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蘇醒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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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哭嗎?\"空洞的眼眶裏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順著麵具裂痕蜿蜒成河。他總以為自己在流淚,可那些從喉管裏擠出來的嗚咽,更像是沙漠巨蠍被生生扯掉螯肢的嘶鳴。當月光透過墓室穹頂的破洞照在他手背上時,潰爛的皮膚會像蠟一樣融化,露出下麵纏繞著符咒的森白指骨——那是荷魯斯祭司用七道鎖鏈刻進骨髓的詛咒,讓他永世背負著整個王朝的罪孽。
    石棺底座刻著的《亡靈書》早已被他的血手印浸透,那些歌頌永生的象形文字如今扭曲成獰笑的麵孔。每當他試圖觸摸牆上描繪豐收景象的壁畫,指尖劃過之處就會迅速枯萎,麥粒變成灰,河水凝成冰。有一次他在鏡中瞥見自己的模樣:腐爛的眼眶裏嵌著兩顆燃燒的黑曜石,心口位置有個不斷淌血的窟窿,而本該跳動心髒的地方,隻有一隻被釘死的聖甲蟲在緩慢翕動翅膀。
    \"我不是法老...\"他跪倒在破碎的祭壇前,枯瘦的手指摳進自己的肋骨,試圖把那團在胸腔裏作祟的詛咒掏出來。可每次撕裂皮肉,湧出來的不是內髒,而是無數隻蠕動的蛆蟲,它們落地後會立刻化作細小的哭聲,在墓室裏織成一張無形的網。那些哭聲裏混雜著他從未聽過的語言,像是成千上萬被活埋的奴隸在同時哀嚎,又像是某個被遺忘的神隻在低聲念誦著永不終結的懲罰。
    幽深的墓道裏,火把的光芒突然被一股陰風壓得隻剩豆大一點。那具剛被考古隊移出石棺的木乃伊猛地坐起身,亞麻布裹著的手指骨節爆出脆響,竟在石壁上抓出五道深溝。領隊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見纏腰的布條如毒蛇般射出,瞬間勒斷了兩個隊員的脖頸。
    \"它動了!快開槍!\"年輕隊員的槍響在墓室裏炸開,子彈卻像打在鐵板上,隻崩落幾片幹枯的皮肉。木乃伊空洞的眼眶裏燃起兩團猩紅鬼火,腐爛的腳掌在地麵拖出焦黑軌跡,所過之處,石磚竟如被強酸腐蝕般冒起白煙。
    最駭人的是它撕開隊員胸膛的方式——不是用蠻力,而是指尖滲出的灰黑色霧氣,觸到皮膚便讓血肉瞬間化作膿水。考古隊帶來的護身符在它靠近時紛紛炸裂,剛遞到它麵前就寸寸斷裂,斷口處還爬著詭異的黑色紋路。
    \"是詛咒...是荷魯斯之眼的詛咒!\"老隊員認出木乃伊額頭上模糊的刺青,話音未落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飛,後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喉頭湧上的鮮血裏竟混著細小的蛆蟲。一人看著同伴們一個個在哀嚎中融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時爬滿了和木乃伊身上一樣的紋路,正順著血管往心髒蔓延。
    殘陽把金字塔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一具具倒伏的巨獸骨架。沙地上散落著考古隊的遺物:斷裂的測繪儀屏幕還閃著最後一道雪花紋,皮質筆記本被風沙啃出毛邊,翻開的那頁寫著“第七天,沙暴沒停過,羅盤瘋轉,指向地下”,墨跡被沙粒磨得發灰。不遠處,半埋的帆布帳篷隻剩幾根彎曲的鋁杆,像被啃剩的獸骨。
    一隻倒扣的軍用水壺陷在沙裏,壺口凝著圈幹泥——最後一滴水大概早在幾小時前就耗盡了。更遠處,科考服的碎片掛在風蝕柱上,布料被撕成條狀,露出下麵一截森白的指骨,指節還保持著攥緊工具的弧度。
    沙地上有串拖拽的痕跡,斷斷續續延伸到一道深溝。溝底堆著坍塌的砂礫,隱約能看見銀灰色的金屬反光,是他們攜帶的地質雷達。雷達天線上纏著塊染血的紗布,血漬早被曬成暗褐色,旁邊散落著幾支空針管,標簽被風沙刮得隻剩“葡萄糖”三個字。
    筆記本最後一頁的字跡突然潦草,墨水洇成黑團:“不見了,有抓痕……風裏有聲音……”後麵的字被什麽東西劃得粉碎,隻剩半道歪斜的感歎號,像隻驟然凝固的驚惶眼睛。
    風卷著沙粒掠過,嗚嗚地響,像誰在哭。雅丹群靜默著,把這支隊伍的最後掙紮,都吞進了褶皺的地層裏。
    夕陽的金輝給巨大的金字塔鍍上了一層神秘的暖色,沙丘在熱風中斷續地流動著。劉亮緊了緊背上的探險包,額角的汗珠順著黝黑的臉頰滑落,滴在腳下滾燙的沙礫中,瞬間便消失無蹤。他抬手遮在眉骨上,眺望著通往山穀的唯一路徑,那條路在暮色中漸漸模糊,像一條沉睡的巨蟒。
    \"還是沒動靜。\"張豪傑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從背包裏掏出水壺,抿了一小口,目光掃過金字塔那扇被風沙半掩的隱秘入口,\"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考古隊今天怕是不會出來了。\"
    劉亮放下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登山繩。\"不能再等了。\"他沉聲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而且......\"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張豪傑明白他的意思。夜長夢多,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變數。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張豪傑將水壺塞回包裏,拍了拍劉亮的肩膀:\"那就按原計劃,從西側的盜洞進。上次我們隻到了前殿,這次一定要找到那個壁畫室。\"
    劉亮點點頭,彎腰從沙地裏撿起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撥開表麵的浮沙,露出了一個生鏽的金屬環——那是他們上次離開時做下的標記。他用力拉了拉,確認連接著內部機關的繩索依然牢固。
    \"檢查裝備。\"劉亮簡短地命令道,同時開始檢查自己的頭燈和防毒麵具。
    張豪傑應了一聲,快速地檢查著攀岩鎬和熒光棒。風沙似乎更大了些,卷起的沙粒打在金字塔的石壁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像是某種神秘的低語。
    \"好了。\"片刻後,張豪傑直起身,頭燈的光束在昏暗的光線下亮了起來,刺破了前方的一小片黑暗,\"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