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髓太烈，會傷及地脈。”仙尊的聲音還有些虛弱，指腹卻精準點在裂痕最深處，“用你的藥靈引。”
    阿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她咬破指尖，將血珠滴在藥簍殘留的草莖上，那些枯槁的靈草竟瞬間舒展，化作淡綠色的光絲纏上鎖魂柱。當最後一道裂痕被光絲織補完整，地脈傳來一聲悠長的嗡鳴，像是沉眠的巨獸終於鬆了口氣。
    孟澈忽然抬頭望向西方，星盤上代表西荒的星子正劇烈閃爍：“他們動了魔主的棺槨。”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卷起黑紅色的颶風，風中夾雜著無數冤魂的哭嚎。仙尊站起身，白袍上的血跡已被仙力滌蕩幹淨，隻是眼底仍凝著霜色：“魔主若破棺，三界再無寧日。孟澈，你以星軌為界，守住中原結界；阿硯，隨我去西荒。”
    阿硯正往藥簍裏重新裝填靈草，聞言抬頭時，鼻尖突然撞上一片溫熱的衣料。仙尊不知何時已走到她麵前，掌心托著枚青玉佩：“這是我為你求的護符，能擋三次魔劫。”
    玉佩上還留著仙尊的體溫，阿硯捏著玉佩塞進袖袋，忽然笑出聲：“仙尊還是操心自己吧，你體內的魔氣還沒清幹淨呢。”她從藥簍裏撈出株朱紅的靈草，往仙尊唇邊遞去，“嚐嚐這個，我新煉的醒神草，比你那些丹藥管用。”
    仙尊望著她眼底的笑意，微微低頭，銜住了那株靈草。清苦的藥味裏混著一絲回甘。
    孟澈輕咳一聲轉過頭，星盤已在他身後化作一道星橋：“再不走，西荒的魔氣就要漫過昆侖了。”
    阿硯跳上青蓮時，忽然發現裙擺沾著片鎖魂柱的木屑。她將木屑收進藥簍，抬頭看向身邊的仙尊——她正望著西荒的方向，指尖凝結著淡淡的金光，那是準備隨時布下結界的姿態。
    “其實我一直想問。”阿硯忽然開口，風聲卷著她的話掠過耳畔，“當年你把玄機子逐出師門，是不是早就發現他心術不正？”
    仙尊沉默片刻，才緩緩點頭：“他修煉的功法本就偏門，卻總想著一步登天。我留他在紫淵殿三年，原是想慢慢導正，沒想到……”
    話音被一陣尖銳的魔嘯打斷。西荒邊境的黑霧中，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的石棺正在震顫，棺蓋縫隙裏滲出的魔氣，比鎖界陣的黑霧濃重百倍。
    阿硯將藥簍擋在身前，靈草在她掌心化作層層疊疊的藥盾：“管他什麽魔主，我這藥簍裏的東西，專治各種不服。”
    仙尊望著她挺直的背影，忽然抬手，將一道仙力注入她的藥簍。那些普通的靈草瞬間泛起靈光，連帶著阿硯的發梢都染上淡淡的青輝。
    “走吧。”他輕聲道，拂塵在身後劃出一道金光，“該讓他們知道，三界不是誰想毀就能毀的。”
    青蓮穿過黑紅色的颶風時，阿硯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有風的午後，她在藥圃裏跌了跤，是仙尊伸手將她扶起。那時她說，修者的道，不在飛天遁地，而在守住心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