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有一道屏障，平時隱而不顯。唯有進出時，能看見水流波動。
    段譽踏進永夜城，忽覺身體一輕，原來沒了海水壓力，裏麵自成空間。
    花仙子與他並肩而行，見赤子在前麵不遠，先打出八片花瓣，又釋放三大氣海。
    她是想趁其不備，給予致命一擊。沒了海水阻擋，花瓣威力不減，敢於放手一搏。
    隻是她剛有動作，赤子就停了下來。隨即單手一揮，空間怪力亂舞，花瓣四下紛飛，全都偏了準頭。
    花仙子的氣海，剛要破體而出，赤子轉身過來，衝她輕推一掌。
    雖然相隔七八丈，看似綿軟無力。可花仙子的氣海，卻遭到外力擠壓，無法釋放出來。
    不過三大氣海聯動，花仙子靈力自生，要反向衝破壓力。
    花仙子加大靈力輸出，空間怪力也水漲船高，形成了角力之勢。
    赤子看著花仙子，目光逐漸變的陰狠。可他瞟了段譽一眼，氣勢便慢慢散去，對花仙子說：
    “仙子，這是我的地盤，苦心經營了數千年，要是我在這裏被人殺了，豈不是白練了這麽久？”
    不是赤子發了善心，而是他沒有把握，應對段譽的星辰之力。
    再說花仙子不是善茬，未必能輕易搞定。再說他有更好的辦法，無需在這裏廝殺。
    兩人交手了一招，各自心裏都清楚，不拿出看家本領，都奈何不了對方。
    可花仙子不服氣，回道：“那倒未必，我想試試。”
    她衣衫鼓蕩，發絲擺動，激發靈力，與赤水抗衡，並吩咐段譽：“小冤家，快點殺了他。”
    段譽不知道花仙子會偷襲，看到花瓣亂飛時，還在不明所以。
    等到怪力加身，才發現不對勁，揮動著胳膊說：“這永夜城真怪，動手動腳都費勁。”
    直到聽見花仙子吩咐，這才知道交上手了，但他既無心，也無力。
    赤子的碧波萬重浪，刷了他幾十重，他的璀璨星河與奇石鎧甲，已接近承受之極限。
    即便以星辰之力攻擊赤子，倘若一個不慎，弄不好被反噬。
    段譽此時有點後悔了，當初在長風客棧時，就該跟大哥請教下，如何將承受的力道，轉變為自己所用。
    就好比慕容家的鬥轉星移，能夠轉走別人的攻擊，甚至成為自己的手段。
    要是能做到這一點，他的璀璨星河，就像個巨大的蓄水池，平時儲存別人的力道，關鍵的時候發揮出來，那將無往而不利。
    不過段譽對於修煉，一向不大熱衷，就沒往這方麵想。
    再一個目前的情形，他也不想跟赤子動手，畢竟上官傾心還在他手裏。
    他先擴大奇石鎧甲，將花仙子護在裏麵。再舉起雙手，做出恫嚇之勢，對赤子道：“你快住手，否則我不客氣了。”
    赤子不屑的說：“你還敢妄動星辰之力麽？”
    段譽笑著應道：“敢不敢的，這就看你了。要是你逼我，不敢也要動手。”
    赤子回道：“仙子先動的手，我要是不還擊，難道要挨打不還手麽？”
    他已有收手的意思，又怕花仙子乘勢反擊，故而將問題丟給花仙子。
    段譽回頭勸花仙子：“花花，咱們救人要緊，其他事後麵再說。”
    花仙子對赤子道：“要是在地麵上，我早送你歸西了。”
    她隨即收了靈力，有段譽奇石鎧甲護著，也不怕對方突然使壞。
    赤子隨即住手，他也不避諱，說：“倘若在陸地上，我也不會招惹仙子。”
    說完前頭帶路，段譽與花仙子跟著，保持一定的距離。
    赤子頭也不回，說道：“隻要你們規矩，我不會對你們怎麽樣，沒必要離的那麽遠。”
    段譽打量著城堡，問道：“老前輩，這些個屋子，用什麽打造的？個個油光發亮，看著挺結實的。”
    赤子反問他：“怎麽，你想要加入夜遊族？”
    段譽連忙擺手：“免了，我可沒興趣，你不說就算了。”
    赤子反問他：“你這身盔甲倒奇特，肯不肯告訴我，有什麽奧秘？”
    段譽回道：“這個不能說，萬一你動了歪心思，我不是自找沒趣嘛。”
    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說：“行行行，不該問的我不問。”
    可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永夜城是你一手打造的？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吧？”
