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光刻俠集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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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河衝進實驗室時,白大褂下擺還沾著法庭地毯的絨毛。
    他反手鎖上門,金屬插銷扣上的瞬間,後頸的冷汗才順著脊椎滑進衣領——方才在法庭,母親說“調參數時把第三組電阻值調低0.3”的聲音還在耳邊,像根細針挑開了記憶裏某個塵封的匣子。
    前世母親病危時,床頭小櫃最底層的舊筆記本裏,確實夾著半頁手寫的電路圖紙,當時他以為是老物件沒在意,此刻突然明白那是她用二十年時間,在記憶移植實驗裏偷藏的密碼。
    “叮”的一聲,培養艙的藍光自動亮起。
    他撲到操作台前,指尖在控製屏上翻飛,第三組電阻值的數字從2.7跳到2.4時,手腕突然頓住——記憶裏母親塗祛疤膏的觸感湧上來,她那時總說“小星的手真穩,像修手表的師傅”,可此刻他的指尖在發抖,因為終於確認:那個總在廚房切土豆絲的女人,那個在家長會給班主任帶茶葉蛋的女人,原來藏著比他更漫長的重生秘密。
    手機震動聲驚得他差點碰倒燒杯。
    按下接聽鍵前,他深吸三口氣,直到喉結平複成尋常少年的模樣。<)的網絡安全部已經標記了我的訪問頻率異常。”電話那頭的女聲壓得極低,背景裏有德語的斥罵聲刺進來,“他們在查上周三淩晨的日誌,我黑進極紫外光源模塊的時間戳暴露了。”艾米的尾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那是她慣用的變聲器,但沈星河能聽出她吞咽口水的聲音——這個娶了蘇州姑娘的荷蘭工程師,此刻正縮在埃因霍溫研發中心的女廁隔間裏。
    “48小時。”沈星河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操作台上的銅製鎮紙,那是前世他30歲生日時,母親用舊懷表熔鑄的,“用這48小時把他們的監控係統搞癱瘓。”他想起艾米上周視頻時,電腦屏幕後掛著的蘇繡團扇,繡著並蒂蓮,“你太太下個月要回國看外婆,對吧?”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兩秒,接著是紙張摩擦的窸窣:“明白。”
    掛掉電話時,後頸的汗毛突然豎起。
    他轉頭,正撞進林夏·暗的目光裏。
    這姑娘不知何時站在陰影裏,發梢還沾著法庭應急燈的冷光,手裏捏著張打印紙,紙角被她的指甲摳出細密的齒痕。
    “民間黑客名單。”她走過來,紙張拍在操作台上的聲音像顆小炸彈,“七個,都要匿名。他們說代號是‘光刻俠’。”林夏·暗的食指敲了敲“俠”字,眼尾的淚痣跟著跳動——那是她情緒波動的標誌,前世她總說這顆痣是“災星”,此刻卻像團要燒起來的火星。
    沈星河低頭看名單,最上麵的id是“青銅鏡”,備注裏寫著“故宮文保部技術顧問”。
    他突然笑了,指腹蹭過“鏡”字:“用故宮修複古畫的鏡麵反射原理破光學加密,這主意是你出的?”
