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飯桌上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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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近一直忙著置辦家什,修葺毀損,已經花了四百多兩,預計還需要再花一百多。
    酒樓她沒動,問王鵬是繼續開酒樓,還是另有想法,回信告知她後再處理。
    王鵬放下信,指尖輕敲桌案,閉目沉思良久。
    “少爺,午膳您是在書房還是去吉秀樓?”
    小文的清脆問詢打斷了他的沉思。
    “吉秀樓,把芳姨太和雅墨姑娘全都喊上。”
    “是,少爺,奴婢這就去。”
    王鵬將兩封信貼身收好,背著手慢慢踱步,向吉秀樓行去。
    午間陽光正好,比之冬節正日那會兒燙了不少。
    王鵬伸手感受,默默計算,‘過兩天就是前世的春節了啊,不知道我在現代的身體是死了還是變植物人了。’
    佟湘玉的聲音:“夫君,午膳備好了。”
    王鵬抬頭,看見佟湘玉在不遠處俏然而立,一襲湖綠色襦裙,腰間係著銀絲絛帶,襯得腰肢盈盈一握。
    她眉眼含笑,可眼底卻藏著一絲探尋。
    “娘子……”王鵬掛起大大的笑容,“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佟湘玉挑眉:“哦?夫君是要納第五房了?”
    王鵬:“……”
    這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麽一開口就帶刺?
    午膳擺在吉秀樓的暖閣,雕花圓桌上擺滿了菜,香氣四溢。
    丫鬟們上好菜便聽吩咐退去屋外,房中隻剩下五人。
    王鵬坐在主位,左手邊是佟湘玉,右手邊是慕容蓮。黃芳坐在慕容蓮旁邊,低著頭,小口小口地扒飯,一如既往的安靜。
    雅墨則坐在王鵬對麵,一襲白衣,清冷如霜,慢條斯理地夾菜,仿佛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
    可王鵬知道,這女人腦子裏絕對沒想好事!
    “夫君,”佟湘玉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王鵬碗裏,笑眯眯地問,“郭家來信了?”
    王鵬筷子一頓,抬眼看向她:“你怎麽知道?”
    佟湘玉輕笑:“府上有什麽風吹草動能瞞過我?”
    慕容蓮眨巴著大眼睛,天真地問:“郭家?是哥哥的未婚妻家嗎?”
    王鵬:“……”
    這丫頭,什麽時候知道的?
    黃芳芳低著頭,小聲嘀咕:“夫君要去京城了?”
    王鵬歎了口氣,放下筷子:“郭家要我提前進京。”
    佟湘玉笑容不變,眼尾瞥過對坐:“夫君打算帶誰去?”
    這才是重點!
    王鵬掃視一圈,目光在雅墨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開:“娘子自然要跟著,之前都說好了的,我也離不開你。”
    佟湘玉滿意地點頭。
    慕容蓮抱住王鵬右手,使勁磨蹭:“我也要去!”
    王鵬此時有些頭疼怎麽擺脫雅墨,哄小孩一樣哄道:“好好好,帶你帶你。”
    他其實很猶豫,慕容蓮的身份特別,帶與不帶,都有問題。
    慕容蓮喜笑顏開,當場送上個油乎乎的香吻:“哥哥最好了!”
    這丫頭,撒嬌的本事越來越熟練了。
    黃芳怯生生地問:“相公……”
    王鵬還沒回答,佟湘玉就淡淡道:“小芳,你哥哥還需留在千金鎮苦讀,你舍得離開?”
    黃芳聞言閃過一絲猶豫,隨即想到了什麽,眼眶微紅,低頭不說話了。
    王鵬愕然看向佟湘玉,她不是一向挺心疼照顧小芳的嘛,今天這是咋了?借機立威?
    黃芳的容貌美的太過妖孽,他著實不太放心,萬一自己不在身邊的時候出點什麽意外,他要後悔死。
    於是他悄悄遞了個眼神給黯然神傷的少女,可惜對方低著頭,沒看見。
    雅墨突然開口:“王公子,京城魚龍混雜,多帶些人穩妥。”
    王鵬眯眼:“雅墨姑娘有何高見?”
