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忽而輕笑出聲：“我到這來不是為了讓你知道你血有多髒，這對我沒有一點好處。”
    她垂眸凝視掌心流轉的微光：“隻是想告訴你，正確的道路上從不乏犧牲，但如何讓鮮血灌溉出新生，而非滋養仇恨，才是真正的命題。”
    話題陡然跳轉，她的眼底泛起漣漪般的向往：“你該去東方看看。那裏有個國度…… 美到讓人想落淚。不同族群與地域間雖常有齟齬，但在存亡關頭，總有一股鐵流般的凝聚力破土而出。”
    格林德沃的瞳孔微微收縮：“我知道那裏。修真者的星辰觀與我們的魔法理論倒有幾分相似。而且他們很受那邊的麻瓜尊敬。”
    雅典娜猛地抬頭，目光中掠過驚喜。
    卻見老人枯槁的嘴角扯出一抹譏誚：“但他們所謂的‘凝聚力’，不過是踩在某位開國者沾滿血的權杖上生長的藤蔓。”
    “他是迫不得已！” 雅典娜冷靜的分析辯解，萬一他對那段曆史隻是一知半解呢：“若不先握住刀刃，就隻能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你我都清楚，在他宏大的偉願前，慈悲是給死人的墓誌銘。”
    “那登上皇位後的屠殺呢？” 格林德沃的聲音像冰錐刺破空氣：“清洗功臣、株連宗族，這些‘不得已’也是曆史的必需品？”
    雅典娜驟然哽住。她原以為隻需用 “時勢造英雄” 便可搪塞，卻未料到對方竟在寥寥數語間剖出權力邏輯的血腥內核。
    喉間泛起澀意，她強行扯出冷笑：“至少他懂得取舍，隻殺阻擋曆史車輪的人。”
    “妙極了。” 格林德沃抬手輕擊石牆，魔咒在牆麵上綻開蛛網般的裂紋，“那麽請問，是誰賦予你們裁決‘曆史價值’的權杖？你又如何證明，我親手送進紐蒙迦德的‘絆腳石’裏，沒有第二個鄧布利多？”
    雅典娜的心髒猛地抽搐。
    她努力想著反駁的話語，她忽然笑出聲來，那笑聲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癲：“所以我說，我認同你的‘理念’，卻鄙棄你的‘急躁’。“
    “那位帝王用十年鐵腕碾碎舊秩序，在曆史長河中不過是彈指一瞬。”
    “而你呢？從振臂高呼到淪為階下囚，隻用了兩年，算上與鄧布利多的‘蟄伏’，倒有半個世紀。可結果呢？你的‘新秩序’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格林德沃的情緒有些激動，銀發無風自動：“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能看見未來。” 雅典娜不過窺破天機的代價是被雷劫灼穿：“隻要能承受天罰，我就能像拆毛線球般解開命運的死結。現在我要跟你做個交易。“
    “你的‘理想’由我來延續，但我會用百年光陰，讓巫師界自己‘長出’你想要的秩序。”
    “你瘋了。” 格林德沃盯著她眼底跳動的狂熱，突然發出渾濁的笑聲：“竟然把‘窺天機’的底牌亮給敵人看？就不怕我現在就用鑽心咒逼你說出預言？”
    “因為你沒得選。” 雅典娜逼近半步，在掌心旋出細碎的金光：“看看窗外吧，屬於你的時代正在褪色，而我……”
    她揚起下巴，年輕的臉龐上燃燒著與格林德沃如出一轍的偏執：“是第一個敢接過你火炬的瘋子。”
    格林德沃的瞳孔微微收縮，枯瘦的手指下意識摩挲著石牆上的咒文刻痕：“你…… 打算如何做？”
    雅典娜指尖輕揚，掌心投射出細碎的銀河虛影，在兩人之間流淌成璀璨的河：“你的錯誤從來不是‘理念’，而是‘手段’。”
    她望著那些跳動的光點，仿佛看見千萬年後的星軌，“我不會用魔杖抵住任何人的咽喉，而是讓他們自己看見，麻瓜的齒輪與巫師的魔咒本就該同頻共振。對於無法說服的人，隻要他們不威脅我的安全，我甚至會包容理解尊重他們。”
    “可笑。” 格林德沃嗤笑一聲，卻未像往常般激烈反駁，“麻瓜的鋼鐵機器隻會汙染魔法的純粹。”
    “汙染？還是互補？” 雅典娜轉身按住冰涼的鐵窗，目光投向遠方麻瓜世界的燈火，“你看見那些徹夜通明的實驗室了嗎？他們用望遠鏡丈量星河，用試管分解元素，這些‘非魔法’的智慧，恰恰是打開下一重魔法壁壘的鑰匙。”
    “當巫師學會用麻瓜的‘科技’觀測星象，用他們的‘數學’推演魔咒公式，你猜會發生什麽？”
    她忽然轉身，眼中燃起格林德沃曾無比熟悉的野心之火，“我們會突破千年未變的魔力瓶頸，讓咒語直達星辰盡頭，讓魔法生物與機械文明共生，這才是你口中‘榮耀的征途’。”
    老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喉間滾動著複雜的震顫。
    那些被他深埋在紐蒙迦德陰影裏的狂想，此刻正被眼前的年輕人用截然不同的方式重新勾勒。
    他盯著雅典娜掌心翻湧的星象，忽然發現對方眼底的狂熱竟與自己在戈德裏克山穀時如出一轍，隻是自己選擇了血與火的捷徑，而她…… 選擇了一條更漫長、卻可能真正通往永恒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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