱的背景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絕不敢貿然向普通學生傳授黑魔法。
    黑魔法就像一顆危險的定時炸彈，一旦失控，將會給學校和整個魔法界帶來巨大的災難。
    那些教授們為了自己的名譽和地位，為了維護學校表麵的安寧，絕對會謹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
    “哈！我闖蕩這麽久，就沒見過像你這麽難啃的骨頭！” 蔖隱氣得柳眉倒豎，雙手叉腰，對著斯內普怒目而視，聲若洪鍾地咆哮道，“要是我能算出自己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上輩子的我，鐵定在渡劫失敗前，禦劍風馳電掣的飛到霍格沃茨，把你大卸八塊，碎屍萬段，才肯咽下那口氣！”
    她本是 97 年渡劫失敗的，這麽細細一算，那時的她還真有機會禦劍飛來取斯內普的性命。
    突然，蔖隱的眼神瞬間凝滯，腦海中像是閃過一道驚雷，“臥槽？！” 她忍不住失聲驚呼。
    現在可是 91 年，意味著上輩子的她此刻還活著。
    可問題來了，一個靈魂，怎麽能同時活在一個時空兩具身體裏呢？不對，說不定這壓根就不是同一個時空呢！
    而一旁的斯內普，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 “川” 字，滿臉寫著不耐煩。
    他看著正罵得起勁，卻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原地的蔖隱，隻覺滿心無語，仿佛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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