    林夏·暗的耳尖瞬間紅到脖子根。
    她猛地轉身去調監控,發繩鬆開一綹黑發垂下來,遮住了嘴角的弧度:“八點上線,我已經測試過他們的跳板服務器。”
    實驗室的門被輕輕叩了三下。
    沈星河不用抬頭也知道是王立強——這位國安局特工總把步幅控製在75厘米,和他穿的老北京布鞋的鞋印完全吻合。
    “主控室空調出風口。”王立強的聲音混著消毒水味飄進來,他手裏的清潔車還滴著肥皂水,“微型信號接收器裝好了。”男人摘下橡膠手套,指節上有道新蹭的紅痕,應該是拆空調濾網時劃的,“安保換班在淩晨一點,拖住十分鍾,數據同步就能完成。”
    沈星河點點頭,目光掃過王立強胸前的工牌——“後勤三組 王師傅”,照片上的人比實際老了十歲,連法令紋都是畫上去的。
    “辛苦。”他說,這是前世當商人時學不會的溫度,此刻卻像呼吸般自然。
    “叮”的一聲,實驗室的傳菜口被推開。
    田中孝司的禿頭先探進來,接著是捧著玻璃罐的手——罐子裏的光刻膠泛著琥珀色的光,像凝固的黃昏。
    “新配比。”日本人的鞠躬幅度比往常大了五度,遞罐子時指尖在抖,“但……今早出門時,樓下便利店的阿婆問我是不是要去見老朋友。”他的尾音黏在“友”字上,悄悄塞過來的紙條擦過沈星河掌心。
    紙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寫的:“倉庫街拐角的郵筒,連續三天有相同號碼的信封。”
    沈星河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捏緊紙條,指節發白:“你是我們唯一的原料來源。”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刀鋒般的重量,“千萬……”
    “我明白。”田中孝司突然用中文打斷他,眼角的皺紋堆成花,“我太太說,櫻花要落的時候,總得有人接住花瓣。”他倒退著退出傳菜口,金屬門閉合的瞬間,沈星河看見他後腰別著的日式短刀——那是他父親二戰時的遺物,刀鞘上纏著他女兒的嬰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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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實驗室像座被按下快進鍵的鍾。
    牆上的電子鍾跳到2359時,林夏·暗的電腦突然發出蜂鳴,十七塊屏幕同時亮起綠色代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光刻俠上線。”她的聲音裏帶著電流般的震顫。
    沈星河坐下時,鎮紙硌得掌心生疼。
    他調出核心攻擊模塊,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眼前浮現出母親說“調低0.3”時的眼神——那裏麵有他從未見過的星光,此刻正透過他的指尖,融進一行行代碼裏。
    “光學加密層突破30……60……85……”林夏·暗的聲音越來越快,“最後一道防線!”
    沈星河的拇指懸在回車鍵上方。
    窗外的月光漏進來,照在控製屏上,他突然想起前世母親臨終前說的話:“小星,你總說時間是條河,可你不知道,河底的石頭早就在等你了。”
    “滴——”
    警報聲像把利刃劈開空氣。
    “有人出賣了我們!”林夏·暗的尖叫刺穿耳機,她的手指死死摳住桌沿,指背泛著青白,“他們鎖定了ip地址!”
    沈星河猛地抬頭,屏幕中央的紅色警告刺得他睜不開眼:“入侵者已鎖定ip地址。”
    手機在此時震動,是艾米的視頻請求。
    他按下接聽鍵的瞬間,畫麵裏炸開刺目的白光,接著是德語的嘶吼:“沃森女士,請跟我們去安保室!”
    艾米的臉最後閃了一下,她對著鏡頭口型:“蘇州……團扇……”
    屏幕黑掉的刹那,沈星河聽見實驗室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夏·暗猛地扯斷所有網線,金屬碎屑濺在他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王立強的聲音從耳麥裏壓過來:“安保提前換班,我被堵在消防通道了!”
    沈星河抓起桌上的光刻膠罐子,玻璃在掌心沁著冷意。
    他看向培養艙,母親說的“記憶融合儀”正在自動啟動,紅色警示燈明滅,像某種野獸的眼睛——而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野獸的輪廓。
    “林夏,帶名單走。”他的聲音突然穩得可怕,“去倉庫街的郵筒,查田中說的信封。”
    林夏·暗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了頓,突然抓起移動硬盤塞進他懷裏:“要活著。”她轉身時,發梢掃過他耳垂,帶著股熟悉的茉莉香——那是前世他們婚禮上,她別在鬢角的花。
    腳步聲越來越近。
    沈星河把鎮紙塞進褲袋,那裏還裝著母親的紙條。
    他最後看了眼操作台上的電阻值,2.4的數字在警報光裏明明滅滅,像極了母親說“去實驗室”時,眼裏浮起的月光。
    門被撞開的瞬間,他按下了記憶融合儀的確認鍵。
    屏幕上的紅色警告開始閃爍,實驗室外傳來荷槍實彈的腳步聲,而沈星河的手機裏,艾米的最後一條消息正在發送:“他們鎖定了我的訪問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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