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捺住探究欲，他沒太大必要去探究鄧布利多的私事。
    墨色長袍隨轉身動作揚起暗紋，他盯著雅典娜即將消失在門口的銀發，忽然開口："蔖隱?陳小姐，您的神識掃過了我的大腦皮層。"
    那抹銀輝頓住。雅典娜回身時，星砂般的光暈正從發間褪成凡人的淡金，唇角仍噙著禮貌笑意："致歉，斯內普教授。下次會注意收斂。" 她微微欠身，鬥篷邊緣掠過門檻時，一枚星芒狀鱗片悄然墜入地毯絨毛。
    斯內普盯著那點微光消失的軌跡。
    "這應該是她真正的模樣。" 鄧布利多想到書籍裏出現過的東方仙鶴，羽翎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虹彩："東方的丹砂頂，比我們的灰鶴多些靈氣。"
    "靈氣？" 斯內普冷笑："她眼裏的盤算比巨蛛洞穴的蛛網還密。"
    他轉身時，袍角帶翻了硯台。
    老人望著窗外逐漸泛白的天空，冥想盆裏的記憶突然泛起漣漪："你說蛇怪的嘶鳴... 最近更頻繁了？"
    斯內普神識感應著城堡深處，地下密室方向傳來隱約的震動，像某種遠古生物在沉睡中碾動骨骼。
    "是的，校長。" 他按住跳動的太陽穴，黑瞳裏閃過蛇類吐信般的冷光："而且... 它似乎在尋找什麽。"
    他和識海的契合度已臻化境，如果不是校內雜務如蛛網纏身，太陽穴斷不會因為精神力虛耗而泛起鈍痛。
    那些細碎的魔藥課評分、學生夜遊記錄的批注，都化作針尖般的刺痛，從神經末梢往顱頂攀爬。
    不是那些該死的謠言！
    斯內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習慣了蔖隱為他分擔的那些細碎雜務。
    那些需要他親自批注的作業簿、本該由他調配的緊急魔藥庫存清單，不知什麽時開始總會在辦公桌上按時出現整理妥當的版本，帶著若有似無的白玉蘭花香。
    鄧布利多指尖摩挲著熄燈器，藍眼睛在鏡片後泛起冷冽的光："近期需多加留意，暴風雨恐怕就要來了。"
    他望向窗外逐漸被陰雲吞噬的星空，蒼老的聲音裏帶著山雨欲來的沉鬱。
    斯內普離開校長辦公室時，黑袍下擺掃過石階發出沙沙輕響。
    魔藥教室地下辦公室的石牆泛著森冷潮氣，他將清單拍在橡木桌上，羊皮紙卷邊緣立刻蜷起，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跡。
    月長石粉需補足十二磅、標準劑量緩和劑庫存告急、斯萊特林新生竟把嚏根草當蒲公英采。
    這些荒謬的瑣碎像坩堝裏煮沸的魔藥渣，在他太陽穴突突跳動。
    銀製天平突然發出吱呀抗議，他才驚覺自己攥著研缽的指節已泛青白，西柚木研杵正碾著一顆無辜的毒觸手囊。
    綠色汁液濺在清單上，暈開如同他此刻混沌的思緒。
    他的臉色如暴雨前的烏雲般層層壓沉，處理完魔藥，往辦公桌走去。
    墨水瓶中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落下的批注愈發鋒利。
    那些本就嚴苛的評語如今裹著刺骨的冰碴，某個將「緩和劑」錯寫成「煥活劑」的學生，被批注「蠢到能把狼毒草當薄荷葉泡進坩堝」。
    而誤用蝙蝠脾髒的實驗報告旁，赫然爬著「你的大腦是否和這灘廢渣一樣呈半凝固狀態」的潦草字跡。
    每一筆都像淬了毒的蛇信，在紙頁間嘶嘶吐著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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