    赤子沉默良久，這才說道：“夜遊族本來不住海裏，是南山穀的居民，我也是那裏人。可是有一天，巫行教的人，忽然闖到了這裏，大肆屠戮我們的族人。”
    “我們展開殊死的搏鬥，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族人死了十之六七，最後被逼無奈，隻好躲進這海底之中。由於時間久了，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段譽生出同情之心，黯然說道：“原來你們是苦命的人，被人家逼到海底來的。”
    花仙子捅了他一下，叮囑說：“你別同情心泛濫，誰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赤子回道：“真也好，假也罷，已成事實，無力回天，信不信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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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仙子問：“那你說說，巫行教為什麽要趕盡殺絕，還將你們追到海底了？”
    段譽接著道：“對呀，天下之大，哪裏不能去，不用躲在這裏吧？”
    赤子回答說：“巫行教修的是神魂，練的是屍體，善於控製死屍，作為他們的武力。他們的宗旨是，每到一個地方，須得殺光滅盡，不留任何後患。”
    “當年我才是紫元境，無力護住我的族人。他們拚命追殺，我們亡命的奔逃，最後無路可去，隻能躲進大海裏。”
    “我發誓有朝一日，等我學有所成時，一定會屠光巫行教，殺了巫行天報仇。”
    “所以這麽多年來，我修煉出碧波萬頃。可也隻能在大海裏，才能發揮出威力，上了陸地也不行。”
    “這段仇怨，我等的太久了，於是十多年前，我前去請教原子，希望他能指點我一二。畢竟他也是南山穀人，小時候我們一塊玩耍。隻是後來他離開了，但是根還在南山穀。”
    段譽氣憤的說：“你去請教別人，怎麽還將人給抓了，這哪是人幹的事。”
    赤子回道：“我也被逼無奈，我去黑水穀找到原子，他正在指點小姑娘，我見星辰訣厲害，請原子也教教我，但是他不肯，說什麽一種功法，隻能傳給一個人。”
    “我隻好將他們抓來，慢慢的折磨，慢慢的拷問，他們卻始終不肯定說。”
    花仙子擺擺手道：“你學會了也沒用，巫行教日趨勢微，早不知躲哪裏去了。巫行天更慘，被困在萬惡森林，如今生死不知。”
    赤子猛地回過頭，問道：“此言當真？”
    花仙子指著段譽說：“你不信我，那你問他吧。”
    段譽經花仙子提醒，這才猛然想起，真見過這個巫行天，語重心長的說：“老前輩，我們沒騙你，在萬惡森林見過巫行天，像是被困在某個空間中，一直出不來。”
    赤子訝異的問：“哦？你們去過萬惡森林？”
    段譽歎道：“唉，一言難盡，也不是我們要去的，是被人逼進去的。”
    赤子道：“萬惡森林乃三大絕地之首，你們竟然能活著出來，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段譽勸道：“前輩，你的仇人沒了，學什麽星空裂也沒有，不如放了原子與傾心吧？”
    赤子大手一擺，拒絕道：“不行，我族人的仇，我們受的苦，難道就這麽算了？”
    段譽奇怪的問：“可是你的仇人沒了，難道你要進萬惡森林去殺巫行天？”
    赤子雙手舉起，不停的揮舞著，幾近癲狂狀態，回道：“沒了巫行教，沒了巫行天，世人千千萬，不滅幾個教派，殺掉幾個家族，難泄我心頭之恨。”
    隨著他雙手擺動，空間亂力又起，遠處屋子恍恍惚惚。
    段譽同花仙子合力，穩住身子不動，像是大海中的小舟，隨時有覆滅的風險。
    花仙子怒道：“你快停下，否則我還手了。”
    段譽勸道：“算了，別跟他一般見識，讓他發泄一會吧。”
    兩人搖搖欲墜，又堅如磐石，過了不大一會，赤子終於冷靜下來，一聲歎息：“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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