    雅墨放下筷子,淡淡道:“我建議,把青鸞帶上。”
    王鵬:“……”
    我恨不得離你們遠遠的,還特意帶上?
    這是要往我身邊塞人?
    佟湘玉笑的極為公式化,好似以前的佟掌櫃回歸。
    “雅墨姑娘倒是熱心,不過夫君的護衛自有安排,不勞費心。”
    雅墨不緊不慢:“佟夫人誤會了,我隻是擔心王公子安危。”
    佟湘玉挑眉:“哦?那雅墨姑娘要不要也一起去?”
    雅墨微微一笑:“若王公子不嫌棄,我自然願意隨行。”
    好家夥,這是要賴上我了?
    喂喂喂!你那個眼神什麽意思?挑逗?愛慕?迷戀?
    你的人設是傻憨憨的清冷濃顏係反差萌妹啊!
    怎麽突然變成高段位綠茶婊了,居然還會眼神戲。
    是不是該誇你一句,不愧是青樓進修多年的榜一大姐?
    王鵬頭皮發麻,無視佟湘玉在大腿上愛的擰動,趕緊打圓場:“這事容後再議,先吃飯,先吃飯……”
    飯桌上的氣氛越發詭異。
    佟湘玉給王鵬盛湯,柔聲道:“夫君,多喝些熱湯暖暖身子。”
    雅墨突然伸手,將一碟清炒時蔬推到王鵬麵前:“王公子,葷素搭配才健康。”
    佟湘玉眯眼:“雅墨姑娘倒是關心我夫君的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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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字咬的極重。
    雅墨輕勾嘴角,眼神迷離的看著王鵬:“醫者仁心。”
    醫者仁心?騙鬼呢!
    你壓根兒就不會醫術吧。
    王鵬無視二女的針鋒相對,端起湯碗,咕咚幾口幹掉。
    佟湘玉眉眼彎彎,取出絲帕,溫柔的幫王鵬擦拭嘴角湯漬。
    慕容蓮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王鵬碗裏:“哥哥,吃這個!可好吃了!”
    黃芳見狀,也怯生生地夾了一筷子郭蓉蓉念念不忘的炒青菜:“相……相公,這個好吃。”
    王鵬看著碗裏堆成小山的菜,嘴角抽搐。
    這是要撐死我?
    佟湘玉此時心情大好,簡單吃了幾口,看到雅墨夾菜姿勢自然,心思轉動,笑道:“雅墨姑娘傷勢如何了?”
    “多謝關心,已無大礙。”
    佟湘玉意味深長:“那真是太好了,畢竟傷好了,就該告辭了,對吧?”
    雅墨抬眸,與佟湘玉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有火花迸濺。
    “佟夫人說得對。”雅墨微微一笑,“不過,王公子答應幫我一件事,尚未完成。”
    王鵬:“???”
    我答應什麽了?翻譯密信?還是保護她們的安全?好像是順嘴提過。
    佟湘玉看向王鵬,笑容危險:“夫君,你答應雅墨姑娘什麽了?”
    “這個……說來話長……”
    雅墨淡定補刀:“王公子答應幫我解密。”
    佟湘玉笑容僵住:“解密?”
    她還以為王鵬答應了雅墨要納她進門,沒想到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
    那你剛剛故意裝出一副強搶民夫的樣子幹啥?
    慕容蓮好奇:“那是什麽?”
    黃芳小聲:“聽著好厲害……”
    王鵬趕緊擺手:“小事!都是小事!”
    雅墨卻繼續火上澆油:“王公子莫非忘了?那日你我二人獨自在房中,你親口……”
    王鵬感覺左手邊傳來陣陣涼氣,猛地站起來:“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們慢慢吃!”
