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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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
吐蕃大軍列起軍陣,隨著牛角號響起,吐蕃中軍忽起轟鳴。
十架裹鐵衝車破沙而出,犛牛皮蒙製的撞角滴著黑油,被緩緩推至陣前。
吐蕃統帥尚綺心兒的黃金麵甲在衝車後閃爍,吐蕃語狂笑隨風傳來,"郭昕老兒,且看本帥新製的破城槌!"
木昭普啐出一口沙粒,眯眼望向城下:"這幫蕃奴倒是學精了,連攻城錘都備上了。"
十架裹鐵衝車碾過吐蕃士兵屍骸,犛牛皮蒙製的撞角滴著黑油,每架衝車後跟著約莫二十名蟻附兵——這些赤膊紋身的死士口銜彎刀,全力推著衝車前行,此正是多年以前曾攻破疏勒的破城軍隊。
嶽飛冷眼觀察,指尖撫過女牆箭痕時,突然看清了城牆裂縫裏的細節。
夯土層間填塞著碎陶與發辮,那是用陣亡者的遺物加固的城防。
箭垛後一名白發兵長壽眉垂至兩腮,他的皮甲內襯縫著"廣德二年兵曹造"的麻布標簽。
“將軍可允嶽某暫借角弓一用?”,嶽飛沉思片刻後問道。
老兵看向郭昕,見其微微頷首,朝著嶽飛遞過弓箭說道,“可”。
嶽飛接過老兵的角弓和箭囊,仔細分辨了一番後,三支火箭便搭上弓弦,卻遲遲不射。
郭昕眯眼望去,發現他竟在默數衝車輪轍轉動的周期。
不及細想,"八牛弩準備!"郭昕暴喝著,卻聽破空聲響起。
嶽飛三支火箭已陡然射出,卻並非朝向衝車滴油的撞角,而是鑽入輪軸榫卯。
浸透黑油的麻繩遇火即燃,首架衝車轟然解體時,飛濺的零件竟將後續三架車輪釘入流沙。
嶽飛彎弓搭箭繼續如法炮製。
郭昕觀之,臉上異彩連連,高喊“放”,剩餘衝車也盡數散架。
尚綺心兒暴怒道:“攻城,攻城”!
隻見城牆上一眾花甲老卒默默的用布條將皸裂的手掌與兵器綁死,女牆內的守城物資卻未動用分毫。
嶽飛俯身抓起一把黃沙揚向半空。沙粒在狂風中劃出數道斜線,他眸中精光乍現:"郭將軍,煩請調兩什弓手至西南角樓——半刻後,彼處當有雲梯架設。"
郭昕眉頭微蹙,尚未應答,卻見吐蕃前陣突然分出三股輕騎,馬鞍兩側各懸著捆紮好的牛皮索。
"他們要搭飛梯!"木昭普的驚呼與嶽飛的判斷同時炸響在城頭。
"八牛弩準備——"嶽飛奪過發令兵令旗的刹那,郭昕按住了他的腕甲。四目相對間,嶽飛的虎口微微發力,令旗紋絲未動,"將軍可信某?"
夯土牆傳來細微震顫,郭昕鬆手的瞬間,三架八牛弩的絞盤已咬緊嶽飛的號令。
當第一架雲梯借著騎兵衝勢騰空而起時,淬滿金汁的鐵矢正釘入牛皮索的編織節點。
"斷!"
牛皮索應聲崩裂,雲梯化作漫天碎木。吐蕃輕騎收勢不及,連人帶馬撞進自家盾陣,揚起一片血霧。
吐蕃士兵大驚,然吐蕃大軍身後督戰隊開始左右呼和,大軍蟻附攻城。
木昭普撫掌大笑:"嶽將軍這眼力,倒像是把《太白陰經》就著羊肉泡饃吃進肚裏了!"
待吐蕃攻勢暫歇,重整陣型之際,郭昕將橫刀立在牆頭,"嶽壯士究竟師承哪位大家?這以沙觀風之術,便是李衛公再世也不過如此。"
嶽飛解下兜鍪,任由沙粒從鬢角簌簌而落,"幼時聽老兵講過。
安西軍善用大漠為兵,今日所見..."他忽然抬手指向正在修補城牆的白發兵,"這些老卒夯土時,特意摻了碎陶與鹽鹵。"
木昭普懷中《孝經》啪嗒落地——這正是安西軍秘傳的"堿土固城法",便是朝中兵部郎官也未必知曉。
木昭普忙撿起書本,摩挲著重新揣入懷中,隨即準備迎接吐蕃新一輪攻勢...
日頭西斜,吐蕃大軍緩緩退卻。
城頭換防間,嶽飛跟隨郭昕等人去到城內河邊清洗血水泡透的衣甲。
那位被嶽飛借弓的老卒哼著《伊州歌》修補皮甲,眾人輕和,隻見那皮甲之內赫然還刻著陣亡同袍的名字。
待眾人清理完血漬、創口,穿戴整齊後。
郭昕看向嶽飛,"壯士可知,此刻長安城裏坐著哪位聖人?"
