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辛棄疾衝陣,北魏軍輕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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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燾的戰馬在中軍陣前不安地刨著蹄子,鐵掌踏碎的不僅是滿地血汙,還有他心底那點殘存的從容。
    拓跋燾在中軍聽見後軍騷動,剛回頭就看見一股黑流衝破防線,他望著那道如閃電般撕裂後軍防線的身影,斬馬刀的寒光劈開晨霧時,為首白袍宋將的刀光竟讓他想起祖父常年在他耳邊講述的故事,像極了當年在參合陂死戰不退的慕容垂 —— 那是一種玉石俱焚的狠勁。
    恍惚間,北魏帝王竟看見了似參合陂那樣的血色 —— 那是五十年前,祖父拓跋珪坑殺後燕降卒時,在屍堆裏撿到的一柄氣血凝練而成的斷劍,鋒芒與此刻辛棄疾刀上的寒芒如出一轍。
    “不過是個舞文弄墨的酸儒!” 拓跋燾猛地勒緊韁繩,狼頭旗在他身後劇烈晃動。
    “《芻蕘十論》裏寫滿了‘久任’、‘屯田’的迂腐之語,真以為耍幾句《孫子兵法》就能翻天?”
    他忽然轉向身旁的征西大將軍長孫觀,銀盔上的紅纓沾滿了凝固的血痂。
    “還記得前日擒獲的宋兵說什麽嗎?這辛棄疾在芍陂屯田時,每日親率士兵負重跑十裏 —— 哈哈哈,不過是農夫的把戲罷了!”
    長孫觀剛從側翼廝殺歸來,甲葉間還嵌著半截箭矢。他望著飛虎軍那密不透風的陣型,突然想起檀道濟 “唱籌量沙” 的舊事,喉結滾動著說道:“陛下,此獠用兵確有詭詐,不如暫避鋒芒,待其勢竭。。。”
    “避?這辛棄疾率不足千人也敢在我大魏軍中衝陣!這要是避了,我大軍顏麵何存?” 拓跋燾的馬鞭狠狠抽在馬鞍上。
    “我鮮卑鐵騎縱橫漠北時,他辛棄疾還在濟南啃泥巴那!斛律倍侯利何在,去讓他們嚐嚐鮮卑鐵騎的厲害!”
    黑槊隊主將斛律倍侯利應聲出列,護心鏡上的狼頭紋被晨露浸得發亮。
    老將斛律倍侯利拍著胸脯大笑:“陛下放心!某這杆槊,去年在盱眙挑過三個宋將,每一個都比這辛棄疾的嘴還硬!”
    說罷挺槊縱馬,三百親衛如鐵錐般紮向飛虎軍陣,槊尖劃破空氣的銳響,竟壓過了戰場的廝殺聲。
    辛棄疾正揮刀劈開一名魏騎的咽喉,滾燙的血濺在他的亮銀甲上,瞬間凝成暗紅的血碴。
    他瞥見斛律倍侯利衝來,忽然想起《魏書》裏記載此人 “善射,能曳牛卻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薛安都!” 他厲聲喝道,“左翼弩手準備,用‘破甲錐’!”
    薛安都的回應混在弓弦震顫聲中。
    三十支三棱弩箭如毒蛇出洞,斛律倍侯利剛用槊撥開兩支,第三支已穿透他的左臂甲葉。
    箭頭從肱骨間穿出時,他難以置信地低頭 —— 那箭簇上鑄著細密的倒鉤,正是冶山新煉的精鐵所製,與《考工記》裏 “六齊之法” 描述的神兵如出一轍。
    “這。。。 這可不是農夫能造出來的玩意兒!” 斛律倍侯利嘶吼著調轉馬頭,卻見辛棄疾的斬馬刀已到眼前。
    刀身刻著的古篆在陽光下流轉,劈在護心鏡上的刹那,他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像極了幼時在漠北聽慣的冰裂聲。
    “陛下快走!” 斛律倍侯利的屍體墜馬時,拓跋燾的笑聲戛然而止。
    北魏帝王看見辛棄疾單騎衝向中軍,刀光每一次起落,都有一名親衛落馬。
    那些他引以為傲的鮮卑勇士,甲胄被砍開的聲音竟如裂帛般刺耳,而飛虎軍士兵口中喊的 “殺胡虜,複中原”,分明帶著《詩經》的韻律,卻比最凶狠的狼嗥更讓人膽寒。
    “叔孫拔!” 拓跋燾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帶五千騎包抄!某倒要看看,他這不足千人的隊伍能撐多久!”
