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徐大爺扇了自己一巴掌：“你爺爺的為人，這村子裏沒有不豎大拇指的。我當時有了那想法，就怕的要命，忙去找了王貴祥。”
    “後來才知道，你爺爺純粹就是把你當親孫子養，這麽多年我心裏一直堵著，你爺爺去的早，我一直沒找著機會跟他道歉。”
    徐大爺說著這話，眼裏泛起了淚光，雖然他沒能跟爺爺說句對不起，但我想爺爺並不會因為這件小事怪罪於他。
    徐大爺說出這事後如釋重負，但也覺得在一個小輩麵前說起來，有些尷尬，忙轉移了話題。
    “這貓跑你這兒了，看著挺乖。”
    聽他說貓，我回頭一看才發現，昨天晚上救我的玄貓就躺在我剛才睡的位置，此刻搖著尾巴眯著眼睛，悠然自得。
    我給它喂了個蛋黃，徐大爺在，沒好意思給太多，畢竟他都不舍得自己吃。
    徐大爺說道：“看到這貓幾回，不亂吃東西。”
    “大爺，我爺爺當年抱我回來的時候，一點都沒說我的事嘛？”
    徐大爺歎了口氣：“當時村裏人都催著他送你走，你來了之後，這裏就開始下大雨，大家都當你是不祥之人，有人打聽你的來曆，但你爺爺守口如瓶。”
    “村裏人拗不過他，那幾年，可是都跟他疏遠了不少。你爺爺卻從來沒抱怨一句，日子過的艱難也好，被人疏離也好，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
    “說是以德報怨，也不為過，村裏的長輩想要出麵調解，問起你的來曆，你爺爺依舊一個字不說。問急了，就說在路邊撿的，別的什麽都沒有。”
    “誰家有個什麽事了，你爺爺都是第一個去幫忙的，哎，是個好人。”
    我心裏不禁感歎爺爺是個真漢子。對於自己的身世，多少有些無奈。
    不過天意如此吧。
    “那我小時候，有些什麽特別的事嘛，我都不記得了，就連八歲時生了一場大病，也都不記得了。”
    徐大爺點了點頭，說道：“孩子，我跟你說，你自己別瞎琢磨。”
    “嗯。”
    “約麽一歲的年紀吧，你就差不多開始說話了，但是說的話，我們都聽不懂。這麽說起來，我好像沒有跟小時候的你說上幾句話。”
    “哦，可能我太小了，又隻在這裏待了八年。”
    “那也不是，你爺爺不讓你說話。”
    啊，不讓我說話，那是為什麽。
    “我也是聽別人說，說你開口就說不要複活要去死什麽什麽的，你爺爺大概怕你說這些嚇到村裏的人，所以才不讓你跟我們說話。”
    “而且，你小時候有幾次掉進河裏，要不是剛好被人看見，可能真就早沒了。”
    聽到這，我不禁眉頭一皺，原來我小時候落過水，難怪現在怕水怕的要命。
    “難怪我現在這麽怕水。”
    我尷尬的笑笑。
    徐大爺搖搖頭：“你小時候可不怕，最後那次，我是親眼看到你自己跳下水的，跳下去之後也不撲通，就像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一樣。”
    “我當時嚇壞了，鋤頭一扔就跳下去把你拖上來，你那時反抗激烈，要不是我看到你往河邊走就喊了你爺爺，就憑我自己，恐怕根本救不上來你。”
    我聽了心裏泛起一陣酸楚。
    “那時你爺爺正聚精會神的挖野菜，就那一不留神的功夫，你就悄悄的溜走了。你爺爺和我一起把你拖上岸，你又哭又鬧，說什麽絕不能一個人獨活。”
    “你爺爺啪啪就是兩巴掌，氣的是老淚縱橫。我當時雖然有大概聽說，但當時還是後怕不已，原來你不是不小心掉下去，你是真的想去死。”
    “我也不敢說什麽，囑咐你爺爺帶你回去換衣服，別著了涼。”
    我有些哽咽：“那，後來呢？”
    “後來九太爺聽說了，摘了兩個南瓜葉，裹著雞蛋燒好了給你送了過去。”
    “聽說那之後你就沒再鬧騰了，但是誰也沒想到，你在八歲那年突然生了那場大病，渾身像冰一樣涼，四肢也沒法動彈，不吃不喝的，就跟個死人似的。”
    “你爺爺急的到處找九太爺，可九太爺自從給你做了那南瓜葉包雞蛋，身體就不大好了。因此他家人都攔著，不讓你爺爺見到九太爺。”
    我不解的問道：“南瓜葉包著雞蛋，有什麽說法嗎？”
    徐大爺點了點頭：“對外人說是南瓜葉包著雞蛋放火裏烤熟，但做那之前要做祈禱，還要放指尖血進去，還有什麽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是損耗元氣的東西。”
    “吃了那雞蛋，能治驚嚇之症，也能辟些邪祟。”
    “不過也是後來，九太爺不忍心你遭罪，不忍心你爺爺遭罪，就給指了條路。就是後山墜龍潭那裏，說是每年二月份的時候，紅衣娘娘會從上弦月上飛下來，救苦救難。”
    “可是誰見過呢，都隻是傳說而已。”
    “那天夜裏怪獸吼叫，我們還以為，你爺爺和你都被……”
    “哎，第二天，我們一群人壯著膽子上了後山，就是想去給你們收屍的，但是就算翻遍了整個後山，也都沒有找到你們的影子，隻找到了你爺爺穿的一件棉襖。”
    “回來的時候，想著和你爺爺一樣，給你也做個衣冠塚，哪知村裏人給你做的那口小棺材，卻不翼而飛。”
    這事我也好奇，便問道：“是啊，那口小棺材去哪了？”
    徐大爺搖搖頭：“大人肯定做不出那事，再說，棺材這種東西大家還是比較忌諱的。可能是誰家小孩子偷拿去玩了，怕挨打又不敢承認。”
    “沒辦法，這種東西不能做第二副，王貴祥本來想著燈九太爺身體好點了，再問問他這事怎麽處理，還沒等問呢，九太爺就去了，不過後來，有個收破爛的找來，說找宋時生的家人，我們才知道，你竟然還活著。”
    “於是便想，那小棺材丟了，應該是冥冥當中的天意。”
    正說著，門口突然傳來刹車的聲音，徐大爺咦了一聲，剛要說話，就見張忠快步走了進來，看到徐大爺，道：“正打算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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