"某來時,聖人正用建中年號",嶽飛麵不改色,實則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分明記得《舊唐書》載,郭昕困守西域時,長安已是曆經數次改元。
"錯了!"木昭普突然暴起,陌刀寒光直指嶽飛咽喉,"如今是興元..."
嶽飛回想著剛才清洗時看到木老將軍後頸那道蜈蚣狀的舊疤,與《李嗣業傳》記載的怛羅斯之傷如出一轍,竟未曾躲閃。
刀鋒凝滯的瞬間,郭昕的橫刀架住了陌刀,兩位老將的須發在風沙中糾纏。
郭昕眸光緊盯嶽飛,“嶽壯士,我聽你言語中帶些中原口音,觀你身手似有傳承,可否如實相告你究竟是誰。”
嶽飛聞言沉思片刻,回道,“湯陰嶽飛蒙安西軍魂及郭元帥感召,惟願與眾位將軍們共守龜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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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卻見嶽飛從箭囊抽出一支鳴鏑,鷲翎末端赫然烙著"大曆十四年製"。
"某在壕溝拾得此物。"嶽飛將箭簇轉向日光,鏽跡間隱約可見被刮去了鐫刻的文字,"若某沒猜錯,這該是當年涇原兵變時,吐蕃從神策軍繳獲的舊箭。"
郭昕瞳孔驟縮,吐蕃確曾奇襲下了長安,將武庫劫掠一空,此事便是朝中重臣亦鮮有人知。
“李老將軍,我信他。我等後背刺字‘赤心報國’,嶽將軍背後亦刺著‘精忠報國’!”
“家母訓誡,報效國家,飛絕不敢忘!”嶽飛慷慨激昂道。
木昭普的陌刀緩緩垂下,在地上犁出一道深痕:"你若不是吐蕃派來的死間..."
"便是上天賜給安西的衛公",郭昕突然解下腰間魚符,"此物可調三百戍卒,嶽將軍敢接否?"
“末將接令”,嶽飛凝視著魚符上盤錯的龜裂紋,那分明是被主人摩挲過千萬次的痕跡。
他忽然單膝及地,行了個標準的唐軍抱拳禮:"末將願立軍令狀。今夜子時,請將軍備好火油與陶甕..."
...
當吐蕃步兵趁著夜色推來攻城塔時,他們看見城頭飄下數十個酒壇大小的陶甕。陶器碎裂的脆響中,浸透火油的駱駝刺絨遇風即燃,頃刻間將高聳入雲的攻城塔化作火龍。
"撤!快撤!"吐蕃督軍的嘶吼淹沒在爆燃聲裏。嶽飛立在垛口,將最後一支火箭射向夜空。
他望向正在修補城防的白發兵們,那些佝僂背影與嶽家軍的兒郎們漸漸重合。
城下,尚綺心兒觀得真切,龜茲城內突然冒出這員戰將,今日壞了自己兩次攻城大計,心中憤懣,用力折斷了手中金弓,用漢話大聲嘶吼道,"兀那唐將,可敢留下真名!"
嶽飛將腰間蹀躞帶解下,一枚開元通寶串在槊鋒振臂擲出。銅錢發出破空尖嘯,吐蕃陣中一麵戰鼓應聲而裂,引得尚綺心兒連忙舉盾後退。
隨即一道長嘯聲起:"賊將記好了,唐安西軍夥頭兵,嶽飛,嶽鵬舉!"
火光映亮郭昕那溝壑縱橫的臉龐,老將軍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落了甲縫間的陳年血痂,"傳令!把地窖裏珍藏的葡萄釀抬上來——大家可痛飲一杯,今夜本將要與嶽將軍結忘年之交!"
城下焦臭味隨風彌漫,木昭普拎著酒壇湊近嶽飛:"這酒裏可摻不得沙子,嶽兄弟得先答老夫一問",他晃了晃身旁的空陶甕,"你怎知吐蕃今夜必用攻城塔?"
嶽飛抹去唇邊酒漬,眼底掠過的是郾城大捷的烽煙,"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郭將軍白日故意示敵以弱,不就是等著他們用這笨家夥麽?"
隨即三隻酒碗重重相碰,城上碎陶與星光一齊墜入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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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虛空視角裏,郗自信那雙眼變星星狀的虛影看著嶽王爺嘀咕道:"好厲害呀!嶽王爺就是嶽王爺,得到大家信任之後就該反擊了吧,不像係統大佬,開始的時候還準備連我的複活甲都要沒收..."
機械女聲驟然響起:"宿主您要是再廢話,到下個任務的時候就叫你屁股朝上,在溷藩中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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