    叔孫拔的騎兵從兩翼席卷而來,鐵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他在馬上張開長弓,箭簇瞄準辛棄疾的後心,腦海裏閃過去年盱眙守將死前的眼神 —— 那是一種混雜著憤怒與憐憫的目光,此刻竟在辛棄疾的背影上重現。
    “不過是個會寫策論的書生。。。” 他喃喃自語,鬆開了弓弦。
    箭矢破空的瞬間,辛棄疾突然俯身,座下戰馬速度又快了幾分。
    斬馬刀順勢橫掃,叔孫拔的坐騎前腿應聲而斷。
    戰馬哀嚎著倒下時,叔孫拔看見腰間的虎頭牌,那是拓跋燾賜的 “生殺予奪” 信物,此刻卻成了累贅。
    “去年盱眙城破時,你殺了多少老弱?” 辛棄疾的聲音冷得像淮河的冰,刀背重重砸在叔孫拔的頭盔上,“今日,某便替他們討個公道!”
    飛虎軍突然變陣,士兵們解下背上的短斧,如天女散花般擲向魏騎。
    那些斧頭在空中旋轉,斧刃反射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長孫觀在遠處看得真切,一名宋兵僅憑單手就掀翻了北魏重騎兵,那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竟與鮮卑最勇猛的 “庫莫奚” 勇士無異。
    他突然想起被俘宋兵的話:“辛將軍說,屯田時練的負重跑,是為了今日能追得上胡騎的馬蹄。”
    “不可能。。。” 長孫觀的驚呼卡在喉嚨裏。
    他看見辛棄疾踏著屍體躍起,斬馬刀劈開三名魏騎的合圍,動作快得像一道白練。
    那柄刻著古篆的刀,既藏著《孫子兵法》的詭譎,又帶著楚霸王 “力拔山兮” 的悍勇,完全不像出自一個 “酸儒” 之手。
    拓跋燾的戰馬感受到殺氣,突然人立而起。
    他看見辛棄疾的刀指過來,那道目光裏沒有絲毫畏懼,隻有一種 “雖千萬人吾往矣” 的決絕。
    這眼神太熟悉了 —— 當年劉裕兵臨長安時,他在城樓上見過;檀道濟唱籌量沙時,他在陣前見過。
    可那些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而辛棄疾。。。 明明隻是個靠筆杆子揚名的書生!
    “陛下,撤吧!” 親衛長乞伏軻殊羅的右臂已被砍斷,他用僅剩的左手死死拉住馬韁,“這不是普通的宋兵,他們是真正的虎狼之師!”
    拓跋燾猛地抽刀砍斷韁繩,胯下馬馱著他疾衝向東北。
    風聲裏傳來辛棄疾的怒吼:“拓跋燾!你不是說某是酸儒嗎?怎麽,北魏的帝王也有像你這樣的孬種嗎?有種回頭再戰!”
    他不敢回頭,隻聽見身後的廝殺聲越來越遠,夾雜著飛虎軍士兵吟誦的《無衣》——“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他身為帝王的驕傲上。
    長孫觀被兩名親衛架著撤退時,最後望了一眼戰場。
    辛棄疾正站在斛律倍侯利的屍體上,白色鐵甲上的血珠滴落在狼頭旗上,將那猙獰的圖騰染成暗紅。
    他忽然明白他們北魏的君臣都被辛棄疾的文章所蒙蔽而輕敵,《芻蕘十論》裏的 “致勇” 篇,從來不是空談 —— 當一個既能運籌帷幄,又能斬將奪旗的書生拿起刀,遠比最勇猛的武將更可怕。
    “原來。。。 他不隻是會寫策論啊。。。那些關於賞罰、練兵字句的背後,站著的是一個何等的怪物!”
    長孫觀的歎息被風卷走,隻剩下淮河的濤聲,在空曠的戰場上回蕩,像在嘲笑這場始於輕敵的潰敗。。。