    說完,他轉身就要溜。
    佟湘玉拽住他,聲音輕柔婉轉,好似天邊飄蕩的雲彩。
    “夫君~妾身想知道你與雅墨姑娘獨自在房中幹了什麽,又親口說了什麽。”
    王鵬:“……”
    完了,今晚要睡書房了。
    王鵬硬著頭皮坐回去,幹笑道:“娘子,這事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佟湘玉放下筷子,神色一凜,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氣場全開:“夫君,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和雅墨姑娘到底在謀劃什麽。”
    “第二,今晚你睡柴房,那可是雅墨姑娘躺過的草垛。”
    王鵬:“……”
    心知是開玩笑,可王鵬不想惹佟湘玉不高興。所以,沒得選了。
    他歎了口氣,看向雅墨:“雅墨姑娘,事到如今,不如攤開說?”
    雅墨沉吟片刻,點頭:“好。”
    她環視眾人,緩緩道:“我父親是前玄鳥衛統領林寒,他失蹤前將玄鳥令和一份密信給了我師傅,後來又到了我手上。周崇找我,就是為了這兩樣東西。”
    佟湘玉皺眉:“所以,夫君卷進了玄鳥衛的爭鬥?”
    雅墨點頭:“是。”
    慕容蓮興奮地拍手:“好刺激!哥哥是要當大俠了嗎?”
    王鵬扶額:“小蓮,這不是兒戲……”
    黃芳怯生生地問:“那……相公會有危險嗎?”
    雅墨看向王鵬,眼神複雜:“會。”
    佟湘玉沉默片刻,突然道:“既然如此,夫君必須帶我去京城。”
    王鵬一愣:“娘子……”
    佟湘玉堅定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涉險。”
    雅墨淡淡道:“我也必須跟著。”
    王鵬頭疼:“雅墨姑娘,你傷勢未愈……”
    雅墨打斷他:“我的命是王公子救的,我不會獨自逃走。”
    放屁!你就是想在我這兒托庇,借機故意賴上我。
    慕容蓮舉手:“我也要去!”
    黃芳小聲:“我……我也想幫忙……”
    王鵬看著這一屋子女人,想到未來踏入玄京城,郭氏夫婦看到一大堆鶯鶯燕燕,那場麵……
    他突然覺得,這哪是去京城?這是送他上刑場啊!
    頭疼!
    思慮再三,他最終拍板。
    死就死了,有郭蓉蓉在,想必郭氏夫婦會手下留情的……吧?
    “娘子和小蓮隨我去京城,小芳……也去。”
    他看向雅墨,猶豫了一下:“雅墨姑娘若執意跟隨,就以……丫鬟……”
    雅墨鳳眼微眯,死死盯住王鵬。
    “以醫師身份同行。”
    雅墨垂眸點頭:“可以。”
    佟湘玉看不下去了,自家小夫君自己可以鬧,你個野生狐狸精憑什麽威脅!
    “夫君,妾身覺得醫師身份不妥,大玄雖有女醫師,卻是鳳毛麟角,太紮眼了。不如做個廚娘打扮吧,以雅墨姑娘的身手和江湖經驗,順便可以幫忙看顧下廚房,免得遭了歹人下毒。”
    有道理!
    王鵬心裏認可,卻不能急著表現,裝作思考的樣子,摸著下巴沉吟片刻,問道。
    “雅墨姑娘以為如何?”
    雅墨以為如何?不如何!
    她想一腳把佟湘玉踹飛,竟然想讓她當廚娘伺候你們這一大家子。
    可她偏偏發作不得,因為佟湘玉的說法有理有據,算是自己目前境況下的最優解之一,偏偏又是有求於對方,寄人籬下。
    她麵上依舊維持著清冷如月的模樣,心頭卻泛起苦澀,還有些微的不甘、氣惱、委屈。
    枉她重傷垂死之際還想著眼前的臭小子,換來的卻是疏遠和抗拒。
    對!是她把他拖下水。
    可又不是故意的!
    她也有想辦法彌補的。
    可得到的是臭男人聯合家裏的女人一起欺負她。
    一時間,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
    終於,她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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