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台上麵擺放的整整齊齊，打開胭脂盒，有使用過的痕跡。
    圓桌上原本是放著本打開的賬簿的，旁邊是筆墨和一堆銀錢，想來掌櫃被害時應該正在算賬，現下東西已經被當做證物收去衙門了。
    五鬥櫃裏大多是些零碎物件，有幾個放的是女人貼身衣物，看形製，挺年輕。
    其中一個帶鎖的抽屜，裏麵是許多賬簿和現錢銀票，也早已被收走了。
    樟木箱中則是備用的被褥以及日常衣物，沒找到其他東西。
    王鵬饒有興趣的看他們查驗現場。
    這場麵，若是裏麵的人換上現代衣服，感覺跟看刑偵電視劇差不多。
    都是事無巨細的檢查，一邊查一邊記錄。
    缺的隻是某些例如收集指紋之類的程序。
    不過古代也有自己的痕跡學。
    有個探員就掏出了些幹粉，吹在窗沿上，查看是否有腳印。
    眼見差不多了，王鵬問道。
    “老崔！如何？有發現嗎？”
    崔子豐沒有答話，朝身後的仵作點頭，示意對方來說。
    “回王公子，卑職於停屍房檢查過死者傷口，非常幹淨平滑，再看這現場，除了案發的門口位置，其餘都幹幹淨淨，而且桌上和櫃子裏的銀錢分毫未動，說明凶手就是奔著殺人來的，基本可以斷定是有預謀的行凶，不太可能是臨時見財起意。”
    周圍眾人聽的頻頻點頭。
    “而且，公子請看，房門是向內開的，兩側門板和牆上，都有大量血液飛濺，很明顯是掌櫃被抹脖子後噴濺出來的。”
    嗯？
    王鵬聽著分析，左右四顧一番。
    這一刻，福爾摩斯附身，柯南道爾加持。
    他好像抓住了什麽！
    要長腦子了！
    可偏偏，就差了那麽一點點，急的他來回踱步，不停的撓頭。
    滔滔不絕的仵作看他這副樣子，乖乖閉嘴，將目光投向自家上司。
    崔子豐也是覺得莫名其妙，剛想開口詢問。
    王鵬突然站定，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少數刑偵技巧，想到個好辦法。
    他走進房間，讓小川當凶手，自己當被害者。
    嘴裏喊了一大口水，假裝開門，瞬間，被抹了脖子，然後鮮血茶水）猛的噴出，邊噴，身體邊倒。
    這就是傳說中的還原案發現場了！
    王鵬一骨碌爬起來。
    看著小川身上的水漬，再看看門檻和門前的少數血點。
    結果很明顯，王鵬剛剛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這個。
    凶手正麵殺人，他身上的衣服一定會被血濺到！
    那麽……血衣去哪兒了？
    崔子豐帶頭開啟誇誇模式，一個勁兒拍馬屁，說王鵬腦子好使，要是來幹刑偵，肯定是把好手雲雲。
    仵作也是滿臉的佩服。
    不過不是佩服王鵬，是佩服自家上司。
    明明是沒來得及公開的線索，卻能表演出毫不知情、恍然大悟的樣子，厲害！
    將發現記錄下來，帶著許多疑問，眾人重新回到縣衙。
    楊貞三人被再次提審，分別帶到單獨的房間，為了防止串供。
    初次走進古代牢房。
    王鵬像個遊客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哪兒哪兒都覺得新奇。
    前世的電影電視裏麵，牢房多是半地下的，隻有個很高的天窗露出地麵，用來透光透氣。
    當然，有些牢房是沒天窗，有的那些應該算是vip待遇了。
    這樣的確可以大幅度降犯人偷偷鑿牆逃跑的可能性。
    那麽問題來了，人有三急，犯人上廁所咋辦？
    所有電影電視裏的牢房，全都是一個個小隔間，了不起給點稻草，從沒見過馬桶一類的物件。
    難道原地解決？
    然後讓獄卒清理？
    這不純粹想屁吃嘛！
    就算每個牢房配個恭桶也不現實。
    獄卒又不是保姆！
    不給上幾鞭子，然後讓誰拉的誰自己吃回去才有鬼。
    王鵬今次算是見識到真實的古代牢房啥樣兒了。
    在他看來，就是80年代旱廁的放大版，但要更先進些，至少有半自動輸水係統。
    牢房是一間特大號的屋子，整體呈凹字形。
    大門開在凹字底部，進門就是獄卒的辦公區。
    凹字的兩側全是一間間牢房，兩兩對列，每一間都有窗戶。
    很高，看著就是一塊青磚大小，與其說是窗戶，不如叫做洞，也沒個窗戶紙啥的，就那樣敞著。
    另外就是低一些的地方，正常窗口的高度，有好些小孔，正方形排列，頂多拇指粗細。
    王鵬看見第一眼就驚了，這是……熱力學第一定律，小孔降溫？
    每間牢房靠外側牆壁的地方，都有一條淺溝，從頭通到尾，那就是上廁所的地方。
    淺溝上方，有剖開一半的粗竹子，裏麵不停的有水流過。
    竹子帶孔，會不停的往下滴水，落進下方凳子上的木桶中。
    木桶是特製的，一側有個小缺口，水滿了也不要緊，會從缺口自動流到溝裏。
    犯人們喝水和衝廁所的需求，就全靠這個不停蓄水的木桶了。
    現下正好是大夏天，進到牢房裏，不僅沒有難聞的氣味，反而極為涼爽。
    全賴那些小孔和這套衝廁所係統的功勞。
    王鵬感受著徐徐涼意，新奇不已，轉念想到冬天怎麽辦？不得凍死啊！
    隨口問獄卒，答曰，不怕！這是井水，冬天就變暖和了，雖然還是會冷，但凍不死人。
    王鵬更加新奇了，又問，是誰要求這般建造的？
    獄卒不解，說不知道。
    他又問崔子豐和小三，也都說不知道。
    王鵬此時也沒了審訊的心思，跑到外麵，想看看水從哪兒來。
    沿著架設在屋頂的竹管，王鵬來到了不遠處的棚子裏。
    剛剛路過，匆匆瞥一眼，他以為這是個小磨坊。
    沒想到，石磨後麵，居然藏了口井，井上架著個全木質的裝置，是個類似水車的玩意。
    沒用的冷知識：井車，隋唐時期就有。）
    石磨上方多了根杆子，就是給井車傳動的，五十噸水，成本是三頓驢飼料。
    裝置上方除了給大牢送水的竹管，另外還有好幾根延伸到衙門的各個院子裏。
    好嘛！
    半自動自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