蔖隱像隻嗅到蜂蜜的蜂鳥，迫不及待地衝向書架。粗麻布袋子被扯開的瞬間，金加隆清脆的撞擊聲混著月長石粉末的冷香撲麵而來。
    她跪在滿地散落的魔藥材料間，指尖貪婪地劃過曼德拉草根的絨毛，又猛地攥緊一把金加隆，笑聲充斥著莊園。
    斯內普慢條斯理地用銀叉卷起最後一口意麵，看著眼前這守財的女人。
    醬汁在瓷盤上拖出蜿蜒的痕跡，倒映著她亮晶晶的眼睛 —— 那模樣倒真像極了護樹羅鍋守著珍藏的魔杖木。
    他優雅地抿了口黑咖啡，將骨瓷杯重重擱在餐墊上，清脆的聲響也沒能打斷她對著月長石傻笑的癡態。
    當斯內普把餐盤摞進洗碗盆時，蔖隱還踮著腳往書架頂層塞纈草。
    黑袍掠過，他回到主人房，從衣櫃深處抽出個雕花匣子，檀木表麵泛著陳年的幽光。
    匣子精準砸在蔖隱腳邊，驚起一陣月桂葉碎屑：“睜開你被金加隆蒙蔽的雙眼，看看你那堪稱災難的衣櫃裏，還藏著什麽驚喜。”
    他扯動嘴角，露出個惡意滿滿的笑，“比如 —— 浴缸？”
    “浴缸” 二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間刺得蔖隱笑容凝固，臉色由紅轉白，又泛起不正常的青灰。
    她僵硬地轉頭看向斯內普，那雙靈動的眼睛此刻滿是警惕與不安，仿佛被戳破秘密的小偷。
    片刻後，她狐疑地伸手，指尖微微顫抖著打開雕花匣子。
    一道金光閃過，裏麵靜靜躺著一把造型古樸的鑰匙，上麵刻著細密的紋路，隱隱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蔖隱訥訥地捧著鑰匙，聲音像是被掐住脖子般沙啞：“這是哪的鑰匙？”
    斯內普斜睨了一眼，瞳孔微微收縮，喉間溢出一聲帶著嘲諷的冷哼。“古靈閣金庫鑰匙。”
    他故意拖長尾音，字字如重錘砸在空氣裏，魔杖尾端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看來某位性格乖張的小姐目光短淺到，連金庫鑰匙都能當廢鐵收。”
    他用力抿住嘴角，卻仍擋不住上揚的弧度，黑袍下的肩膀微微顫抖，“想象一下，你在陋巷啃發黴麵包時，這玩意兒在衣櫃裏躺了整整十一年 —— 多可笑的童話故事。”
    斯內普的魔杖在掌心轉得飛快，金屬摩擦聲幾乎要刺破空氣。
    他盯著蔖隱小心翼翼擦拭鑰匙的背影，喉結劇烈滾動著，試圖將湧到嘴邊的諷刺咽下去。
    這個在魔藥課上能精準複刻狼毒藥劑的人，居然讓古靈閣的金庫鑰匙在衣櫃裏蒙塵十一年？
    斯萊特林的精明狡詐在她身上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近乎荒謬的遲鈍。
    “分院帽該檢查鏡片了。” 他終於忍不住冷笑出聲，黑袍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當她回頭露出無辜的表情時，斯內普猛地轉身，用手背抵住嘴角 —— 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失態，上次還是看到哈利?波特把糞蛋塞進馬爾福的坩堝時。
    此刻胸腔裏翻湧的笑意如同沸騰的魔藥，燙得他眼眶發紅，連聲音都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意：“或許斯萊特林該開設‘如何辨認金庫鑰匙’的必修課。”斯內普努力的壓抑著想笑的衝動。
    蔖隱的指尖死死摳住雕花匣邊緣，骨節泛白得像是要嵌進檀木紋路裏。
    那把古靈閣的鑰匙在她掌心發燙，金光刺得她眼眶生疼。
    耳邊傳來斯內普壓抑的嗤笑，混著記憶裏過期牛奶的酸腐味、鳥蛋腥氣，還有垃圾桶翻找時沾在袖口的黴斑氣息，在腦海中轟然炸開。
    她踉蹌著扶住書架，羊皮卷和符文石嘩啦啦散落一地。
    這些年蜷縮在陰冷房間啃煮得發灰的土豆，為半塊發黴麵包與野貓對峙，在深秋寒風裏和虎子一起翻找富人區丟棄的罐頭 —— 此刻都化作尖銳的倒刺，紮進每一寸肌膚。
    顫抖的手撫上自己凹陷的鎖骨，衣料下嶙峋的肋骨硌得生疼，而哈利?波特那個總是闖禍的毛頭小子，竟比她高出整整一個頭。
    蔖隱一把將鑰匙拍在桌上，震得銀質餐勺跳起半寸高，眼中燒著貪婪的火焰：“走！現在就去古靈閣！” 她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仿佛下一秒金庫的門就會自動敞開。
    斯內普慢條斯理地將餐巾疊成規整的三角形，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她纖細如枯枝的手腕，還有鎖骨處凹陷的弧度：“你確定要在發育期餓死自己？”
    他故意拖長尾音，魔杖尖挑起一塊冷掉的意麵，“等成年後，你大概隻能當個掛在掃帚上的侏儒雞毛撣子。”
    蔖隱惡狠狠地扯下餐巾甩在桌上，毫無形象的徒手抓起意麵就往嘴裏塞。
    她一邊用力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嗆回去：“總比你這在油灌裏浸得毛發油光鄭亮的黑蝙蝠強！”話音未落，她突然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斯內普的魔杖在指間無意識地畫著圈，當蔖隱第 n 次將醬汁濺到眉梢時，他才驚覺自己竟連嘲諷的欲望都提不起來。
    那些曾經能輕易點燃他怒火的陰陽怪氣，此刻如同啞炮般失去效力 —— 比起她狼吞虎咽時汁水順著下巴滴落、麵包碎屑粘在亂發間的模樣，語言攻擊反而成了小兒科。
    黑袍下的手指攥緊椅背，看著她用袖口隨意抹嘴的粗魯動作，胃部沒來由地一陣翻湧，連盤裏精致的奶油蘑菇湯都突然變得令人作嘔。
    這般毫無淑女風範的吃相，讓他不禁在心底冷笑 —— 真不敢想象，待這不知禮數的女人這具身體成年，舉止該是怎樣令人作嘔的模樣。
    黑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緊，他移開視線不再多看一眼。
    卻不知……她到不了成年，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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