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簡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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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軌的盡頭,孟朧遇見了一個特別的時空。這裏沒有織機的殘影,沒有反抗的硝煙,隻有一片澄澈的湖泊,湖麵倒映著從未見過的星空——每顆星星都在緩慢移動,卻沒有固定的軌跡,像一群自在遊弋的魚。
湖邊坐著個穿粗布衣裳的“自己”,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著星圖,畫了又擦,擦了又畫,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歌。看到孟朧時,她隻是抬了抬眼,遞過來一塊烤得溫熱的星果:“嚐嚐?這裏的果子熟了會發光,味道像陽光。”
孟朧接過星果,指尖觸到果皮的刹那,斷戟突然發出一聲輕鳴。她這才發現,這個“自己”沒有赤金色的眼瞳,甚至不知道“命運織機”是什麽。她隻是個普通的星圖繪製者,每天記錄星辰的軌跡,覺得“未知”本身就是最有趣的事。
“你好像和她們不一樣。”孟朧輕聲說。
“她們?”粗布衣的“自己”笑了,眼角有細碎的皺紋,“是指那些偶爾會從光軌裏探出頭的‘你’嗎?她們總說我活得太簡單,可簡單有什麽不好?”她指著湖麵,“你看,星星從來不會因為沒人記錄就停止移動,命運要是真能被算出來,那才沒意思呢。”
孟朧望著湖麵,突然明白這片時空為何如此特別——它從未被織機染指,卻天然生長出了對抗“既定”的力量。這種力量不是斷戟的鋒芒,也不是血脈的熾熱,是對“不確定”的坦然,對“可能性”的珍視。
離開時,粗布衣的“自己”送給她一張畫滿歪扭星軌的紙:“我算不出你的路,但我知道,往前走總沒錯。”
斷戟上的光芒變得愈發溫潤,那些由織機碎片凝成的紋路,漸漸與星軌的圖案重合。阿嵬的聲音帶著笑意:“叛神血脈最初的意義,不就是相信‘萬物皆可不同’嗎?我們終於回到了起點,卻比起點時更懂自由。”
虛空深處,最後一絲織機的陰影正在消散。那些曾被囚禁的靈魂,有的化作了新的星辰,有的回到了親人身邊,還有的選擇像孟朧一樣,在時空間遊曆,把反抗的故事講給每個願意傾聽的生命。
孟朧站在光軌的交匯點,看著無數個“自己”在不同的時空裏生活:火焰少女在教孩子們鍛造能斬斷迷茫的工具,永寂之海的同伴建起了存放“未完成故事”的檔案館,遺忘之城的“自己”們創辦了學堂,教每個人書寫屬於自己的曆史。
她握緊斷戟,戟身突然化作流光,融入她的掌心。那不是消失,是真正成為了她的一部分——就像所有的記憶、所有的同伴、所有的不甘與勇氣,都已刻進靈魂。
“該回家了。”孟朧輕聲說。這裏的“家”不再是某個固定的時空,是所有她牽掛、也牽掛著她的存在所在的地方。
她邁開腳步,身後的光軌自動為她鋪展開來。這一次,沒有必須斬斷的因果,沒有必須對抗的敵人,隻有無盡的星空,和無數條等待踏足的路。
當第一縷屬於“此刻”的陽光落在肩頭,孟朧笑了。她知道,自由從來不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勝利,是無數個平凡的清晨裏,你睜開眼,能毫不猶豫地說:“今天,我要去做點不一樣的事。”
而這樣的清晨,還有很多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